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心里最大的困惑不是夏静初,而是郁子悦。他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资格拥有她,她想要的“爱”是他这个军人给不起的。
“以后她说的话,我不会相信的!你放心吧,她也伤不到我!”黑暗里,郁子悦抱着凌北寒,沉声说道。
只感觉他的大手在不停地抚摸她的头发,他一直沉默不语,她不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真的有没有相信自己说的话。
但渐渐地,她靠在他的怀里,沉沉地,安心地睡着了。凌北寒却是一直失眠着的,悄悄地打开手电筒,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父母安排的婚事,他本就是想随便找个没有感情女人结婚,各过各的生活。反正他是个军人,常年不在家,只要对方足够包容他。
可没想到,联姻对象竟是她!
她就那么横冲直闯进他沉闷的世界,让他惊喜,让他觉得有趣,觉得和她在一起也并不是件坏事。然——
当在乎,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不在是最初的那种心态。因她吃醋,因她生气,因她而阴晴不定。
也没法做到各过各的生活。
放手,却已不舍。爱她,却无能为力。
第二天一早,郁子悦是被一声声洪亮有力的口令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着干净整洁的陌生房间,才意识到,这是凌北寒部队的宿舍。
郁子悦睡眼惺忪地起床,打着哆嗦,冒着严寒,迅速地穿上衣服。
“好冷啊……”她哆嗦着下床,摩拳擦掌地说道,心想他们当兵的还真不容易,而且现在才六点多,他们好像已经早就起了,在跑操。
郁子悦拉开窗帘,朝着窗户后看去,远远地,好像看到凌北寒站在台子上,在对着列队整齐的士兵训话。
那么远,她听不见他在讲什么。
低首时,看着桌上摆放这一只面盆,里面是崭新的军用牙杯和新的牙刷,郁子悦嘴角扯起笑容,明白这是为自己准备的。
刷牙洗脸后,她兴致勃勃地准备叠被子,叠了很多次却怎么也叠不出凌北寒叠成的豆腐块,她摇着头笑了笑,仔细逡巡一周也没发现她给凌北寒织得那条围巾。
“……别认为快过年了,训练就可以松懈了!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还会再带人进山两次!每次三十人,从四支连队随机抽!凡是在山里野训有一个不合格的,你们四个连长的年假甭休了!”
洪亮而严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郁子悦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向站在整齐队伍前面,对着战士们喊话的凌北寒,心口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温热的暖流。
“各连队明白吗?!”
“明白!”
“四百口子的人喊出的话,没我一个人的声音大?都没睡醒是吧?明不明白?!”
“明白!”
震耳欲聋的声音令郁子悦捂着耳朵,在她看来,这些战士们的声音已经够洪亮了啊,凌北寒却还不满意,不过,在他一声厉吼中,战士们第二次回答的声音士气果然上来了。
“148师直属侦察营不是让你们来混的,如果忍受不住高强度的训练,就给我滚!”
臭当兵的,对手下的兵这么凶?!
郁子悦躲在角落为那些战士们抗议。
“平时训练多流汗,上了战场少流血!现在给我再去跑十圈再开饭!”只听凌北寒又吼了一句,不一会儿,整齐的口号声又响起。
郁子悦只见穿着一身训练服的凌北寒也随着队伍跑了起来。
“老凌就是这样严以律己的人,郁子悦同志,你要多担待他。”这时,低沉的声音从身侧响起,郁子悦回首,只见张教导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
“张教导员早上好!”郁子悦连忙微笑着说道,“我明白!”明白吗?或许吧,感觉自己来这找他还真不像话。
战士们私底下难免会讨论他这个营长的私事的吧?这样,凌北寒在战士们心中那威严的形象将会大打折扣……
“你能明白就好!做军嫂辛苦了!慢慢来!”老张对郁子悦和蔼地说道。
“嗯!谢谢张教导!”郁子悦笑着答应,心里微微苦涩,觉得之前自己和他的战友们吃醋真是不应该。
凌北寒回到宿舍时,已是满头大汗,看着正在收拾背包的郁子悦,看着床铺上她叠的被子,嘴角微微上扬。
“你回来啦——”见他站在门空,郁子悦上前,看着满头大汗的他,一阵心疼,他脸颊上的那道淡淡的疤痕痂都被汗水泡得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