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获得了自己想要得到的讯息,高强也就不再和粘罕蘑菇。二人友好地道别,表现出了兄弟一样的热烈情感之后。粘罕去寻找自己的族人,要将自己刚刚达成的交易向首领们汇报,以便厘定出交易的细节;高强则和自己的属下,以及郭药师等渤海人,还有几名奚族战士汇合,将这个消息通报给他们。
出乎意料,得知马贼们将要在这里出现,第一个跳起来的不是高强的三名部下,却是渤海人刘舜仁,这个不到三十的渤海青年一蹦三尺高,大声道:“好,好极了!这次咱们在暗,他们在明,揍死这些马贼狗崽子们!”
他刚嚷嚷了一句,就发现四周布满了绝对称不上善意的目光,最凌厉的那一道,自然是来自自己的族长,一向威严的郭药师。
看到刘舜仁像霜打的茄子的一样,缩回去不再说话,郭药师这才点了点头,向高强道:“高使者,那些马贼杀死了我们许多族人,因此我们才不远千里的来到这里,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愿意听从你的指挥就请你吩咐吧。”
“这,这怎么敢当?”高强的谦虚并不完全是客套,此地远在东北,别说是在宋朝,就连在现代,他也只是在飞机上看过几眼,在这种地方要他分辨东南西北都有点困难,还怎么能指挥别人?就算只有二十个人的小队伍,也不是瞎指挥可以搞定的。
他双手乱摇,死活不肯,好歹是请了郭药师暂时来发号施令。郭药师与高强商议了几句,帐中留下奚族战士的首领德勒底,高强及其三名部下,渤海人甄五臣,余人都退到了刚搭起的帐篷外面。
郭药师舀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用力划出几根线条——搭起帐篷的地方刚用火烤干了地面,可是有点硬度的——向帐中几人道:“各位,这便是此处的地形,河水由东南向西北流过,周边虽多山岭,却并不险峻,林间有多条小路可达此地,确实是一个建立墟市的好所在。”
“只是”,他紧锁眉头道:“这样的地形,对我们捉舀马贼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咱们人少,对方人多,必须要倚仗女真人的帮助,可是这里是女真人的墟市,他们需要制止一切打斗和仇杀行为,否则这个墟市很可能在一夜之间衰落下去,所以女真人的态度,对于我们非常关键。”
见高强张嘴要说话,郭药师摆了摆手,老成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方才我也在旁,听见了高使者与那女真人粘罕的说话,高使者投其所好,行的是釜底抽薪的计策,端的是心机灵动。不过,单单如此,还不足以令女真人公开支持我们。”
听见“公开”两个字被强调,高强脑中一转,也明白了郭药师的意思:“郭族长,你是说,女真人需要认定他们是马贼的理由?”
“不错!”对于高强的心思机巧,郭药师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不过这样的人在一起共事,确实可以将效率提高很多:“女真人要取信于其他商贩和族人,就必须公开认定马贼的罪行和身份,而这批马贼在女真境内如果手脚很干净,那咱们的处境就很尴尬。”
那奚族战士德勒底身体粗壮,说话也是粗声粗气:“那也简单,亮出高使者的身份,还有我们奚族战士,不就成了?”
郭药师摇头:“这生女真之地,素来山高皇帝远,女真人粗野惯了,就算辽国使者到这里,他们也只认使者身份凭证的银牌,因此此地把辽国皇帝的使者,就称作银牌天使。除此之外,要他们买什么人的账,却是一道难题。”
高强心里明白,这郭药师说话藏了个尾巴,辽国使者也得凭着银牌说话,自己这十万八千里远的大宋使者,在女真眼中和天外来客也没什么两样,和他们的切身利益是八騀子打不着的。而自己方才和粘罕就武器供应的约定,还没有商量什么细则,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还是个未知数——说到底,粘罕只是年青战士中的佼佼者,决定的大权还掌握在他的父辈手中。
见高强沉默不语,郭药师反来为他宽心:“高使者,你莫心焦,照我看来,那些女真人对于你的提议,恐怕也是热心的紧,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当有人来请你去商讨其中的细节了。高使者不妨以此为前提,考量一下自己的方略。”
高强一想不错,反正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用这马上之盟来换取女真人的支持,只要是能力限度之内的事,为了在此刻得到女真人的支持,都可以答应下来,因此女真人的支持态度,在这个时候就可以作为一个设定的前提了。至于之后的行动,自己该当想得通透,在与女真人的交涉中才能进退自如——你是求人办事,倘若连求人办什么事都说不清楚,那不是叫人看扁了?
当下几人细细磋商,在地图上画来画去,说了半天才算有了个大概。
高强刚把腰直起来,揉了揉眼睛,就听见帐篷外有女真话传来,不一会一个奚族战士进来,言说粘罕来请高强去见一位孛堇。<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