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虽然被俘,从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沦落成一名囚犯,仍然气凝如岳,威盖八方。在座人数众多,没有一个人能比上他的气概。他一言不发当堂一站,众人胸膛蓦然一窒,几乎被他压得喘不过气。
李栋身为统帅八方的一名大将军,从章丘指挥三千兵马挫败知世郎起,到现在坐拥二十万义军,数年之间也练就一身非凡的气概。只是他属于大将军英雄气概,与气吞万里如虎的帝王气概相比,仍然差一个档次。
在场众人都被杨广的气概镇住,李栋并没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在攻打辽东的时候,李栋曾与杨广朝夕相处数月,呆在他身边习惯了各种不适和窘迫,自然而然也散发出自己的气质与之相抗衡。
李栋的气概,既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酋铁马冰山的英雄无敌之气,亦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彬彬文气,还有李广身上所不具备的怜幼爱老忠诚受万众爱戴的悲悯之气,以及天地之间触摸不到一息尚存的浩然正气。
因了这些原因,李栋才能与气吞万里如虎的帝王气概相匹配。
杨广挺身站立厅堂之间,冷眼睥睨与之对视的李栋,脸上充满不屑和轻视。他甚至懒得与李栋对话。
李栋却不以为然,从榻榻米前笑呵呵站起来,缓缓说道:“昔日一别,今日重见,别来无恙呼?”然后大大方方一挥手,命令下人给杨广搬来一套榻榻米,在自己位置上面给杨广安置了一个座位。
李栋对杨广,大隋现在的皇帝,在没有把位置禅让之前,他仍然是大隋皇帝,给予其必要的尊重,在自己的位置上面,给杨广安排一个位置。
杨广仍然不领情。只冷冷看着李栋一言不发。在他的内心深处,李栋只不过是他手下的大将军,他想封多少就封多少,他不屑于与李栋这样的人坐在一起。甚至他自己都忘掉了。眼巴巴的亲自奔到章丘,下跪请李栋出山替他摆平四处冒泡生烟的义军了。
李栋明白杨广的心思,仍然笑着说道:“圣上可知道,仆替你攻下洛阳,为何不居住在宫城,而呆在驿站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么?”
“哼——因为你不配!”杨广终于尊口微启,冷淡地用鼻子哼出一句。
李栋笑,一点都不尴尬,自然地笑着:“我的确不佩!至少我还有自知之明!”
杨广知道。李栋在讽刺他。把天下弄得乌烟瘴气,四处烽火突起,全国之势形如鼎沸,这样的一位皇帝,还有什么面目安居皇城?李栋不去居住。是李栋有自知之明,杨广入住皇城,是因为他没有资格!
杨广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发怒还不至于。作为一名处理全国各地各种棘手问题的皇帝,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尤其隋末战乱纷起,把国家都玩完的亡国之君。处理的事情更多。他犯不着为李栋一句讽刺他不配入主东都宫城而大动干戈。
李栋又道:“还有一个原因,可能你自己也没有想过。现在我不防告诉你。那里是大行皇帝办理朝政和休息之处。我身为大将军还没有资格。直话直说了吧!那就是给你留着的,我从一开始压根儿就没有入主皇城的心思。因为我是经你封的大将军。大将军怎么能入住宫城呢?”
杨广听了以后内心十分震动,脸上却不表现出来,仍然冷着一张老脸,但语气却不由得缓和起来。生硬地说道:“现在不会,恐怕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被你从那里赶出来,流落街头的资格也没有了吧?”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永久居住下去。只是世事难料。就算我不会赶你离宫,自然也会有人赶你。我们现在需要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我们的敌人。”李栋不失时机的把请杨广出来做事的原因插了进去。
杨广这才有些意外,问道:“除了你还会有谁?”
李栋便一边在厅内信步走着,一边说道:“大隋的国都是长安,现在已经落入唐国公李渊手中。他废圣上的大业年号,改元为义宁,立圣上之孙杨侑为隋恭帝。这可是逆臣所为!圣上现在活得好好的,无病无痛,大隋怎么能另立新主?这不是明显分裂大隋疆域,与圣上分庭抗礼,有篡逆之心?”
“难道圣上可以忍受这等羞辱?宁愿国有二主,放任臣下为非作歹,蚕食大隋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