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地下室的仓库虽然只有一层,但占地面积大,实验室和住人的地方完全隔开,倒也不会互相影响,伯衡一进门便在沙发上瘫坐下来,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背慨然道:“好不容易离开了几天,真不想再继续呆在这儿,啧,这是你回来了能替我呆在这儿,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半年,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整日过得有多无趣。”
唐昭臣轻嗤一声:“隔三差五往市中心跑的人不是你。”
伯衡有意无意地掀了他一眼:“嘶我有时候会觉得你不像这个年龄段的人。”唐昭臣搁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他微笑道:“这边本来就没几个人,如果你愿意呆在这里照看着,我也乐意住市中心,像红a一样夜夜笙歌。”
伯衡撇撇嘴:“总要有人留在这儿的。”
“别扯淡了,顾峋和李恒安那边想办法下手吧”身后一声细微的声响,唐昭臣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回头望去,身穿白大褂的男子立在门外,面色愕然。
“医师?”唐昭臣眼底有一瞬的晦暗,“你在这儿做什么?”
男子眉尖颤了颤:“是是制裁者家族的那些人找过来了吗?”
伯衡睨了他一眼,笑得有些轻蔑,他拖着惯有的腔调悠悠道:“医师你不用怕,就只有顾峋和李恒安两个人,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我们在这里不就是这个作用吗?你专心研究你的药就够了。”
男子微微颔首,他低下眉眼,却仍能感受到唐昭臣望向他的视线,顿了顿,他终是点了头转过身去,却迟迟没有迈出步子,唐昭臣面露疑色,未及开口,男子却忽而转过身来,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仿佛是做了一个多么重大的决定,他终于出了声:“别杀他们,杀了他们就等于落实了我们在这里,我我不想再换地方了!我的实验室好不容易在这里完全落成,这里有稳定的货源和完善的设施,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地方稳定下来,我真的不想再折腾了!况且,到时候制裁者家族赶来,如果我们没来得及撤走,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我们死定了!让红a去做”他激动地扬起双手,扯出个不像样的笑来,“对啊!让红a去做,让他去误导他们,找个理由把他们引走怎样都好,只要我们不露面,只要不暴露我们就行!”
伯衡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医师,你怕成这样显得我们很没用啊。”
“我不是怕,”男子解释道,“我只想长久稳定地呆着这里,专心研究我的药,我们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不好吗?”
伯衡刚想再说什么,唐昭臣忽而开了口,他笑望着男子:“你说得有道理,医师,我们会考虑你的意见的。”
男子还想说什么,一转眼对上唐昭臣的目光,眼神瑟缩了一下,末了点点头,转身回了实验室。
待男子离去,伯衡轻嘶一声:“考虑什么,你开玩笑的吧。”
唐昭臣看了他一眼:“哥,医师的话虽然毫无道理就是放屁,但他倒是提醒了我一点。”
伯衡本来年龄就比他大,偶尔被他喊声哥内心毫无波澜,他太清楚了,这小兔崽子嘴里的“哥”不值钱。
他咂咂嘴:“你说。”
“如果我们杀了顾峋和李恒安”
“制裁者家族就会知道。”伯衡从善如流地接了他的话。
“这确实是一点,但不是重点,重点是郎希也会知道。”唐昭臣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郎希和顾峋曾经关系好不是什么秘密,唐昭臣玩味道:“郎希以前有多少次机会可以杀了顾峋,却都没动手,我刚才想了想,如果顾峋死在我手上,岂不是有种跟老大抢猎物的感觉?”
“所以呢?按医师的想法来?”
“这倒不至于,”唐昭臣眯眼,“脏活丢给红a就行了,反正不是我动的手。”
“这和你动的手有什么区别?”伯衡坦然地看着他,一伸手“况且你还这么大大方方地告诉了我,你要指使红a杀顾峋。”
“”
“人跟人不一样嘛哥,你要是蜡祠我肯定不会让你知道是我指使的。”唐昭臣就笑,“况且你肯定不会闲着没事跑去跟人说我指使红a杀顾峋——并且指使的时候你还在旁边看着劝都不劝一下。”
“啧,你还真是”
“那就这么定了。”
伯衡一噎:“不是,你怎么说服红a,红a又有什么能耐杀了那两个人?”
“论战力一只老虎单杀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在这样的社会,打架又不是只比战力。”唐昭臣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朝房间走去,“至于怎么说服,总有办法的。”
待唐昭臣离去,伯衡独自在客厅坐了会儿,觉得无趣,便溜溜达达去了实验室。
实验台前,医师侧对着他忙着手上的活计,伯衡探头看了眼,中学时候学过的化学早就缺胳膊少腿,他依稀记得医师手里拿着的那个叫锥形瓶,伯衡没吭声,自顾自低头扫了眼实验台,末了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锥形瓶是极限了,其他的真的看不懂了。目光流转而过,他眼前倏尔一亮,实验台最角落的位置,摆了本陈旧厚重的《圣经》。
他绕过去随手拿起了圣经,一边翻开一边头也不抬道:“医师,你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