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威胁,是希望你回想起这个世界有很多美好的人和事。”程锦凑近他,“如果你那个炸弹爆炸时,甘桂枝和她女儿在场,你还会希望它爆炸吗?告诉我炸弹在哪里。”
扶栋:“她们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她们已经被带过来了,并不是你说没关系就有用的,告诉我炸弹在哪里,我就让你见她们,”程锦抓住扶栋的手臂,急切地道,“至少先告诉我炸弹在哪个区。”
扶栋手臂上有伤,吃疼地皱起脸,他和程锦对视,片刻后道:“富丽区。”
大厅中,所有人都同时愣住,然后兴奋起来:“他终于开口了!”
戴梁梓对同事们道:“按照扶栋前几天的行程查富丽区的监控,找出他都在哪些地方停留过!”
审讯室中,程锦追问:“富丽区哪里?”
扶栋:“不是要安排我见她们吗?”
程锦立刻道:“当然,我说话算话,你马上就能见到她们。”
两名特警把一把轮椅推进审讯室中,然后给扶栋换上干净的手术病服,给他戴上遮盖伤痕的手套,接着把他搬到轮椅上,推出审讯室。
大厅清过了一遍,只剩下了戴梁梓和几位特警。
轮椅经过大厅,扶栋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了墙上的时钟,已经快12点了,离一点只有一个多小时了,难怪这些人越来越急躁了。
轮椅被推出大厅,穿过走廊,来到一扇能看到外面的窗户前,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甘桂枝和她女儿正坐在草坪边的长椅上,斑驳阳光透过树木枝叶洒在她们身上,这是一副宁静美好的画面。
片刻后,一位女士走到母女俩身前,把她们带走了。
待她们的背影消失后,扶栋看向轮椅旁的程锦:“我以为你会让我面对面地和她们见面。”
程锦:“告诉我炸弹在哪里,马上替你安排,现在到午饭时间了,你可以陪她们一起吃午饭。”
扶栋转回头,看着窗外道:“不了,我没胃口,你送我回去继续审讯。”
程锦:“……”
办公室中,观看直播的戴梁梓等人神色凝重。
屠文:“早就预料到了不会起作用不是吗?”
李女士问戴梁梓:“孩子还要抱过去吗?”
戴梁梓沉默,他看向杨思觅:“你有什么建议?”
杨思觅:“抱过去也没用。”
“没用也可以试试。”屠文道。
戴梁梓对李女士道:“试试。”
扶栋的轮椅沿着走廊滑向审讯厅方向,一位女士带着一个孩子出现在走廊另一端,扶栋的呼吸乱了,但他随后便发现那位女士并不是甘桂枝,不过孩子倒是甘桂枝的女儿。
“胡子叔叔。”走近后,小女孩同扶栋打招呼。
扶栋愣了:“你,还认识我?”他现在脸上有些胡渣,以前他在平洋时也经常不把胡渣剃干净,所以看起来没怎么变,当然,也是因为这个小女孩记性够好。
“认识呀,胡子叔叔你好久没来看我了,叔叔你的椅子怎么会动啊?”小女孩好奇地看着扶栋身下的轮椅,似乎想要试一试,看得出扶栋以前对她很好,所以她在扶栋面前很放松。
“我,”扶栋清了清嗓子,近乎温柔地道,“我很忙……”
办公室中,李女士看着直播画面上正在研究轮椅轮子的小女孩叹气:“她年纪太小了,已经把我们教她的话给忘光了。”
本来是想让小孩子试试劝扶栋回头是岸的,结果小孩子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屠文:“本来就不靠谱。”
杨思觅:“如果是想达成让小孩感动他的目的,现在已经达成了。”
“嗯。”戴梁梓道,“看得出他出现了比被拷打时更大的情绪波动。”
屠文:“……”
戴梁梓继续道:“不过这点波动没用,他这种人是不会因为这点感动就改变的,否则他也不会成为恐怖分子。”
杨思觅:“你们可以想办法把这个波动放大。”
“没错。把他逼到极致,这点感动说不定也够用了。”屠文起身往外走。
很快,他出现在直播画面中,戴梁梓站起身:“他怎么跑过去了?他想干什么?”
直播现场的扶栋也被吓一跳,他反射性地想把孩子拉到自己身后,但他手臂上扣着束缚带,动不了。
屠文快步走到轮椅旁,伸手去拽小女孩的胳膊,程锦拦住他,但被他用力推开,他还对旁边的两特警道:“给我拦住他,别让他碍事。”
两特警就又把程锦往后推了两步。
没了阻碍,屠文成功地把小孩拽到自己身边,捏住她的脖子,威胁地看向扶栋:“炸弹在哪里?”
扶栋惊愕不已:“……你,放开她!”
屠文收紧手指,小孩子呼吸不畅,哇哇大哭,屠文紧盯着扶栋,喝问:“炸弹在哪里?!”
“……”被拦在后面的程锦思绪混乱,屠文正在掐小女孩的脖子?“你疯了吗?快放手!”
扶栋也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他非常慌乱:“你,你们……”
“让开!”程锦和两特警发生了肢体冲突,但特警们坚决不让步,还劝程锦,“你冷静一点……”
“说,炸弹在哪里?!”屠文继续收紧手臂,小孩已经哭不出声了,脸憋得紫红。
扶栋在轮椅上拼命挣扎,大叫:“你住手!住手啊!”
现场气氛极度混乱,情绪极度激烈,大家理性全失,互相吼叫,仿佛都疯了。
“在哪?!”屠文掐着小女孩的脖子把她提离地面,小女孩的两条小腿在空中乱蹬,很快便不动了。
扶栋目眦欲裂,飞快且磕绊地说出了一个地址:“富丽区,旧,旧州路81号……”
屠文松开手,特警们也停止阻拦程锦,程锦冲过去接过小女孩,但小女孩已经不会动了,也没呼吸了……
“别急。”杨思觅过来了,开始给小女孩做急救,片刻后,小女孩咳嗽着恢复了呼吸。
小女孩被专人带走照顾,扶栋被送回审讯室,程锦被杨思觅带走。
二楼和一楼一样,也没有装修,很空旷,房间里只有简单的桌椅和行军床,比监狱的房间还简陋。
程锦看着粗糙的水泥墙面,道:“如果那小孩出事了呢?”
接着他冷笑着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应该会算成是意外事故。”
杨思觅没说话。
程锦道:“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杨思觅还是沉默。
过了会儿,程锦改变了语调,低沉但温和地道:“抱歉,不关你的事,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我也应该想到的,我,想得太浅了。”
杨思觅走到他面前,把他拉到行军床旁,推他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握住他的手,抚摸他手背上的一块红痕——先前和特警发生冲突时弄的,道:“更不关你的事。”
“不,是我让他们把小孩带过来的,”程锦颤抖了一下,沉重地叹气,“我当时在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