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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阿薄干的传令兵来求援之前,长孙嵩就已经知道战况了。他在阿薄干大营和帅营之间布置了一条斥候链,几匹快马的接力,战场上的动向,须臾就能传到。
不向主帅通报就开战,要是换了别人,长孙嵩只要派一介之使,就可以拿下前锋主官的脑袋。
但既然皇帝派阿薄干来,就是要给他一个轻松建功的机会,那么阿薄干独吞战功的举动,也就只好随他去。
第一个千人队覆灭后,长孙嵩大吃一惊。知道晋军强悍却不知道如此强悍。
他虽然不是什么常胜将军,但也知道在这种态势下,不宜用同样的方式发动第二波攻击,所以当斥候说第二个千人队又扑上去时,不由得瞠目结舌。
苍天啊,阿薄干居然外行到这个地步。
他在大帐里焦急踱步。
从本意讲,他很希望让阿薄干吃点亏,打掉他贵胄子弟的那股骄气,让他在老将面前放尊重些。但是吃亏只能点到为止,不能成千成千地挥霍三军。
斥候再次传来坏消息,第二个千人队没了。
刻不容缓。他必须赶到前线接过指挥权,免得阿薄干继续干蠢事。
5000骑兵,1万步卒,即刻驰援。
军令刚传下去,阿薄干就派人来求援了。
当阿薄干在长孙嵩马前跪下时,长孙嵩刻意久久不说话,让这个败家子多跪一会儿。
“将军今天真豪放啊,灭掉自家两千人都不手软!”
阿薄干知道长孙嵩语带讥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长孙嵩远眺一眼那一大片尸骸,长叹一口气。造孽啊,损失的都是精悍的老骑手。宁肯战亡两万步兵,也不远折掉这样2000精骑。
“阿薄干,你知道你今天犯了几个错误吗?”
阿薄干低头不吭声。
“第一错,是你大敌当前,擅离职守去撒欢,没有任何动作来阻止晋军登岸。第二错,在晋军立足未稳时,没有急速攻击,不过你既有第一个错,这个错也就难免。第三错,晋军列阵后,你没能阻断他们的第二波援兵,否则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强的防御力。第三错,未探明敌情,就贸然发起攻击,置三军于死地。第四错,对方既然据守车阵,用左脚都能想出来他们会依仗弓箭,而你却不给前锋将士配发盾牌,让他们暴露在锋镝之下。第五错,既然攻击,第一波就应该集结重兵集团,雷霆万钧地打过去,不给对方喘息机会,而你却用添油战术,小打小闹,始终没能给敌人造成一点点压力。第六错,在损失一个千人队之后,不动脑筋,不变战法,照搬失败打法,折损掉第二个千人队,君子不二过,你居然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老夫甚为不解。有此六大错,已经够处死你,你不向主帅通报就擅自开战的罪名,也就不足挂齿啦。”
长孙嵩本来口齿一般,但对阿薄干腹诽已久,又心疼损失精兵,激切之下,居然口若悬河。
阿薄干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兜头盖脸、疾风骤雨、夹枪夹棒地奚落过,气得全身发抖,脸涨得通红。但长孙嵩虽然有借机泄愤之嫌,但说的每句话又都无可辩驳,而且身为主帅,申饬过失下属天经地义,自己绝不可以在众人面前有丝毫抗拒姿态,那样只能错上加错,只好硬着头皮忍了。
长孙嵩看着阿薄干那副落汤鸡的样子,颇为受用。自筹不能果真将他正法,也不能过于羞辱,于是放缓语气:
“不过话说回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头一次带兵打仗,哪有不出点纰漏的。将军起来吧,老夫和你一起,消灭这股南蛮,给死去的将士一个交代。”
仔细看过晋军阵型后,长孙嵩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