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现在已然是深夜,她躲在没有灯光照射的小巷子垃圾桶后,活像只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地竖起耳朵,仔细分辨来来往往的丁点动静,时刻准备着一有不对拔腿就跑。
剧烈的疼痛使她一直保持着清醒,没有受伤的手按在伤口之上,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让她感觉到股股鲜血缓缓地从她指缝中流出。他没有药品,更没有钱去医院医治,加上害怕无孔不入的蔡姐及其手下会顺着蛛丝马迹找到她,她只能留在原地,忍受着垃圾桶散发出来食物的恶劣气味,尽可能用力地按住自己的伤口,然后期待出血能自行停止。
小悠从来不知道,这个她曾经生活过16年的城市,在初夏的夜晚,风也可以如此冰冷,那一阵又一阵永不停歇的微风,每刮过一次就带走她身体的一份温暖,让她感觉周身渐渐冰冷继而麻木,到了最后她已经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还是她的身体正在渐渐地凉下去。是不是等最后一点知觉都消失的时候,她的人生道路终于可以走到尽头了呢?真是讽刺啊!她来到这个世界本就不受欢迎,没想到离开时也如此狼狈,别说可以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最后吃一顿饱饭,她就是连身干净的衣裳都没有,像条没人要的流浪狗,缩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等死,如果有来生,她再也不想做人。
仿佛有自行车链条的动静由远及近,马上就要路过小悠的身旁。也许是求生的本能,让她从角落里扑出去,还来不及看来人到底是谁,便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小悠没有想过她还会醒过来,尤其是身上盖着的棉被,散发出阳光般好闻的味道,身下的床也软软的,舒服得让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个美梦,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希望再次睡过去,省得真正醒来后发现她仍然躺在肮脏的垃圾堆里,与苍蝇为伍。
“丫头,丫头醒醒。”小悠眼皮动了动,艰难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身下的触感和鼻尖萦绕的味道依然存在,她才终于明白,这不是梦。
救她回来的是一对老夫妻,小悠慌不择路,跑到了n市的城中村,住在这里的一般都是外来务工人员,这对儿老夫妻,带着个十多岁的孙子一起生活,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在邻市打工,每个月只有月底的时候回来两天,他们租住在这里,干着份清洁工的工作,工资不高,而且很累,但也足够他们三个人的开销。用老太太的话说,现在什么东西都贵,她得为她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多存些钱,他们虽然老了,但有手有脚能干活,挣够自己的口粮钱还是可以的。
小悠觉得这老太太像她的奶奶,一样勤劳善良,她受宠若惊地享受了他们三天的照料。那天满身是血的她扑到了老大爷车前,着实将人吓了一跳,老大爷慌手慌脚的将她捡回家,才发现她胳膊上的伤虽然深可见骨,流血也不少,却并没有伤到主要的大血管,老大爷的父亲曾经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大毛病不会看,但是简单的包扎伤口还是跟父亲学过的。小优遇到了好心人,捡回来一条命,即使受了伤,这么折腾,她也一点发炎发烧的迹象都没有,果然人穷命贱,活得像小强一样。
过了几天,当小悠吃了几顿饱饭,身体恢复了一些后,便趁着老夫妻两个都出去上班的空,不告而别。非是她不懂得感恩,而是她明白现在自己什么也没有,说些感谢的废话也不能改变两位老人家的生活,还不如赶紧离开,别让蔡姐的人摸到这里,给两位老人家再带些什么灾祸。
她走的正是时候,几乎前后脚的,中间不差几个小时,寻找小悠的人就摸上了门,老太太趁着午休的时间,回来想给小悠送些吃食,这才发现那个半路被救回来的女仔不见了,此时站在他家院子里的,是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他们一脸不耐烦地问老太太,是不是曾经捡回来个胳膊受伤的年轻女人,老太太唯唯诺诺地应着是,心里不住的感叹,女仔走的好,再晚一点,不定要出什么事,这几个傍大腰圆的汉子,看着就不像好人。
领头的倒没为难老太太什么,只是问了几句诸如小悠伤的如何,去了哪里之类的问题,见老太太知道的确实不多,便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离开的匆忙,根本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出了胡同口刚拐弯的时候,有人从旁边闪出来,盯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脸上阴晴不定,不是小悠又是谁。
这些人一定是蔡姐派来的,跟着他们,十有能够找到蔡姐。小悠双手紧紧地握拳,连胳膊上的伤口再次崩裂出血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她与蔡姐之间的事拖得太久波及的范围太广,是时候解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