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轩捧着这尊玉像,它就这样到了自己手里,却并没有使事情变得简单,他反而觉得这时却面临选择,反正这尊玉像暂且不能送给允芸了。
一早,庄云铖和小蝶从场镇客店急火火地回城,也用了三四个小时,再辗转回到家里,也日上三竿了,走到家门口,叫小蝶先去看看刘臻在家里没。他自己进门,玳安先迎出来,“少爷回来了。”他说。
庄云铖点点头,问:“家里有什么事没?”
“家里没事,只是曾福的娘快不行了,他昨晚走的,早上只回来了一会儿,又走了。”
庄云铖驻足,凝重地说:“知道了,你跟我来。”
玳安不知什么事,只跟着走。
允芸听见声音,从后院走来,与庄云铖迎面碰见,她惊道:“回来了?”
“是啊。”庄云铖瘪嘴一笑,仍直往自己屋走,问:“你就在家闲着?”
允芸一路追赶似的,跟在一旁说:“没有,我去看了舅妈,还看了老师和干娘,他们都很好。”
“懂事了,乖。”
允芸暗喜,又问:“你都到家了,赶什么啊,走这么快?”
“曾福的娘不行了,我叫玳安拿笔钱去。”
允芸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愉快一扫而光,默默地跟着。
庄云铖拿了钱,交给玳安,说:“你去曾福家里,跟他说,能治尽量治,若不行了,叫他节哀,办理好丧事就回来。”
玳安拿了钱就去,允芸心里想着陈琪儿,感叹她是一个可怜的人。
玳安刚走,刘臻过来了,庄云铖与他说话,允芸就缠小蝶。
刘臻见面就说:“辛苦云铖兄弟了。”
庄云铖请他坐了,摇头道说:“不辛苦。”
在驿站时庄云铖就已经告知他,找到了瞿天临老先生,也得到他的亲笔信,刘臻就说:“那接下来的事还得你去办。”
“我知道。”庄云铖问:“路上遇到的那些劫匪,怎么回事?顺安说什么华东商行,董先生?我也不知道是谁。”
“华东商行,做金石、钱庄和药铺生意的,这几年,钟于钱靠着我们一股势力,把生意越做越大了,引起他们不满,只是我没想到竟到了杀人劫货的地步。”
“华东商行……背后是什么人?”
“华东商行原本是前朝贪官大吏敛财的组织,现在了,其分派众多,难以查得清楚,应该有老旧势力的掺杂。”刘臻说,“姓董的,最多狗仗人势,这次双方都死了不少人,他如果算了,我也不想追究,但他要玩,我也奉陪到底。”
“不管怎样,还是防着比较好。”
“当然。”刘臻笑道,“不需要太过担心,现在有你,又多了一条路,你连瞿天临老先生都请得动,让我另眼相看。”
庄云铖笑一笑,心里却很无奈,他感觉自己只是被他利用,而且自己受到的一切优待都是因为一个旧日的身份而已,但转念一想,至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不至于是废物,况且同时自己也在利用他们为自己开路,将来的事,谁都不知道呢。
“对了,刘臻大哥,那个瞿颖娇,我要怎么接近她?”
“她是瞿天临的二女儿,嫁给了章彦希,是个精明的女人,深得章家的喜爱。”刘臻说,“她时不时会来我们离她近的店铺里配香料,你运气好可以遇见,如果不能,你直接找他大哥,由他大哥给你引见。”
庄云铖点头,刘臻又冷笑道:“无论是他夫家还是娘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名门,章彦希是文化界的名流,他父亲是北洋政系的通商总长;瞿天临虽然做他的神仙去了,他的两个儿子也不错,一个在财政部,一个在政府里,你这次如果能抓住机会与他们扯上关系,只有好处。”
庄云铖听进去,放在心里。
这边,玳安一路赶来,才到曾福家里,没进屋就听见孩子的尖利哭声,到大门前,一个老大夫低头走出来,望了玳安一眼,仍直走。玳安感觉到了,他喘着粗气,放缓脚步走进去,见陈琪儿俯首啜泣,怀中的孩子也哇哇地大哭,曾福在一旁滴泪,余光看到门边的玳安,于是边擦泪边走出来,玳安把庄云铖给的钱和话一一带到,听见孩子和陈琪儿的哭声,心里更不是滋味,随即走了。回到家时,刘臻已经走了,又跟庄云铖说明了情况,庄云铖只叹一句人终有一死,把这事告诉北岩,北岩叫荣仓介也送去一些钱。
当下,庄云铖接连两天往店铺里走,也没有遇到瞿颖娇。
这天下午,曾福处理好母亲的丧事,又为陈琪儿的去留为难,她是嫂子,没了母亲,与她相处更加困难,就想不如让她回娘家,陈琪儿一心留下,忧伤地说:“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哪有回去的道理?况且丈夫虽死了,却留下了这个孩子,我会让这孩子延续他的香火。而且娘家日子也不好过,我已经嫁出去,如果回去,又带一个孩子回去,不仅惹人闲话,还增加父母亲的负担,将来未必过得下去。”
虽然这样说,陈琪儿心里其实暗藏着一点留恋,她遇到的都是好人,这让她暖心,而且这繁华的都市,让她快死了的心活了起来,她想留在这里,想看看生活还能给自己怎样的一点惊喜和意外。
曾福却没了主意,回来问到庄云铖,庄云铖难以处理这种家务事,也没主意,允芸听见曾福说了陈琪儿的一番话,更觉得她惹人怜,恳求庄云铖务必不要把她送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