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将军的冷漠威胁,领主苍白的脸上稍微露出一丝潮红。那是怒意与羞愧等各种情感混杂在一起浮现的红晕,他不怕自己脑袋搬家,这条性命早在当年宣誓效忠的时候就用上了。他现在愤懑的是,自己的主人竟然如此不信任他!
但这也并不是不可理解,换做自己的话,恐怕也会做出类似的事情来。
萨里斯领主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眼睛看向黑色的石头。
说是石头,但更类似于石碑。虽然整体是不大规则的多面体,不过那刀削般的的正面却有足够大的面积,可以刻上三种不同的文字。
“您……是想让我念一遍?”
将军默然而立,比萨里斯还高出大半个头的体格一动不动。在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柄银灰色的重剑,重剑尖端落地,将军双手撑在剑格上,似乎随时都会举起来斩落萨里斯领主的头颅。
萨里斯跟那双猩红的眼睛对视了不到片刻,然后将目光落到石碑上。
叹了口气之后,领主缓缓开口。
“世界树之根之所在,伟大而辽阔的冰原,弥漫着冷雾的世界,为了王之苏醒,履行王之意志,实现王之愿景,沐浴王之荣耀,吾等愿化作从天而降的雨水,以自身的存在滋养您,直到终结之日。”
他缓缓读完石碑上的文字,然后看着将军。“这是每个战士都必须许下的誓言,你是想以此考验我的忠诚?如果是这样那就太遗憾了,不仅是真正的萨里斯,而且我对王国的忠诚毋庸置疑”
将军持剑的手稍微松了一下,看来是对萨里斯的真实性放下了心。不过从那双猩红之眼中散发出来的,依然有着不信任的光芒。“我很好奇。”将军用他那沙哑的声音继续问,“戈登说,那些入侵者掌握着类似传送的法术,完全有机会将你带走。但他们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反而将你留下来,就像是故意安排的一样?”
这个问题的答案萨里斯当然不知道,他虽然沉着脸,但却不能一直这么沉默下去,否则就是默认自己有问题。
“不知道,或许我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价值;也可能是故意为了离间我跟将军您的关系。”
将军头盔微微一动,像是发出了冷笑。“这个解释好啊,一名掌握着大量信息和秘密的领主对敌人来说毫无价值,纯粹是为了离间我们就将你扔在那里,还是说他们对我们有那么了解,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造成离间效果?”他声音骤然变冷,“萨里斯,你有没有出卖王国的利益?”
“绝对没有!”萨里斯领主几乎是强忍着怒火说,“我们体内都种下了背信之花,一旦有叛逆的举动,几乎立即就会发芽开花,我们将被吸干魔力、噬尽血肉而死。我现在还站在这里,足以说明一切!”
将军沉默了一会。
“我勉强相信你的话。但由于损失了两座城,我必须立刻召集人手加强其他地区的守卫,而且也得出发直面来自上面的怒火。”红光熄灭了一瞬,然后再次出现,像是将军的眼睛闭了一下又睁开,“唉……作为直接责任人,你将暂时囚禁在地牢,等待下一步的发落。”
萨里斯领主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许多,但他没有作更多的挣扎——因为自己的原因,令上司面临责罚,而且还痛失两座城里的永生之石,损失不可估量。将军所作出的惩罚,已经算是从轻又从轻的发落了,要是再不懂知足,那就可以说是毫无廉耻、太难看了。
在面如死灰的萨里斯领主被押进地牢之后,将军在身后魔法师的陪同下缓缓回到大厅,坐回到了王座上。
他似乎若有所思。
“喂,差不多了吧?”身边的魔法师戈登抱着手,“还需要继续下去?”
“喔,差点忘了。”将军似乎突然惊醒,依然是沙哑的声音,但语调却全然不同,“那么辛苦你们了。”
他手中出现一柄金色的法杖,法杖两边朝内侧微卷,尖端有鱼叉般的倒刺——然而反向却是朝里的。在镂空的法杖之中,赫然悬浮着拳头大小的蓝宝石。
将军拿着法杖往地面轻轻一跺,顿时以法杖为中心,整个世界的面貌都变了——大厅依然是大厅,但廊柱的形状、窗棂的位置、地毯的花纹都截然不同。而且整个环境霎时间明亮起来,早先的阴暗被光明所替代,窗外的月光也化作下午时分的暖阳。
端坐在王座上的同样也不是什么身穿重甲的将军,而是一袭藏蓝色长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