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凤不好意思说什么,只重重地点点头。
李枣儿忍着困,听着李富用依旧带着稚气的声音说着和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话,揪着他衣服,脆生生叫了一声:“二哥。”然后摊开手心,里面是两枚饱满的枣核。
这枣核是她初来时四哥和五哥放在她手里的那两颗枣子,她花了好些心思才藏在炕席里头留了下来,此时拿出来给了李富。
李富嘴角动了动,将枣核贴身揣好,将枣儿交给香凤抱着,跪下给长辈磕了几个头,随即后退着走了几步,接着拔腿跑了起来,不多时就不见了影子。
周氏站在李平安身边,见两个小的以为自己二哥出去玩,要追出去,被她一手一个扣住,半晌后,使劲儿踢了下自己男人一脚,道:“还不下田去。”
李平安答应一声,回头骂自己大儿子,道:“什么时辰了,还杵在这儿偷懒!”
李寿抹了把脸,提了庄家把式,大声道:“我下田了!”
李枣儿看着自己的爹娘和兄弟,突然就想起前世见过那个疯子尼采的一句话: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力。想着二哥瘦小的背影,她似乎能看到,不久的将来,自己的这些兄弟将一个一个地从这里走出去。不禁打了个激灵,落了几滴泪。却终于熬不住,昏昏地趴在香凤怀里睡了。
转眼就一个月,家里像是同往日一般寂静。
说了能常常回来的李富,这一个月连个影子也不见。家里是从没钱买米的,连借着买米的机会看一次也没有。只从邻人口耳相传中偶尔听得消息,说那钱掌柜对李富还是不错的。
周氏谈笑如常,李平安也依旧常常憨笑。只是里外多了些忙碌,有时连李吉也会帮把手。大哥李寿也越见黑瘦结实,除了下田就是拾掇庄家把式,总是把它们擦得铮亮,那股子狠劲似是要杀人一样。
李康已经上了私塾,每日回来教几个兄弟认字。
李枣儿开始时偷偷地摸过去听,被发现后也没人说什么。李康更是怕她爬来走去跌伤,索性一到习字时就将她抱到身旁,还用麦杆和猪毛仿了一支毛笔给她拿着玩。后来见她并不像一般孩子总是破坏东西,见她又有兴趣,有些用旧的书也放心给她拿着耍,以为她不过是当个玩物。
香凤因知道自己是借了李枣儿的福气才能到了这个家,枣儿又生得可爱懂事,实在是当自己亲妹子疼爱,处处照顾得细致周到。她天性柔顺,手脚又勤快。自来了这个家,真真成了周氏的好帮手,里里外外忙活着,渐渐地也算当了小半个家。
周氏自是万分喜爱,吃穿都与自家孩子一样,慢慢真当了半个女儿来疼。<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