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张屠户听到村中那些人的议论,不由一阵冷笑,低声自语道:“恐怕这一去中不了进士,倒是成了死尸了!”
黄土漫漫,大路朝天。
刘子文坐在马车上,听着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咯吱声,看着已经和母亲哭成一团的刘雪娘,心中不由有些不舍。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索性不让自己去看送别的父母和妻子,他怕自己忍不住就跳下车不走了。
求学而已,何必这么伤悲呢。
可是在刘子文的心中,却隐隐有一丝担忧,这种担忧来的莫名其妙,却又那么的强烈。
难道是张屠户又搞了什么幺蛾子?
他的一颗心不由紧了起来,两世为人,他自己倒是有自信面对一些困难,只希望家中之人安好吧。
不是他要担心,只因宋神宗继位这年,西亚人早就打到延安府边上了,整个关西几乎成了西夏人的地盘。
只是大宋并未放弃,所以双方依旧在这里鏖战不休,有战争的地方就有死亡,他会担心,其实也在所难免。
马车虽然不快,但是转过山坳,却已经看不到送别的家人了,刘子文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因为即便是他留在这里,也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无权无势的他,在战场上就是一根随时可能被踹到的小树。
延安府周边比起关中地带自然要贫穷不少,不过这里属于边境,商贾还是比较多的,边境上的生意也是相对比较红火,草市也是相当兴盛,按照刘子文的估计,可能比后世的延安也毫不逊色,大宋的富庶也并非全然吹出来的。
三日后,刘子文与马车夫分道扬镳,因为已经到了延安城下,两人要走的路不一样,只能分别了。
不过此时路程并不遥远,即便是步行,也并非不可能的,这一路上没遇到响马、乱兵,其实也算他们幸运了,害得刘子文白担心了一场。
严格来讲,延安在宋代属永兴军路,设延州、富州、丹州、坊州。这一时期,宋与西夏战事频繁,宋代名臣庞籍、范雍、韩琦、范仲淹等在此御敌。
一直到宋元祐四年,也就是公元1089年的时候,才升延州为延安府。
此时刘子文所来的这个地方,准确来说应该叫延州城。
延州城并不大,但是防御性却非常好,只因这里基本上算是大宋在西北对峙西夏的堡垒城了,安全性自然也不错。
经过了范雍和韩琦以及范仲淹的修建,这里也算是西北比较不错的城池了,当然与永兴军也就是今西安没法比,不过比起刘子文出生的那个地方,不知道好了多少。
此时范雍早已经去世,范仲淹也溘然与世长辞,韩琦则在大名府为官。
当年范雍因为兵败被贬之后,韩琦与范仲淹一同被任命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充当安抚使夏竦的副手。韩琦主持泾原路,范仲淹主持鄜延路。
虽然初时因为韩琦跟范仲淹意见相左,最终韩琦贸然出击,导致了一场兵败,还被陕西落地举子张元嘲笑一番。
只因那场好水川之战,李元昊用的就是陕西落第举子张元之计。
大败韩琦之后,张元乃作诗一首投掷宋境,讽刺道:“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辈,犹自说兵机。”
宋军兵败好水川,虽不是韩琦亲自指挥,但贸然出兵,用人不当,也难辞其咎,算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