刘寻柳一进屋子, 先是看见了凄凄惨惨的嫡子和庶子抱在一起跪着求昌东伯给条活路,然后就看见了从屋子里面爬出来的妇人。
她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脸是肿的, 额头明显磕在哪里磕破了,鲜血直流。
她的身上应该还有伤,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悲戚。
见了他来, 伸出手求救,“——救我, 救我, 我愿意让出妻位, 我自请下堂……”
一桩桩, 一件件, 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让刘寻柳觉得自己好似进入了绝恶的坟墓里, 而不是天子脚下的伯爵府。
他冷脸大怒一声,“昌东伯,你在做什么!”
昌东伯这才回头过神来。他呆呆的看着刘寻柳, 再看看盛瑾安,然后立马就开始为自己辩解。
他已经明白自己又进入了一个陷井之中,所以马上开始解释, 此时还要什么脸面,还要拿昌东伯夫人去她父兄面前换什么利益, 他现在满脑子只希望刘寻柳能还自己的清白。
他马上道:“刘大人,你怎么来了?”
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你,你此时来,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哎,家门丑事,竟然被您看见了。”
刘寻柳因之前听了盛瑾安的话,对昌东伯已经有了意见,就算他现在做出一副这般的神情,还是不信的。他冷脸道:“还不快去叫大夫,昌东伯夫人都快要被您打死了。”
昌东伯便脸色忧伤的道:“您误会了,打人是我不对,但我也是在气头上,我妻她,她……她竟然光天化日,跟我家的小厮有染,白肉花花,被我看个正着。”
刘寻柳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看看昌东伯夫人,正要问一句,就听她说,“不是,不是,我没有,沈民槐,你血口喷人——你明明就是想要宠妾灭妻,你想扶正妾室为平妻,我不同意,你就大打出手……”
刘寻柳一听她的话,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这简直就是两个极端的解释。他一时间愣在当地,竟然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说到底,这也是别人家的事情。
他心里没底,昌东伯夫人同样也没底,她趴在门槛上,因此时院子里面没有仆妇,便也没人来扶她,她吐了一口血,但心却清明多了。
沈怀楠刚刚了一句宠妾灭妻,她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他是要跟她联手,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计策,但是她现在没有任何的办法,她只有跟着沈怀楠的步子去,才能活下来,才能置昌东伯于死地。
其实现在想想,有昌东伯和没有昌东伯,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她怕什么。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沈怀楠毕竟年岁小,做事情善后不全,让刚刚他们的谎话出现纰漏。
比如……情郎的尸体。
她正在想,就听盛瑾安说:“既然你们一个说是红杏出墙,一个说是宠妾灭妻,那就查查嘛,第一个就查夫人有没有情郎。”
他端着脸,学着英国公的模样,肃言道:“昌东伯爷,你刚刚既然亲自抓奸在床,那就把情郎带上来,审问审问,便可以了。”
刘寻柳见他这般说,哪里还会反驳他,便也点头道:“是啊,既然是捉奸,另外一个……”
昌东伯便黑着脸道:“已经被我打死了。”
死无对证啊……
刘寻柳的神色就有些耐人琢磨——怎么就这么快被打死了呢?
不过也是能理解,要是他的妻子被他捉奸在床,那他第一时间,也要打死那情夫。所以这件事情,一时间是没有办法分辨的。
但盛家九少爷却直得很,问道:“既然是刚刚打死的,那尸体应该还在,尸体呢?”
刘寻柳就看了一眼盛瑾安,也跟着问了一句,“是啊,尸体呢?”
这小少爷,倒是很有正义之气,又莽撞的很,单纯,将来可以利用。
沈怀楠这时候便也开始附和,“父亲,我知道你不喜欢母亲和我们,这几年你不在家,母亲和我跟弟弟相依为命,虽没有什么大的功劳,却在儿子看来,是为您守住了这个家的。”
“你在外面有了爱的妾室,多宠她几分,这也没什么。可是现在你不仅想要宠妾灭妻,还编出这种让人活不下去的谎言,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对至亲做出这种事情?”
“父亲,儿子真的不明白您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