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勤生怒了,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军装脱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军绿背心。
一身结实的键子肉,不是那种膀大腰圆的人,但却有一股猛狠劲儿,脱去外衣后,像一只出笼的豹子。
庄菲的眼里直冒小星星,对一边的庄妍道:“看,我没说错吧,他真的是男人中的男人!”
庄妍忍不住就打了一下她的头,道:“你有心有肺没,‘土帅’同学可是替你出头的。”
庄菲道:“什么嘛,还不是他害的我,他这叫将功折罪,你懂不!”
康顺风却没有脱外衣,反而慢慢地将自己身上的衬衣扣子一个一个地扣好,将袖口的扣子也扣上。
俩个人就走到场子中间。
这时,不光是学生们,就连那些充任教官的士官们,都围了上来。
就有人问:“曾营这是怎么了,和个学生动手?”
有财院的同学就道:“我们这个同学可厉害着呢,上次把我们跆队的黑带,一下子就放翻了。”
那些士官就一脸鄙夷地道:“跆拳道黑段算什么,我们曾营可是S市武警全军比武的冠军,已经好几届了。”
庄菲听了,没心没肺地对庄妍道:“这下可有热闹看了,谁厉害我就拜谁做师父。”
庄妍毕竟和康顺风是同学,不禁有点担心地道:“不会有人受伤吧?”
庄菲道:“管他呢,伤了的我就当我从不认识他好了……”
庄妍忍不住掐她,她就嘻嘻地笑道:“心疼了吧,就知道你小丫头动春心了,哎,你说你怎么不喜欢个有型的,那么土气你也要。”
这分明是又揭上次的疤呢。
庄妍气得嘟起嘴巴不理她。
这时场中的两个都站定了。
康顺风就想起了胡斜子一次在电视上看散打时的评价:“不要小看这种鸡掐仗一样的打法,这在过去叫游场,里面东西也深着呢!距离、速度、知拍一样都少不了。不过就是少了些入膛的打法,但移动快,一退破千招,入膛也不容易。”
当时师兄向山就说:“破起来也不难。”
胡斜子就笑着问他咋破,向山当时道:“外圈打他,用卸手加黄蜂蜇翅,内圈打他,钉膀加肘靠,特别是靠,这些人防裆的意识少。”
胡斜子当时就笑,你个猴精!显然是认可了他的打法。
现在康顺风入了场子,看了一下曾勤生双手抱拳护头的肩架,又看他左右移动灵活的步法,心里就想起了向山当时的话。
现在大部分练传统的,由于实战机会少,都把这卸手的打法忘了。
其实过去游场打斗中,打家互相之间,主要是打卸手和黄蜂蜇翅的打法。
现在一般老师讲卸手的用法时,都是伸出一只手让你抓住,然后用后手一卸,将你的手推开,让他的手重获自由。
老师说的没错,这是卸手的一种用法。
但卸手的主要用法,是游场打斗中用。传统武术虽然讲,打人如亲嘴,但并不是一上去就亲嘴,而是讲的节节进,在游场中找时机。
要逮到敌背我顺的时机才进身入膛。
而不是一上去就硬入膛,这种一上去硬入膛的打法,对付没练过的人还有效,对付稍微练过的,十有吃亏。
红拳打法谱有:好汉经不住三手卸,说的就是卸手在游场中的作用。
康顺风先展开手的门子,跑了几圈,不管他怎么变化,曾勤生总能应住他。
他就知道,对方是个实战经验相当丰富,而且反应速度都是一流的人物。
曾勤生被他绕了几圈,绕烦了,突然身体一晃,左手一个假动作,身体住前一扑,右手一拳就向他脸上打过来。
康顺风在他左拳假动作时,右手一应他。
这不应不行,不应很可能对方就化虚为实了,不过不能追过去应,而是用拦法,远远地照住。
等他右拳一来,进得深了,康顺风右手往内一个拍的动作,也不管碰没碰住他,左手从右手肘下一划,就卸了出去,只听啪的一声,康顺风的拳棱子就击在曾勤生的右臂内侧的尺骨上。
曾勤生暗里一皱眉,康顺风的手是练高家门铁砂掌出来的,打的是梢子劲儿,这一个像个小榔头似地敲住他,他虽然手臂肌肉强壮,但被打到骨头上,也一阵发疼。
康顺风也不急不燥,每当曾勤生一进拳,不管是那个方向来,总是一接一卸手,片刻之后,曾勤生感觉到自己双小臂上火辣地疼,趁着间隙,他悄悄地看了一下,几处已经青肿起来了。
手上不行,他就以手做诱,然后起腿。
然而康顺风对于他的低腿,就以腿破腿,拦门砍一个接一个。
对于他高处来的直腿,仍然是打卸手,而对于鞭腿,则上用上了黄蜂蛰翅的手法,狠狠地用拳棱子打他的脚背、脚裸或胫骨。一会儿后,曾勤生的腿上、脚上也是火辣辣的。心中难免急燥起来。
就跳出圈外,道:“你这是传统武术吗?”
康顺风就道:“当然!如假包换!”
曾勤生就奇怪地道:“我原先也跟好多人练过,也找好多人交过手,他们怎么都没你这种打法?”
康顺风就道:“他们只知贴法,不知游法,丢了一门技艺吧。”
曾勤生就道:“难道你就靠你这样子,能把我打败吗?顶多是个不赢不败的局面!”
康顺风嘿了一声,道:“再打下去,我就打败你了!”
曾勤生听了,就道:“那就快打败我,让我见识一下。”
康顺风就笑了,道:“我打败了你,你可不许借着教官的职务给我穿小鞋子。”
曾勤生就骂道:“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你打败我,我不仅不给你穿小鞋,还拜你为师!”
康顺风本来想拒绝他,但一想,自己混了黑道,有个武警朋友也错,应该是比较有用的。而且,看这个人,也是个有担当有基础的汉子,有这么一个徒弟,对自己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武行的人收弟子,多喜欢在军捕衙,一是这些东西对他们有用,二是师借徒势容易成气候。因此,康顺风就点头道:“一言为定!”
曾勤生就又拉开架式,一拳过来。
康顺风一个卸手还回去。
他下面一起腿,康顺风又打一个黄蜂蛰翅,这一下,康顺风出手较重,打得曾勤生当时脚落地时,一个趔趄。
就在这时,康顺风直接后腿一蹬地,左手往上一划,扑头盖脸抓过去,曾勤生心道,你终于动了,不怕你动,就怕你不动。
两人面对面,他左手往上一加,就准备后手重拳捅康顺风。
然而康顺风看着左手抓来,右手却从后面从左手上往前一穿,双手猛地一压,单手的黄龙探爪就变成双抹手了。
曾勤生单手当然架不住他的双手,眼看着左臂就被压下来,康顺风的手就往他脸上抓来。他后手的重拳不得不放弃,本能地双手上抬,要架往他。
然而传统武术的打法,就是个套子,就等你往套子里钻,他双手上抬,康顺风也不和他抗劲儿,而是顺他的劲,双手往上走,右手一翻手,一个反掌就抽向他的脸上。正是手中的反手摔掌。
曾勤生头一偏,那手就带着风声从他眼前扇过。
突然间,康顺风就在他眼前整个消失了,他还没回过神来,一股大力就贴地刮在他的左脚后跟,却是康顺风趁他偏头时,一蹲身,右手大环,顺他体侧环下去,打了他一个判官脱靴。
康顺风一拉他左腿,他身子本来就不稳了,忙找重心,想稳住时,康顺风仆步下滑,就钻了进去,一肩就靠在他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