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严嬷嬷那里的训诫就已经停了,开始着手准备明日里大婚的具体事宜。
没有了她的呵斥,整个宫殿里寂静下来,每一个人好像都哭丧着脸,来回地忙碌,气氛压抑而又沉闷。
上午西凉那边来了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走了。
而后是礼部来人,然后,宫里的太监们也一趟趟地跑,不知道是在传递什么旨意。
下午的时候,侯府里也来了人,是侯爷夫人。听说喻灵素的姨娘因为沾了喻灵素和亲的光,被抬了一个侧夫人,虽然只是一个名头,倒是勉强让喻灵素欣慰了。
只是被抬了侧夫人之后的姨娘仍旧还是没有资格跟随着一同入宫。
下午的时候,姌妃娘娘也来了,前呼后拥,涌进喻灵素的寝殿里。
安生一直站在窗前,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喻灵素的寝殿里人来人往,走马灯一般格外热闹。
而这喧嚣对比之下,安生却觉得,这座宫殿愈加地凄冷,而她凭窗而眺,也只能看到对面红墙林立,令她愈加窒息,喘息不过来。
她决定寻姌妃娘娘,打听冷南弦的消息。
只要师父安然无恙,自己心里的石头方能落地。
殿门外,又有细碎的脚步声,守在门口的宫人敬畏地请安。
也不知道又来了什么大人物。
安生扭脸,心里便“咯噔”响了一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太监文庆。
他身后有一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大红色的婴儿包被,正在宫人的带领之下,大摇大摆地向着自己这里走过来。
显然,正是冲着自己。
安生一转身便离开了窗前。
几人就在安生的房间跟前顿下了脚步,而后房间的门被一把推开了。
“安生姑娘昨夜里睡得可好?”
文庆一张嘴,安生就觉得房间里阴风阵阵,令人遍体生寒。尤其是这一句看起来问候的话,听在她的耳里,格外地不怀好意。
她只是轻哼一声,并未搭理。
文庆尖声尖气地道:“安生姑娘好大的架子。”
安生仍旧不搭理。
文庆“呵呵”一笑:“安生姑娘见了甥小姐怎么爱答不理的?”
安生诧异地回身看了文庆身后妇人抱着的婴儿一眼。
妇人将怀里的婴儿向着她这里凑了凑,文庆得意地一声冷哼:“夏妃娘娘差奴才抱着孟家孙小姐过来给您看一眼。”
孟家孙小姐?
安生心里一滞,不就是安然的女儿吗?
她慌忙向着那婴儿脸上望过去。婴儿白瓷一样光洁的脸在大红襁褓内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囡囡!”
她毫不犹豫地直接冲上前,劈手去夺妇人怀里的孩子。
妇人退后一步,文庆上前,横亘在了两人之间,挡住了安生的去路。
“这是我姐的孩子?”
文庆点头,笑得愈加阴冷:“回安生姑娘的话,我家娘娘交代了,您作为孩子的姨母,一定也很想念孩子,所以抱过来让您看一眼。但是孩子如今还没有出满月,正是娇嫩的时候,您笨手笨脚的,可别伤到了她,只消看一眼就可以。”
“我姐呢?我姐现在在哪里?”安生急促地问。
“安然姑娘如今还在月子里,身子还没有养好,自然不能进宫,如今还在孟府呢。”
“那你们将孩子抱过来做什么?”
安生一颗心顿时狠狠地揪了起来。
这孩子就是姐姐的命根,她如今尚在月子里,就母女分离,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
她在有身孕的时候,精神就不太好,一直郁郁寡欢,今日再受这种刺激,会不会又钻进牛角尖里?
文庆一笑,一张脸上褶子密布,只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安生身上转来转去:“我家夏妃娘娘作为姨母,想念小外甥女,接到身边来亲热几天而已。”
“卑鄙!”夏安生紧咬牙根,愤慨地道:“告诉你家主子,她有什么招数,尽管冲着我来就是,孩子是无辜的,让她将孩子送回去!”
文庆“啧啧”连声:“安生姑娘如何竟然会这样想呢?你是孩子的姨母,难道我家主子就不是么?她也心疼孩子,简直爱不释手,一直搂着抱着,舍不得撒手呢。”
“她究竟想怎么样?”安生恨不能让面前这个一脸阴冷的太监一味毒药升天,可惜入宫之前是搜过身的。
文庆望着一脸涨红而又不得不强忍怒火的安生,得意地“桀桀”怪笑:“安生姑娘怎么这么大的气性?咱们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呢,您可千万不要着急,万一一个没忍住,让老奴有个闪失,这戏结束得太快,就没有这样畅快了。您可千万别冲动,这刚哪跟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