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似欣慰似包容。
随后捧起斟满酒的碧玉杯,仰头一饮而尽,宽大的袖袍在空中蹁跹,划出好看的弧度。
“你……”仇彧有些犹豫,隐在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最终还是无动于衷。
一杯酒下肚,时醴眸光有些悠远,落在不远处覆盖在雪色之下的重楼殿宇上。
“臣还记得同陛下初识之时,您还是不受宠的皇子,而臣不过是掖亭湖的洒扫太监……”
“先帝是个拎不清的,流连于温柔乡中爬不起来,常年酒色亏空,无半分治国之才。天下民生凋敝,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仇彧的脸色随着时醴的话越发黑沉,终于忍不住厉喝出声:“丞相,慎言!”
就算他心中认同时醴的话,皇家颜面也不容有失。
臣子妄议品评皇家,便是最大的僭越。
就凭时醴方才那段话,足够仇彧借机发难、株连其九族。
“呵呵……”时醴突然轻笑出声,分外愉悦的模样,狭长的凤眼微眯,显出几分慵懒俏皮:“陛下可听过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呐……”
仇彧眸中的颜色瞬间幽深,死死盯着眼前抛却恭敬,展露出几分本性的人。
心中居然有种理当如此的感觉。
他从来都知道,时醴看似恭敬,礼仪举止从未僭越半分,其实不过是落于表面罢了。
对皇权天子,从未真心臣服。
仇彧从来猜不透眼前这人在想什么。
他就像是一笼朦胧的雾,抓不住摸不清,不知何时就会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