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金宇得知长野泽被杀的消息后才往庄云铖家里赶来,也难掩脸上的惊恐。
“太恐怖了,”肖金宇面色深沉地说,“我没想到这两个人的死引起这样轰动,北洋政府与日本对峙的格局要变了。”
庄云铖也焦愁,杀人容易,收尸难,外面的风声如此紧,不断压迫他,“外面草木皆兵,小蝶,你一定不能再露面了。”他嘱咐道。
“知道的。”小蝶凝眉说。
“虽然没有确切的身份和相貌,但两件事都多少留了点影儿,只要不出去,没人能找过来,一旦在出去,被怀疑的几率很大,”肖金宇说,“我没想到事态的严重性,是我忽略了,那英国佬暂时也不能动了,至少现在不是时候,如果害了你们那我真的百死莫赎。”
庄蝶也揪着心,她第一次感到杀人原来也要付出代价,尤其在目前的政府统治下,日本势力的干预下,即使杀的是不折不扣的坏人、侵略者,也要受到当局者和外国势力的双重压迫。而之前在日本做特务不一样,那时的自己更像一把武器,武器杀了人,没人回责怪武器,而是追究执武器的人,现在呢,她感觉自己既是一把武器,也是执武器的人。
“你那北海夜明珠和合同的事就算了?”庄云铖问。
“这就是做生意,如果依附权利,那就比谁的权利大,这次算他狠,但我也没说要罢休,如果权利比不了,就比谁命硬。”
“反正别莽撞,凡事可以和我们商量,你要记得你有一个家了,你不是一个人,别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知道。”肖金宇想着那金发碧眼,满脸胡子的英国佬,活像一只金毛狗,一只跑到自己别人家地盘上撒野还狂吠的狗,这种狗,迟早被打死。
北岩家中,荣仓介却担心起来,他并不知道两个日本人为庄蝶所杀,心思缜密的他处处防范,费尽心思要保全北岩和香取子。傍晚,香取子整妆完毕,兴兴头头地要去朋友家里看中国的京戏,最近在这里混得熟了,才发现北京城里各种好看好玩的,她乐此不疲地疯玩。
当她出屋,荣仓介堵在房门:“莜原小姐,最近刺客作案,你实在不应该出去。”
“你管不着。”香取子往侧边走。
“难道你连你父亲的话也不听了?”荣仓介深深蹙眉,沉沉地说:“我也是奉命而已,小姐不要任性,而且你与北岩先生命运相连,你如果有不测,他就无法继续完成他的任务了,不为大局想,也为先生想想。”
“你——你不要总是以父亲和北岩来给我压力,我只是消遣,根本不会影响北岩,更不会影响你们的任务,我白天很累,也需要休息。”
“为何不在家里安心休息?”
“呵——”香取子冷笑道,“那好,你会唱中国的戏剧吗,你会唱,我就在家里看你唱,不出去了。”
“莜原小姐何必为难人呢?”
“你不可理喻,我怎么为难你了?我要走了。”香取子不理不睬,径直往前走。
荣仓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香取子走着,转弯时,碰见北岩,一头栽在他身上。
“哎哟——”香取子扶着北岩的手臂站稳,扶了扶发髻,笑问:“你听见了?”
北岩点点头,伸手整理她弄皱的衣裳,问:“不去行不行?”
香取子敛容,忧愁道:“如果你不让我去,我一定不会去,但是,你希望我开心……是不是?”
“我更希望你安全。”
“藤田一直在我身边,有他在,我会很安全,你别担心。”香取子说着,突然想到个主意,说:“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更加不行!”荣仓介忙说,“以北岩先生现在所处的阶段和身份,不适合去交际场所。”
“他管不了你,可约束得了我,我去不成的,更是不能去。”北岩严肃道。
香取子痴痴地望着北岩,她还在祈求着什么。
北岩咬着唇,微微露出笑意道:“那你自己去,玩开心,早点回来就是了。”
“好吧。”香取子笑了,斜瞅荣仓介一眼,忿忿走了。
藤田原武紧随其后,一路跟随保护。
荣仓介的目光随香取子越走越远,很是担心,北岩都看不下去,说:“香取子的父亲把眼睛放你身上了吗?你也太谨慎了!倒像他的父亲。”
荣仓介笑笑说:“北岩先生,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
北岩也笑一笑,说:“我太了解你了,所以我对你的看法开始改观,你只是一直在做对的事,我没有任何权利指责你的行为。”
“嗯?”
北岩不语,只望他一眼,回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