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佟京生与任凯到底聊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是从那以后,彼此的气场好像融和了许多。
推开四合院的大门,院内被老牛夫妻收拾的干干净净,只是隆冬将至,万物萧瑟,唯有地里的小葱方显翠色。
想想前几天被白开明从这里带走的情形,恍如隔世。白开明?任凯冷笑一声,只有他明白,此人必死!
老牛正在收拾葡萄架,打算用炉灰将藤蔓盖住。见任凯进来,急忙说道,“东家,上午的时候,于区长来过这里,见你不在,就走了。也没留话。”
任凯笑了笑,点点头。
冬日的黄昏,像疲怠旅人欲睡的眼睛,勉力支撑着。他撸起袖子帮着老牛拾掇完,天边的余辉已经被夜色吞没了。洗完手出来就看到,于东来正与老牛讨论腌菜的做法。田依人在旁边咬着一个苹果,笑嘻嘻的不时插一下嘴。
任凯把两人让进正房,倒好茶水,问道,“上午过来,怎么不打个电话?有事儿?”
老于看了看旁边的田依人,笑着说道,“事儿是有点,不过不急。”说完却看到老友一脸凝重,知道他会错意了,哈哈一笑,说道,“跟你没关系,是我的事儿。好事儿。”
任凯愣了愣,笑着问道,“去组织部报道了?”
老于也愣了愣,说道,“昨天下午,宣布的任命,老干处。”
任凯点点头说道,“一把手?”
老于笑吟吟的说道,“对,地方一般,不过总算是迈上了一个台阶。我还是挺满意的。”
一旁的田依人听了,连咳几声,不住的朝老于瞪眼。
老于一拍大腿,指着任凯埋怨道,“让你带着跑偏了。一个正处算什么好事儿?”
任凯莫名其妙的看看两人,总觉得怪怪的。
老于哈哈一笑,说道,“我要结婚了。哈哈。”
任凯闻言,也是哈哈大笑。
成熟的爱情,敬意、忠心并不轻易表现出来,它的声音是低的,它是谦逊的、退让的、潜伏的,等待了又等待。
于东来终于等到了属于他的爱情。也许两年前遇到田依人的那一刻起,这颗种子就已经被种下了。风风雨雨之后,种子终究还是长大、开花、结果。
老于看了眼田依人说道,“本来二婚不兴大办,只是依人不同意。”
田依人白了老于一眼,调笑着说道,“怎么?见不得人么?”
老于急忙说道,“主要是我的问题……”
话没说完,老牛进来算是帮他解了围。
老牛是来问晚饭怎么安排,于东来赶紧接口道,“就把那铜火锅准备好就行。一会儿依人有任务,就咱哥俩喝几杯。”
田依人狠狠的瞪老于一眼,又做了个鬼脸。老于憨憨的笑了笑。
任凯假装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只是冲老牛点点头,老牛便应了一声走出去。
两个爷儿们接下来为了讨女人喜欢,有意的就婚礼仪式展开热烈的讨论,各抒已见,争的不可开交。田依人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连走的时候,都是哼着歌。
可女人前脚刚迈出大门,两人就止住了话语,相视一笑,颇有默契。
“张景瑞走了?”老于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问道。
“应该是走了。不过,也说不准。”任凯顿了顿说道,“倒是我从景瑞出来了。”
“哦?好事儿啊,怎么看你好像还不太高兴?”老于先是一笑,看到任凯的样子,又有些疑惑。
“哪有那么简单。”任凯叹了口气,说道,“不说这些了,烦心。问你个事儿。十年前,龙城府台一期的时候,袁大头是不是龙城的常务副市长?”
老于皱了皱眉头,也没强求,低头想了想,说道,“不是常务,是常委副市长,不过有梅正东在背后撑腰,就连当时的市长高原,遇事儿也得让一头。怎么想起来问这种陈年旧事儿?”
任凯脑子里还在想着,早晨张景菲无意间提到的一句话,袁大头的秘书打招呼都不管用。就没有回答老于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道,“当时袁大头的秘书是谁?你还有印象吗?”
老于笑了笑说道,“怎么没有,这人你也认识,就是赵洪。五年前,我上的副处,他上的副厅,算是省委党校的青干班的同届校友。不过,都不清楚他为什么去了公安厅。按常理,留在省委或者去下边,才是正途。”说着还摇了摇头,为赵洪感到遗憾。
原来是赵洪!那个招呼是袁大头授意还是他自作主张?
任凯隐约觉得这里肯定有文章,梅海生、袁季平、张景菲、刘小军、赵洪……一个个的人名在脑子里飘过,却怎么也抓不住线头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