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号角在沛水两岸响起,刚开始仅仅是一两处,但随后就有无数号角声此起彼伏。一队队的士兵正在向大王庄集合,一面面的残破军旗都被举起来了,虽然人人都带伤,但一夜血火熏染出的彪悍劲却显露无疑。
当柳老他们来到大王庄时,所有士兵都已经集合完毕了,带着血战后的伤痕等待着流火的检阅。
流火身后的士兵看见自己的队伍已经集合了,都跑了过去,在大伙的拍打中走进了队列。
这时候整个军阵响起了密集的报数声,这是十夫长们在清点他们的手下。
流火看着眼前的军阵,心疼的直流血。
怎么死这么多,怎么死这么多。以前齐齐整整的百人阵,现在就没有大小一样的了,最惨的一个百人阵就剩下30多个人了。
百夫长战死了,还有十夫长,十夫长死没了还有大头兵。那个伤亡最惨重的营,里面已经没有一个军官了,只剩下30多名大头兵在那里戳着。
不过军旗依然飘扬,他们的建制居然还是完整的。
没有一会,成军已经从队伍里跑过来了,他平胸一个军礼,大声的向流火汇报。
“水玉矿场护卫军,应到3000人,实到1502人…请大人检阅…”
说到这里成军已经有些哽咽了,红红的眼圈强忍着泪水没有留下来。
这就是大战之后的家底了,流火幸存下来的家底。
没有大义凛然的训话,也没有热血澎湃的演说。流火只是走到队伍前,一个一个的看着这些疲惫但坚毅的面容。
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流火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他拍拍士兵的肩膀,擦擦他们脸上的血迹,他就是那么看着大家,从队头走到队尾,然后再走回来。
足足走了三遍。
流火回到师傅身边,站在高台上,望着士兵们,嘴里高喊着。
“把人头旗给我竖起来,咱们阅兵了…”
话音刚落,从军阵后面,突然树立起无数木杆,每个木杆上都挂着一串血淋淋的人头。那是这一夜军民杀死的火修。
这时候柳老也坐不住了,他从马上跳下来,紧张的问流火。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人的人头…”
流火看着那些滴血的头颅,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
“呸…都是李飞扬手下的那些狗…”
“这有多少?你杀了多少…”
“宰了700多个,很多人头都找不到了,就剩下这600颗是完好的…”
不光柳老傻眼了,就连那几个老头子也都傻眼了,他们实在没法想象这些凡人到底是怎么杀的。
人头旗树立起来了,一个个健壮的大汉,举着人头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足足60面人头旗啊,那场面何其壮观。
人头旗后就是这一千多幸存的士兵了。他们已经疲惫不堪了,他们已经满身伤口了,他们走不出整齐的队列,但他们能走出最坚毅的步伐。
不论每个营还幸存多少人,哪怕是哪个仅存30名战士的队伍,也都有自己独立的建制,在人流中是那么的显眼。
这时候大王庄里已经全是人了,这些都是幸存者,他们沉默的看着黑压压的人流,看着前面滴血的人头旗。
没有一个人面露恐惧,因为他们已经战胜了恐惧。
没有一个人心存怜悯,因为那些侵略者不值得怜悯。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呐喊声,震耳欲聋,无休无止。
“杀…杀了他们…”
“血换血,命换命…”
整个群体陷入了一片歇斯底里的疯狂中。
无数百姓冲到人头旗的边上,不停的吐吐沫,而且还用烂泥石子去砸,他们这是在发泄,发泄失去亲人的怒火。
这时候,半两金的房顶上,庞桶正在一个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这是他要给总部的情况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