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的身子还在月子里就把自己累得有菜吃不下饭,整个人变了个样似的面黄肌瘦,有气无力,憔悴不堪。
跟陈凤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伙伴嫁出去后回娘家见了陈凤几乎个个都不认识陈凤了,当初这些伙伴都羡慕陈凤羡慕得不得了,说陈凤嫁了郝佳丽父亲那么英俊的一个男人,郝佳丽父亲后面又进城当了工人,伙伴都说陈凤命好,有本事找到了自己称心如意的丈夫,日子真是掉到蜜罐子里去了。
可她们却不知道陈凤有苦难言,郝佳丽的父亲纯粹是个绣花枕头——一包糠,名气好听,实则是虚的,嫁给郝佳丽的父亲这三年,陈凤渐渐地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不但如此,兼并而来的陈凤还要受生产队上曾经眼红过她的人挖苦,嘲笑,这些人挖苦陈凤说郝佳丽的父亲进了城就抛弃了她,嫌她这啊那啊的,陈凤在儿子郝佳明出生后坐月子的后半个月给这些没安好心的人刁难了不少,陈凤的腿瘫痪也跟这些人的狠是分不开的。
当生产队刨完草皮肥料以后,就开始收割晚稻了。
而这时陈凤坐月子的时间坐了一个月还差几天,陈凤也不指望这几天能休息,最虚弱的这些天陈凤已经熬过来了,陈凤认为自己的身子没倒下去起不来,往后的日子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一日三餐家里有顿饱饭,自己的两个孩子不会饿死,陈凤什么都可以付出。
陈凤出工照样跟上山刨草皮一样的卖力拼命。
但这次陈凤就做错了。
收割晚稻除了体力外还要下水田的,湘南地区到了收割晚稻的时候已经是农历九月份了,水稻田的水开始有些寒冷,陈凤虽然比平常多穿了些衣裤保暖,但根本不起作用。
因为生产队有上百亩农田。
农田的活有割稻子的。
有用木板从四面八方拉着割好的稻子堆靠近打谷机边的。
有踩动打谷机滚筒的。
有在打谷机后面的木桶里出谷子的。
还有就是在打谷机边上捆扎滚筒滚脱落了谷穗后的稻草。
最后就是站在打谷机边上一把一把将割好了的稻子往踩打谷机的人手上递的。
这些活最轻松的就数最后这一项。
本来陈清要照顾安排自己的妹妹干这份活,这样陈凤即不用弯腰弓背割稻子累得腰要断了一样的疼,也不要手腕套根绳子拽着一木板装着割好的稻子堆深一脚浅一脚在烂泥里吃力地走,更不用从木桶里出出来的湿答答的谷子一担一担要挑上岸,陈凤只要站在打谷机边就可以挣得自己所挣得的工分。
甚至,陈凤的脚下都不用沾水沾泥,陈凤可以在脚下垫一层厚厚的稻草然后干活干到收工也不伤身体。
可这份活陈凤偏偏就干不了。
儿子郝佳明在陈凤背上背着,郝家明受不了打谷机的吵声,没完没了的哭,再加上那些眼红陈凤的人出来挤兑陈凤发话说:
“要照顾,要照顾就别出来干活,这里谁的身子不是肉长的?谁不累?个个都累,怕累就叫老公寄钱回来,叫老公带进城里去当太太养着,从此就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了,既然没本事让老公养着就跟我们这些人一样的是贱身体,就别在这里摆谱扮高贵给人看,我们看不惯。”
陈凤听了这些话气不过与这些人吵了一架,然后就背上背着儿子郝佳明,肩膀上套着绳子圈拉着木板一堆一堆收着割好的稻谷堆像一头水牛一样在水里、烂泥里艰难地行走着干农活。
水的寒凉也就是这个时候钻进了陈凤的体内。
第一天收工回家,睡到半夜陈凤就发现了自己的膝盖,股骨以及腰间胀痛胀痛,没有具体的痛点,就是整个一脚痛得落不了地腰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