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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四十三章 城下之约(2 / 2)

“朱将军。我的意思是这样:刘义真既然走了,那就让他走,坦率地说。我没有跟踪追击他的一点兴趣。倒不是我收拾不了他,而是我有两个想法。第一。我不想彻底得罪你家宋公,免得他联络鲜卑。两线攻击我大夏,放过他的儿子,这个人情他还是要认的;第二,我不想为了打一个毫无价值的乳臭小儿,折损我的兵力。我只对长安感兴趣。而这个长安,现在对你们已经没有意义。刘裕马上就要当皇帝,你们的北方边界,划到黄河边也就顶天了,关中和你们无缘,刘裕心里已经把长安扔了。你们要抛弃的东西,恰恰是我们稀罕的东西,将军何不成人之美呢?何必为此死人呢?”

朱龄石内心承认赫连勃勃说的有理,但他不能在脸上表现出丝毫的认同:

“那么你想怎么办?”

勃勃双手围城一圈,而后缓缓松开手指,露出一个缺口:

“我把军队后撤一百里,留给将军一天一夜时间。将军利用这个空档,带人撤出长安急速南下,我绝不尾随追杀!就算我有这个心思,你与刘义真合兵,我也吃不掉你们。这样你全身而退,我拿到长安,岂不是两全其美?你放心,我不是蟊贼,不是到长安掳掠一把就再也不回来,而是要图个长治久安,所以我绝不动长安百姓一根毫毛!”

说到这突然想起刘义真刚刚大掠了一把,似乎自己在讥讽他是蟊贼,乃歉意一笑,说将军勿怪,我不是要嘲弄贵军。

朱龄石心里打了百千个转,已经将勃勃的算盘翻来覆去兜了个底朝天,也迅速看到其中可资利用之处,乃破天荒地向勃勃拱了拱手:

“陛下美意,朱龄石明白了。但兹事体大,我虽然是本地最高长官,也还是要和文武群僚商议,请陛下回营。有了准信,我自会派信使向陛下通报!”

勃勃抚掌大笑,说我就知道跟明白人说话不费劲,我这就回去等你消息。

朱龄石起身上马,突然想起一件事:

“陛下打算重用韦华吗?”

勃勃一笑,说你小看勃勃了,这种人,换了你会重用吗?

朱龄石说既然他已经把一切都告诉陛下了,那他也就是个废物了。陛下刚才说得很好,长安于陛下而言是人弃我取,而这个韦华现在正是陛下的弃物,却是我们渴望得到的。陛下如果有诚意履约,不妨就那他当个信物,交给我们好了!

勃勃沉吟良久,慢慢地说你的心思我懂,不过要是现在立刻就把他交给你,显得我勃勃卸磨杀驴,太不仁义。

朱龄石不吭声,也不走。

勃勃看着他的眼神,突然一笑;

“罢了,我可不愿为了一个乱臣贼子惹将军不乐!我答应你,你的信使回长安的时候,可以把韦华带走!”

朱龄石向勃勃一拱手。调转马头进城。

眼前有一条活路,但需要踏过荆棘丛。他的心情比以往更沉重。他要下一盘险棋。下好了,他能回到江东去侍奉老母亲。陈嵩郭旭能带着家小脱离灭门之祸,长安留守将士可以免于屠戮。但如果下不好,不惟所有棋子都难幸存,就连棋盘怕都要碎为齑粉。

赫连勃勃回到营中不久,派到东线去的斥候带回来最新的消息,刘义真的行军速度果然在预料之中。勃勃慢慢地喝完一碗鹿心血,走到地图前看了良久。谢天谢地,一切都合乎心愿。按照目下这个态势,他既能够困住刘义真。也能够拿下长安城,至于和朱龄石那个约定,自然是要说话算话,要不怎么叫皇帝的金口玉言?只不过履约之后,就看朱将军的造化了。如果他不能逃出生天,那是不是因为我勃勃翻云覆雨,而是因为他摊上了一个败事有余的少主子!

叫人找来赫连璝。

这个儿子经过一年多的历练,比过去稳当了许多,不过今天看来。依然不是当方面大帅的材料,自然也不是太子的如意人选。带领几万伏兵,竟然不能全歼两千敌骑!北府兵固然凶悍善战,但如果不是他临阵胆怯。擅自移动摇撼军心,怎么会让煮熟的鸭子飞走?

但儿子就是儿子,再不成器也得给机会。否则岂不是破罐子破摔了?

赫连璝不知道父亲是不是要痛责自己,战战兢兢地进来跪下。头也不敢抬,等待着这个喜怒无常的父亲突然倾泻来一头狗血。

不料勃勃却笑着要他起来。还递给他一杯温酒。

“你不要为今天的失利背包袱,这点小挫,算不得什么!不过今后长个记性;遇到强敌,中军要稳当,否则片甲不留。今天叫你来,是要给你改个任务。”

赫连璝温酒下肚,又感于父亲大度,热血上涌,说父皇只管下令,儿臣这一会就是粉身碎骨,也绝不辜负父皇重托。

勃勃说我要的是晋军粉身碎骨,所以你这次要像铁锤一样硬。我已经答应朱龄石,我军后撤一百里,给他一天一夜时间撤出长安南下。

赫连璝一惊,抬头要说什么,看到父亲胸有成竹的样子,把话咽了回去。勃勃用手指着题图上青泥一带:

“朱龄石出了长安无处可去,只能向东去追刘义真,奢望合兵一处。但依照目前态势,等王买德将军击破刘义真时,恰好也就是朱龄石赶到战场的时候,届时王将军重兵在前,我军踵击在后,晋军失去坚城之凭,野战绝不是我铁骑对手。王将军是铁砧,我需要一个铁锤,合起来砸碎朱龄石所部。”

赫连璝眼睛里放出来光来,热切地望着父亲。

勃勃温润地看着儿子:

“原先说要你给我准备入城式,这个就不用劳烦你了,你不是对陈嵩郭旭恨之入骨吗?那你就去给为父作这柄铁锤吧!”

赫连璝连连叩头,说儿臣一定把他们脑袋拿来给父亲做溺器。

赫连勃勃一皱眉头:

“我不喜欢往他们脑袋里撒尿!国家开疆拓土,你身为皇子,要有惜才之心。若果真是难得的良将,与其杀了,不如招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法术了!”

打发走了赫连璝,他又在地图前看了一阵,自筹算无遗策,乃下令给亲兵,除了晋军派信使来,其他事情一概不要打扰,他要睡一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黑,他做了一个白日梦。

在一片大海之上,升起一轮红日,而他赤身**,站在一条大鱼的背上,一直驶向红日。突然,乌云飘来,似乎要遮住红日。他大怒,说给我把乌云射下来。身边突然就有了无数匈奴兵,都赤身**,都站在鱼背上。他们万箭齐发,把乌云撕碎,让红日重新露出来。他正要下令赏赐,却听见士兵们齐声喊:

“姚灭豹将军万岁!”

他气得一跺脚,因为抽筋从梦里惊醒,睁眼看到亲兵跪在不远处。看他醒来,亲兵小心翼翼地说晋军朱龄石将军派使者来了。

使者带来朱龄石的亲笔信,大意是同意今天城下之约,请大夏皇帝陛下撤军百里,晋军将派人监视,并请交出韦华。

赫连勃勃立刻下令撤兵,而后让亲兵把韦华叫来。

韦华已经换上了匈奴人的服色,看去很不习惯。进来第一眼看见晋军信使,后者怒目圆睁盯着他。他略有蹊跷,但只能先按下。跪下来向勃勃磕头,说臣韦华叩见陛下。

勃勃叫他起来,示意他坐下:

“韦别驾是读书人,想必也懂点解梦之道。朕刚才做了一梦,烦劳别驾一解。”

解梦这东西,韦华也是一知半解道听途说,但看看眼前战况,想想勃勃的野心,此梦倒也不难解:

“臣以为这是个大吉大利的梦,预示陛下要一统天下!”

晋军信使一言不发,暗暗咬牙。

勃勃说你说仔细点。

韦华一拱手:

“大鱼,其实是大禹的谐音,陛下以天子混元真身而立大鱼之背,是说陛下要君临大禹之后。羌人和汉人均以大禹为祖,于羌人而言,说明陛下要入主关中;于汉人而言,说明陛下要拿下中原。红日者,天子之相,陛下直入红日,说明不但是匈奴大单于,而且要做华夷各族的天子。虽有乌云而被射碎,说明即便有小丑跳梁,也挡不住陛下登基之路!”

勃勃听得眉开色舞,虽然深知方今乱世之下,能顶住鲜卑人的攻势就不错,遑论入主中原君临天下?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仍是被这番梦话挠得浑身舒服。

笑过之后,拉下脸来:

“可惜朕的这个天下,你不能分享啦。朕答应过你,要让你做雍州别驾。不过今日朕和你的雍州刺史朱龄石将军有约,要把你送回去。看来你只能做大晋的别驾,做不了大夏的别驾啦!我本想把你活着送回去,但念你有功于大夏,不忍你回去受折磨,索性就在这里送你一个好死!”

韦华被震的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两腿间一热,一股臊气冒上来,低头一看,裆间已经湿了。

勃勃也不看他,对着晋军信使说你看清楚了,他是你们的别驾韦华吗?

来使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幢主,此时手上发力,恨不得把手里的酒杯攥碎:

“不错,就是这畜生,烧成灰我也认得!”

勃勃说那就好,别说匈奴人找个替死鬼糊弄你们。来人!

进来一个匈奴壮汉。

勃勃说把这个人就地斩首。

韦华已经瘫软在地上,却根本不求饶,因为他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出蛇一样的嘶嘶声。

壮汉拔出弯刀,一脚踩在韦华背上,稍稍比划了一下,弯刀划出一个弧线,韦华的脑袋滚落在一边,头上的匈奴皮帽掉了下来。

勃勃叫人找来一个皮囊,把人头装在里面交给晋使,而后叫来一个主簿,当着信使的面,口授一张榜文:

“晋朝雍州别驾韦华,身居高位,久蒙君恩,乃叛国投敌,背弃同袍,虽有功于大夏,实不容于天下!凡我臣民,以此为鉴,忠勤王事者重赏,胸怀二心者显戮!”

信使凛然。

他带着韦华的人头,打马出了匈奴大营,回头看正在准备拔营起寨的匈奴大军,心里暗想:

有君如此,有兵如此,大夏焉能不得长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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