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就有人将笔墨取来,铺得纸平,磨得墨浓,蘸得笔饱,王坐青乘着酒兴,提笔作《红窗迥》一词,道:
“春闱期近也,望帝乡,迢迢犹在天际。
懊恨这一双足底,一日厮赶上五六十里。
争气扶持我,转得官归,恁时赏你穿对朝靴,安排你在轿儿里。
更选对弓样鞋,夜间伴你。”
谢友龙见了,大笑道:“好一首慰足词,果然两条腿行走劳累,也该安慰安慰它。”
那掌柜也笑道:“客官,写得一手好瘦金体,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露锋等运转提顿痕迹,风格独特。佩服!佩服!”
王坐青笑道:“跟那个‘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的皇帝老子学的。”
这掌柜忽然想起自己还收藏了一副图画,是岑文本所画的《马周濯足图》,便和王坐青作的这一首词相似,都不离一个“足”字,便连忙道:“在下见客官所作这一首慰足词,忽然记起,在下还收藏有岑文本所画的《马周濯足图》一副,务必也请你们哪一位客官不吝赐墨,题词于上,在下感谢不尽。”
王坐青大笑道:“掌柜也是个风雅的人,今天又如此大方,请我众人吃这一桌酒席。我们几个今天高兴,你快去取画来!无论多少,都给你题了。”
那掌柜大喜,连忙进去取了两卷画来,又将旁边一张桌子擦了又擦,铺开那一卷《马周濯足图》。
王坐青见了,大笑道:“我刚刚作了一首慰足词,这一次却请谢先生来。”
谢友龙大笑道:“好!”也不客气,题起笔来,也不思索,文不加点,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在那画卷一角,写道:
“世人尚口,吾独尊足。
口易兴波,足能踄陆。
处下不倾,千里可逐。
劳重赏薄,无言忍辱。
酬之以酒,慰尔仆仆。
令尔忘忧,胜吾厌腹。
吁嗟宾王,见超凡俗。”
王坐青和那掌柜都称赞不已。王坐青道:“先生书法,跳宕敧侧,沉着痛快。看来潇洒奔放,又严于法度,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真有米南宫风范。”
那掌柜又急忙铺开一幅《鸠鹊图》,可能觉得谢友龙的字写得漂亮的缘故,或者觉得谢友龙更能见景生情,又请谢友龙题字。
这时,只听内房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大声叱骂着什么人,又有一个女人大声顶撞,叽叽呱呱,吵闹声自内彻外,争吵个不停。
谢友龙听了,问掌柜道:“敢问掌柜,内室是什么人在吵闹?”
那掌柜十分不好意思,连连赔罪道:“实不敢相瞒,这是我的老婆与妾在为小事争吵,嫡庶不睦,即使有客在店,有时也争闹不休。玷污各位雅兴,实在不好意思。”
谢友龙大笑道:“怪不得掌柜能发财,原来这么好脾气。”突然灵感涌上,题笔在那画上一角写道:
“鸠一声兮鹊一声,
鸠呼风雨鹊呼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