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那封信,傅远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最后他双膝一曲,往易阑珊面前一跪:“内人愚贱,辜负皇恩,愧对大胤,实在千刀万剐难恕其罪。微臣疏于管教,罪当同罚。”
他顿一顿,说出来的下句是:“但微臣实不知情。”
易阑珊叹息着看他:“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就是这些。易阑珊眸色冷然:“我以为你会为她求情。”
“绘出翟钦的图像,交给羌人,让他们重点进攻翟钦护卫的马车,这样愚蠢的行径,有什么资格让我为她求情?”
“她是你的结发妻子,一夕结缘,他日重逢,这样深切的缘分,我以为你会珍惜。看来,在权力、地位、身份、性命这些考量面前,情感实在微不足道。”
“不足道吗?若是不足道,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易阑珊诧异地挑眉:“元帅是在舀这件事质问我吗?我怎么觉得我们两人的台词,似乎反了过来。”
傅远冷笑:“十年无悔,舍命不惜,这样深切的执着,娘娘可曾动容?”
万万想不到他会在此时提起这件事,易阑珊有微微窘迫:“元帅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想说一厢情愿的人犯下的罪行,没有资格得到宽恕。”
最初的慌乱过去之后,傅远并没有如易阑珊想象那般诚惶诚恐,而是泛出一种豁出去了的笑容,让她完全措手不及:“这可是足当诛灭九族的罪责,元帅还能如此悠闲。(更新最快)。宛若置身事外一般,我真是不得不佩服。”
“九族?”傅远一挑眉:“阿锁不过是个没父没母的孤儿,哪里有九族可诛?”
听到“阿锁”这两字。易阑珊地思绪被带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好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我从未想到。再见之时,阿锁竟然变成了一位卓尔不凡的将帅。”
站在易阑珊身边的翟钦,一直沉默不语,傅远和易阑珊一直都是只当没看见他地样子,唇枪舌剑。自说自话,翟钦的手却是很警觉地按在剑上,一直没有舀开过。翟钦清晰地感觉到,空气里有浓重地火药味,这两人的冲突,一触即发。
果不其然,傅远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他缓缓地抬头,眼睛里有火焰跳动。直直地盯在易阑珊身上,简直像是要把她钉穿。易阑珊心里一阵发寒,有点想退却的样子。翟钦默默地往前挪动了一步,既挡住了傅远的一部分视线。也是要提醒他自己在这里不可对易阑珊太放肆。
傅远慢慢地站起来。方才轻易屈下地膝盖此刻笔直得如同从未弯过,眼睛里的火焰一直烧到了脸上。连喉咙都堵住,沉默了好一会子,他终于能开口说话。语气是自己都想不到的中正平和:“阿锁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舔舔嘴唇,他继续说下去:“活着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