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旧事,崔夙已经不想再问了。每每想起当初凌亚的话,她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姓氏扔掉。而至于那个人的姓氏,她同样不想要——倘若不是为了太皇太后,她兴许就自己改了这个耻辱的名字,然后选择遁世。
然而,过去可以淡忘,但责任却不可以。兴许她确实不像寻常同龄女孩那样快乐,但是,她却看到了她们一辈子也看不到的东西。那种从万丈琼楼上俯视众生的感觉,别人是万万体会不到的。
看着那个光秃秃的脑袋,盯着那两列刺眼的戒疤,她几次张口又把话头吞了下去。静明算不得她心目中的偶像,但无论如何终究是一个值得钦佩的人,可是,现如今却发展成了这样荒谬的局面。
“太皇太后常常让自己去云翔禅寺讨要经书,她是否知道你躲在那里?”
这个原本很好回答的问题,在现在的陈非惊看来,却显得这样的棘手难答。一直以来,他的所有做法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老太婆看着她一手缔造起来的时代四分五裂地结束,所以,即使他得到了许许多多真真假假的消息,内心却依旧坚信她没有死。如今,他已经明白了一个事实,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到她会死。
那是一个渀佛永远都杀不死挫不败的女人!
然而,她终究是死了,她究竟知不知道,每个月供奉在小佛堂中的经书,就是出自他的手笔?虽然他用了左手,虽然他不再用最最擅长的行书而是楷书.更新最快.但是,这真的能够瞒过那个老太婆吗?如果她真地知道,为什么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手段。至死也没有真正对他采取过什么雷霆万钧的手段,甚至任由他用计害死了她地儿子?
“我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陈非惊终于给出了一个答案。但似乎却文不对题,“兴许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不应该把你抛下,而一心只念着你地母亲,一心想着报仇。当初凌叔把你抱给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琬儿的意思,我……”
“不要说了!”
崔夙终于再也难以掩饰心中情绪,忽然大喝了一声。她紧紧握着拳头,想到了当初被人讥嘲的情形,想到了那一双双漠然的眼睛,旋即想到了那一次太皇太后出现在自己面前地情景。那场景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那双犀利的眼睛她下辈子也一定会记得。“夙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女人也不是水做的骨肉!”
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一字一句冷然道:“凌前辈告诉我母亲临终遗言的时候,提到过碧山庐三个字。我曾经去公主陵拜祭过她。如果可以,我想再去碧山庐一次。取回她的遗物。”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