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回到夏府的时候,夏员外与薛氏正在用晚膳。
她径直闯进院子里,带着一身的怒气。夏员外放下手中的筷子,愕然地抬起脸来。
“安生?用过晚膳没有?”
安生不想当着薛氏的面质问父亲,令她落井下石。她强自按捺下心里的火气:“爹,女儿有话想问您。”
夏员外淡淡地问:“什么事情?”
“能借一步说话吗?”
夏员外看一眼薛氏:“有话尽管说就是,你母亲又不是别人。”
安生长舒一口气:“前些日子,药庐里面的千舟是不是来过府上?”
夏员外重新拿起筷子吃饭,似乎是漫不经心一般:“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忘记告诉你一声了。”
“他跟您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说是冷神医身子不适,暂时药庐不会开门。”
“那您对他说了什么?”安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夏员外手下筷子一顿:“你去过药庐了?”
“我若是没有去过药庐,怕是还会一直被师父他们误会!”
夏员外一脸的无所谓:“你如今是要嫁进定国侯府的,一直这样抛头露面的也不合适,父亲也是为了你着想。药庐那里,其实不去也好。”
“所以,你就告诉千舟,我以后都不会再去药庐了?”
夏员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你继续学医还有什么用?你还真想着以后悬壶济世不成?”
“你为什么都不提前问问女儿的意思就自作主张?再说了,女儿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嫁进定国侯府?”
一旁薛氏听到父女二人争论,微微一笑:“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夏府女儿与喻世子关系非同一般。你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夏员外颔首:“就凭借你的身份,能够得喻世子青睐,那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难道你还要不知足?”
安生只觉得一股气恼直冲头顶,若非对面是自己的父亲 ,还不知道,她会吼出什么样难听的话来。
“我与喻世子在一起相处,就是必须要嫁给他吗?再说了,嫁与不嫁,与女儿去药庐学医有什么关系?师父待女儿情深意重,父亲危难之时,为了查明真相,险些命丧歹人之手。他于我夏家有恩。可是你,却说出这样忘恩负义的话来,让女儿与师父平白而生隔阂。”
薛氏见势,立即站起身来,添油加醋:“安生,你这是在训斥你父亲?”
夏员外亦是蹙眉望着安生,有些不悦:“父亲知道,我当初受人陷害,蒙冤入狱,的确是多亏了你和冷神医周旋,父亲也铭记在心,日后定当报答。但是,你也不要忘了,这件事情,主要功臣那是喻世子。”
“是他反对女儿去药庐的?”安生将信将疑地问。
夏员外矢口否认:“自然不关喻世子的事情,是父亲为你考虑,也是为了你好!这权贵人家注重的就是一个名声。你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父亲如今就没有管束过,这夏府你是出入自由的。但是药庐里毕竟人来人往,人多嘴杂,若是传扬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安生觉得自己濒临爆炸一般,一股子怒火就在身子里左冲右突,偏生又无处发泄。
“女儿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嫁给喻惊云!”
“不管将来要嫁给谁都一样!”夏员外斩钉截铁地道:“你看紫芜和紫纤,你母亲管束得多严,平素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们对你何等宽容!”
安生觉得自己再争论下去,没准真的会彻底爆发,一咬牙,一跺脚,便扭身回了院子。
难怪师父见了自己,会那样冷淡。
父亲说出这种令人伤心的话来,而他如千舟所言,不顾病体在药庐里等了这么多天,自己却连个人影都没有,能不寒心吗?
安生决定,明日一早,便去药庐,好生跟冷南弦与千舟解释清楚。
即便那位姑娘已经讨了师父欢心,他已经厌弃自己,她也不想自己一直被这样误会。
心里的郁结终于知道了原因,她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点,安心睡下了。
第二日早起,顾不得用早膳,洗漱过后,她便立即出了夏府。
王伯的马车还没有套好,就听到街上马蹄声疾,一身红衣的喻惊云一马当先,就像一片火烧云,飘至自己面前。
“安生!”他隔了挺远就喊安生的名字。
安生抬起脸,不得不仰视着他:“喻世子?”
喻惊云显然对于她的称呼不太满意,但是这次也没有计较:“你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