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安婕妤素来娇惯四弟,他性子难免傲了些,如今你们和好如初,我便放心了。”
他停了停,目光在四周随意打量了一圈,“说起来,我记得我小时候很喜欢来这个地方玩的。”
我枕在阑干上看着远处的星辰,静静听他说话。
他慢慢说道:“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去世,小时候父皇每日要忙于朝政,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我,我的哥哥弟弟们也刻意回避着我,每天陪伴我的只有乳娘和嬷嬷们,我记得我第一个乳娘名叫玉秀,她的眼睛很明亮,每次都会带着我来这里折纸船玩,她唱歌很好听,每次都是我听不懂的吴侬软语,却是很温柔动听的,有一次贪玩的我不小心在这湖边上磕着了头,流了很多血,第二天,这水榭就被父皇下旨封了,我的乳母也因此受到很严厉的责罚,被杖责得奄奄一息,那天,我发了很大的脾气,当即去找父皇理论,却被他斥责妇人之仁罚跪几个时辰,这大抵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所受的惩罚。”
他停了停,却又笑了,“毕竟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一直以为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已经忘记了,可是今天来这里看到这片湖,竟然又想起了。”
宇文凌的母亲皇贵妃苏氏是北齐皇宫里的一个传奇,有人说她品性高洁,善良温柔,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上三分,也有人说她是狐媚惑主的妖女,她在世时,享尽万千宠爱,难产去世时,皇帝竟一度萌发了剃度出家的念头。
生母早逝,被兄弟姐妹刻意孤立,身边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亲人也没有,有着这样孤苦寂寞的童年,想必他也定是极其难熬的吧。
这一刻灯火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脸,方寸之间,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