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天。
随着两个字落下,天地瞬间被撕裂一般。
二十丈之内,百余道粗如碗口的火红剑气,交织成网。
突然,剑气外扩六十丈。
战场俨然成了红色牢笼,上百前冲的重甲铁骑顿时毙命,下场比五马分尸还要凄惨,伤口自天灵盖贯穿到脚底。
不幸与剑气接触的步卒盾兵像是撞到了一块滚烫铁块上,身体哧哧作响。
“退!!”
主将毛骨悚然,声音剧烈颤抖,恐怖至极的杀伐伟剑,视线范围之内,皆是猩红色剑气。
而拓拔未央差点吓到昏厥,仓惶策马奔逃,可马匹像是扎根一般动弹不得。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倚墙而立的男人,看到巍峨沧桑的龟兹城,看到密密麻麻的尸体。
一缕剑气朝她涌来,雪白脸蛋瞬间暴凸红血管,像一条条红虫蠕动,引以为傲的长腿被剑气斩断,心脏被搅碎成齑粉。
原以为胜券在握的一场旅程,却成了她的埋葬之地。
轰!
青铜剑轰然断裂成六截,仿佛是最后一次爆发,血红剑气朝外扩张三十丈,逃窜的敌寇纷纷殒命。
战场中间赫然开辟一条深渊,黄沙不可靠近,残余的剑气在渊底不散。
“最霸气绝伦的一剑……”主将静静矗立在马匹上犹如雕塑,苦笑着看向胸口燃烧的血肉,跌落在地无声无息。
弥漫红色剑气的战场逐渐恢复昏黄色,在剑势消退的那一刻,终究有几百个漏网之鱼负伤逃离。
城外一片死寂,黄土森然,金乌西坠一切渐渐变得模模糊糊。
一面面象征着荣耀的蛮国旗帜浸泡在血沙中,到处都是纠缠在一起的尸体,堆叠的好似小山。
沙漠里太安静了,静悄悄到顾长安仿佛置身地狱冥土里,他终于能够躺下休息。
尸横遍野,断肢横陈,那个男人倒在城墙旁边。
他太累了,需要一场长眠,一场永不被世人惊扰的长眠。
不知过了多久,鸟禽乌鸦在天空盘旋,野狼正在饱餐尸体血肉,成群结队的黑雕俯冲而下大快朵颐。
一头黑雕盯上了顾长安的尸体,展翅降落在身边,尖利的钩爪就要掐住脖子。
“我还没死呢。”顾长安睁开疲惫的双眼,轻轻弹开钩爪。
黑雕畏惧浓烈的血煞之气,赶往下一个目标饱食。
顾长安艰难爬起来靠在城墙,胸口血窟窿已然消失,只留下指甲盖大小的疤痕,刚好是火种的形状。
“吊着一口气都还能活,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哀。”他扯掉稀烂的铠甲,白袍染红像是血色祭祀服。
顾长安大概理解原因。
杀敌就变强,随着亲手覆灭蛮夷军队,他再度拥有勃勃生机。
而且体内重新诞生了一颗火种,这回不是在胸口,而是偏移到肩骨位置。
或许有朝一日能抵达手腕,或者直接诞生在剑里,那样就不必自己杀自己了。
“可惜这柄剑。”
习惯顺手的青铜剑四崩五裂,顾长安眼底有一抹不舍。
不知何时,老弱妇孺们走到城门口,皆是泪流满面地注视着这个二十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