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安生挑眉:“最初印象是什么样子?”
关鹤天“嘻嘻”一笑:“最初听我表哥说起你,就觉得这个小丫头千万招惹不得,避而远之是最好。否则不一定哪一天就被卖了呢。”
“现在呢?”
关鹤天喝了一口手中的茶,眉开眼笑:“一家人,自然是应当多走动才好。”
安生冲着他阴险一笑:“现在就不怕我卖了你了?”
“怕!”关鹤天郑重其事地点头:“尤其是适才偷听了你们说话,觉得你更是招惹不得,与小爷我可有的一比,咱俩半斤八两。”
安然掩着嘴笑:“我家妹妹就是个女儿身罢了,否则你们两人果真有的一拼,都够令人头疼。”
众人一番说笑,孟经纶道辞出来,与冷南弦一番客气,几人便作别安生,上了门外马车回府去了。
安然的到来,出乎安生意料,但是同时,也令她心里又添了一桩心事。
就是钱氏。
若是不相干的人,倒是好办,可她是自己舅母,这脸面还是要给多少留一点的。
她为人的确是刻薄了一点,而且唯利是图,吝啬,喜欢沾点小便宜,但是并非一无是处,对于舅舅秦怀远,以及外婆,素日里照顾得倒是也周到。
安生一直在思虑,如何给钱氏一点小教训,让她以后也不敢去寻姐姐的麻烦。
她当时逞英雄,让青橘将薛氏指使到自己这里来,而自己,究竟应当如何应对,心里还是没有谱。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现在的气候正是令人身子困乏,昏昏欲睡的天气。
用过午膳,千舟要将晾晒在院子里的药材翻个个晾晒。他一个人觉得闷,就拽上安生一起,美其名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刚刚吃得肚圆,又晒在暖融融的阳光下,安生呵欠连连,眼皮都有些打架。
千舟捅捅她:“跟我说会儿话,要不我也快睡着了。”
安生都已经困出了眼泪,瞥他一眼,又是一个呵欠。
呵欠会传染,千舟立即相跟着打了一个。
药庐外,远远地听到车轮辘辘,马蹄声疾,明显是有访客,而且是向着药庐的方向而来。
安生抬起脸,千舟撇撇嘴:“不用开门,就单纯听这阵仗,也知道是谁来了。”
安生就明白,千舟口中所说的究竟是谁,想起他那日里的雷霆怒火,精神明显一震,瞌睡虫跑了个无影无踪。
“他每次都是这般兴师动众的么?”
千舟耸耸肩膀:“这算是什么兴师动众?上次他遭遇埋伏,受了重伤昏迷不醒,都快断气了。他的下属将他心急火燎地送到药庐里来,求我家公子援手救治。
你是没有见到那阵仗。好家伙,当时数千上万的锦衣侍卫将药庐全都包围了,谁都不肯走,就在药庐门外苦守了一天一夜。腰刀出鞘,寒光映照得四周一片雪亮,都不敢睁眼。虽说当时鸦雀无声,但就连天上的飞鸟都绕得远远的,不敢从上空飞过。若是你在这里,怕是就要吓得瘫软了。”
安生想起第一次见到喻惊云,莫说他身后的阵仗,就他浑身散发出的凛冽的寒气,都差点呛了自己一个跟头。那是他出生入死,从刀光剑影里汇集的冲天寒气,从浮尸百里的战场上凝聚的杀伐之气。
千舟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这么多人,是求医呢,还是打仗?就不怕师父被骇得六神无主?”
马蹄声在门外戛然而止,铠甲碰撞的声音反而响亮起来,想来应当是勒缰下马,开始排列阵仗。
喻惊云乃是长安的擎天柱,敌国虎视眈眈,身边危机四伏,也难怪出入间,都是侍卫寸步不离地追随,这样大的阵仗,无可厚非。
千舟仍旧在漫不经心地捡着药材,并未动地。
“当时他手底下的副将那都是老憨,一闯进药庐,就直接将刀剑架在我们公子脖子上了,我们公子那是稳如庭岳,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岂会害怕这些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