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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薄干纵马来到河边时,将佐们已经把士兵组织起来,等待他的命令。
他看到了一条战车的弧线。
车辕上的大盾和车厢壁连成一道没有缝隙的墙,看不清墙背后的晋军在干什么。
每个车厢上都有两个洞,如不怀好意的眼睛,黑黑地盯着鲜卑人的一举一动。
异常安静。好像不是什么人把车赶到了这里,而是鬼神的遗弃。
如果是死神的手笔,那就是一个陷阱。
如果是战神的作品,那就是一个埋伏。
鲜卑士兵同样无声地盯着这些看不见的同行。当兵的不怕喧闹,怕安静。战场上安静不是好兆头。或者巨大的杀戮即将开始,或者巨大的杀戮杀光了一切。
河面上,所有晋军船只都已经抛锚,顶盔掼甲的士兵站满甲板,初升的阳光照着刀枪,反射光恍如一抹冷眼。
冷眼观战。
热血待战。
阿薄干有点茫然。盼着晋军上岸交锋,现在晋军来了,倒不知从何下手。狡猾的南蛮子,他们是怎样在我鼻子底下,把这些车从船上折腾到岸上的?
据最初发现敌情的斥候报告,晋军共上岸100辆车,每车7人,总兵力700。
5000比700,鲜卑人数占优。如果动作足够凶悍迅捷,这700晋军,纵然有车阵保护,也铁定片甲不留。
官兵们都在等他。
策马登高,定神下令,没有意识到声音微颤。这是他第一次和成建制的敌人堂堂正正交手。
5000骑兵分四队,前三队每队千人,轮番攻击敌阵。留2000人护卫中军。
牛角号呜呜,马蹄杂沓,全军在开阔地上编队结阵。
参将小声提醒,要不要先禀告长孙将军,等他的人赶来后再动手。
阿薄干迟疑了一下。
区区700敌人,不可能吞不下。一旦长孙嵩染指,功劳就没法独占。可是前两天被阵前劫持的一幕倏然划过,提醒他晋军不可小看。
“先别急,冲两阵试试。”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死寂的晋军车阵有了动静。居中那辆车上,升起一根竹竿,顶上绑着一根白色的牛尾巴。它离开车顶后,一纵一纵地向上升,一看就知道有一双手在下面一节一节地推送。升到离车一丈多高的时候,牛尾停止了向上运动,开始左右摇摆。
阿薄干的眼球一直被这玩意儿神叨叨地牵引着,等待一个谜底的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