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给任凯打电话的是李诚。
凌晨五点刚过。正睡的昏天黑地,恍惚间听到电话“嗡嗡嗡”的震动不停。他猛然坐起,先看了看来电显示,又看了看时间,心想,估计出事儿了。
“你干嘛呢?”李诚开口问道,听上去,情绪略微有些波动。
任凯脑袋木了一下,这个点不睡觉能干嘛?便干咳几声,说道,“刚起来,有事儿?”
李诚稍作犹豫,呵呵一笑,说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老黑在你那里也有段日子了,什么时候,你把它送回来吧。屋里老看不见它,还怪想的。”
任凯激灵了一下,知道事儿怕是小不了,斟酌再三,说道,“老黑不听我的啊,让囡囡来吧。囡囡的话,它听。”
李诚啜了个牙花,不经意的说道,“也行。对了,赵洪的事儿,你听说了吗?他拿着龙小年给他的五十万欧元找寇思文书记自首去了。”
任凯睡前就在反复琢磨赵洪掺和进来的用意,可思前想后,也总是搞不明白。这会儿,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赵洪疯了。
龙小年已经是死狗,以他的阅历,在里边是绝对不会乱咬的。如果怕这钱带来麻烦,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到廉政账户上,而不是抱着炸药包去舍身成仁。
继而一想,赵洪是从袁大头身边一直干到龙小年身边的,别的不说,政治眼光比他这体制外的二把刀不知道要强多少。他都能看的出其中的厉害,赵洪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他迟疑了半晌,只淡淡的说了句,“哦?我跟他不是很熟。不好评价。”
李诚闻言,又是呵呵一笑,说道,“记得把老黑照顾好,回头让囡囡带过来。”说完电话就挂了。
任凯坐在土炕边,昏黄的小台灯,把他的影子投在简陋的后房墙上,显得孤零零的,像一个驻足田间的稻草人。
第二个电话是郝平原打来的。
天已经亮了。郝平原说话就直白的多。
“赵洪大概是疯了。让他这么一搞,现在从省厅到市局,但凡有点职务的,个个惶恐不安。厅里的朋友告诉我,一大早,光请病假的处一级的实职干部就有十几个。整个楼道空荡荡的,走在里边还有些瘆人。”郝平原与李诚不同,他纯粹就是怀着猎奇的心里,想来八卦一下。顺带探探任凯的口风。
任凯打了个哈哈,也不好再说什么。原计划让赵洪帮着郝平原走走门路,谁曾想还没开始,就已经堵死了。
“任总,你说会不会是冲着袁大头去的?”郝平原随意的说了一句。
电光火石之间,任凯终于摸着点门道了。
“呵呵,无论怎样,与你我均无关系。搬个小板凳,看戏吧。”任凯也随着笑道。
又闲扯了一会儿,就挂了。
他拥被而坐,痴痴的望着窗外破落的小院,手足冰凉,犹不自知。
不一会儿,骡子提着一大包吃食进来。他才慢吞吞的穿衣服下地。
居然有荞面饸饹,让他胃口大开,吃了一碗,意犹未尽。正要开第二个餐盒的时候,佟京生推门进来了,后边跟着冯三,一脸严肃。
“呦,师兄,一大早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原来应在你身上了。来,坐下一块吃。”任凯看了佟京生一眼,又冲冯三点点头,笑着说道。
冯三不动声色的摇摇头,一句话没说,就转身出去了。
任凯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是吗?这鬼地方有喜鹊?”佟京生笑嘻嘻的向窗外瞅了瞅,坐在任凯对面。
骡子默默的走到墙角,把洋铁炉子捅了捅,让火燃的更旺一些后,也走了,还把门从外边带上。
“看你说的,喜鹊又不是候鸟,是留在这里过冬的。怎么会没有。”任凯慢慢的打开第二个餐盒,把荞面饸饹倒在碗里,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