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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五十五章 南朝军魂去(2 / 2)

刘裕勃然大怒,一把抽出宝剑高高举起:

“反了,反了!既然朕如此一无是处,性做了暴君,今天斩了你这个大功臣!”

丁旿顾不得许多,从后面抱住刘裕:

“陛下息怒,陛下善保龙体,郭旭有罪,当明正典刑,不可在宫中私刑处决!”

御史被刘裕的雷鸣吓傻了,听到丁旿此说,赶紧跪下来磕头:

“丁将军老成谋国,说的有理,陛下万不可溅血宫中!”

刘裕被丁旿抱住动弹不得,再看郭旭,发现他毫无惧色,脖伸得老长,眼睛侧视窗外,瞬间想起当初在黄河大船上他顶撞自己的样,内心虽然还怒,却也佩服他的胆气,乃借着丁旿的力道,把剑往地上一扔,哼了一声往外走,撇下一句话:

“关起来,好好地关起来,看我闲了如何治你!”

御史叫人把郭旭交给刑官,后者召集同僚商议给郭旭定罪,却发现事情很不好办,因为皇帝的话谁都揣摩不准。既要“关”,又要“好好地关”。不明白所谓好好,到底是给个单间好生伺候还是给他点颜色瞧瞧。至于“看我闲了如何治你”,似乎意味着只要皇上不闲,他就不治,别人也治不了。

一干人煞费苦心,最后决定冷处理,把郭旭关在一个单间小牢房里,饭食不算精致,但也不至于粗劣;床铺算不得柔软,但也不是一堆稻草。他除了吃就是睡,等着行刑的时辰。他并不怕死,只是后悔当初没有接受爵禄,以至于身后给小俏和孩们留下的财产少。

小俏原以为是罚是放很快就有消息,孰料丈夫一去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也没回来。第二天一直熬到晚上,依然不见人回来。正在焦急,丁旿派人送来口信。说郭旭顶撞了陛下,大臣们议论汹汹。这一回怕是凶多吉少。

小俏辗转焦虑良久,下定决心,叫邻居帮忙租来一辆车,把个孩送到檀道济府上,自己去皇宫门口跪下,求见皇帝。

刘裕听说小俏来,马上召见。

小俏跪下谢罪,说郭旭莽撞,不识大体。万望陛下看在他过去有犬马之劳,给他一次机会。

刘裕说他竟然把北伐失败的罪责全都推到朕头上,似乎朕蓄意要牺牲掉那么多忠勇将士。我本想饶了他,没有当场杀他,但他过放肆,朝臣纷纷上本,要将他明正典刑,否则朝纲不肃、体统安在?

而后叹了口气:

“闹到这个地步,怕也由不得我!”

小俏磕了个头:

“陛下就不能乾纲独断赦免他么?若陛下有心回护。群臣也不会坚持?”

刘裕说他既然目中无我,我为什么要回护他?

小俏说他不是目中无陛下,而恰恰是在意陛下。他这个人,心底纯良。认定的事情不容易回头。他一向崇拜陛下,以陛下为战神。关中之败,那么多名将毁于一旦。北府官兵血流成河,他一时转不过弯来。内心激愤,口不择言。冒犯陛下,望陛下以山海胸襟包容之。

刘裕听小俏娓娓道来,心情好了一点,但犹不肯松口:

“纵然不杀他,也得判他坐几年牢,干些苦役,否则我唾面自干,还怎么君临天下?”

小俏在来宫里的上已经想好了最后的对策,此时为形势所迫,只好拿出来。深深地磕了个头:

“陛下可否判我坐牢,换郭旭无罪。他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求陛下允许我代他服刑!”

刘裕连连摇头:

“胡闹!何至于此!他坐了牢,你们母我管!”

小俏想忍住泪水,最终还是没忍住:

“陛下既然体恤我,就放过我最后一个亲人吧!难道陛下夺去了我的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还要再毁了我的丈夫吗?”

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

刘裕大吃一惊,几乎从胡床上掉下来:

“小俏,你不要胡说,你的父母不是商人么?不是病死的么?怎好怪到朕头上!”

小俏用袖擦了眼泪,在地上膝行两步,靠近刘裕直起身:

“陛下说过我像你的一个故人,今日请陛下仔细再看。”

刘裕在灯下仔细端详良久,忽然开悟,缓缓地坐下来;

“莫非你是诸葛长民那个逃走的女儿?”

小俏顿:

“罪民诸葛俏,请陛下正法,唯求陛下放过我的丈夫,放过我个孩的父亲。”

刘裕仰天长叹一声:

“天意啊!我刘寄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第一次认出你时,竟然被你敷衍过去。可若是我那时就杀了你,义真怕也是回不来了。”

刘义真回来后,告诉他郭旭之所以发现他,是因为小俏和薛梅儿内急,郭旭为了探到了林里,这才撞见他和徐之浩。冤家对头的女儿,竟然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成了自己儿的救命恩人,天道幽远,天意可畏。再想到小俏这些年的苦难,虽然不后悔当初诛杀诸葛长民,却不能不怜惜这个无辜的女孩。

一时间彷徨纠结、辗转悱恻,不知道该如何了结这段血泪恩怨。

正在五味杂陈,监进来启奏,说庐陵王求见。

刘义真此时十五岁,刚刚从桂阳公进爵庐陵王。他本来已经收拾好行装,准备赴新安就任,听说郭旭有难,赶紧进宫来找父亲说情。从长安回来后,他为良心所折磨,反省自己要为北伐军那么多人死难担责,此时势不能让幸存的郭旭再有闪失。

刘裕一看见义真,想起自己说过年之后要小俏照顾义真,瞬间动了怜之心,自筹不能恩将仇报,亦不能再给小俏加上任何苦难,乃长叹一声:

“罢罢罢!义真,你这就带你姐姐去狱中传我旨意,立刻释放郭旭!无论他受与不受,所有褫夺爵位官阶一应复原。若他不谢恩,不要勉强!”

这些年来,小俏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向刘裕深深顿,双泪长流说谢谢陛下。

刘裕闭着眼睛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她带着郭旭回到家里,夫妻俩紧紧地搂着,一夜无眠,好像一闭眼睛就会失去对方。

一年后,刘裕驾崩,享年59岁。

去世前月余,一次夜里在宫中乘肩舆散步,闻到丁旿嘴里有酒气,乃问他到哪里去喝酒了。丁旿不敢隐瞒,说和几个老兵,去郭旭的铁匠铺吃烤鱼、喝梅酒。

刘裕沉吟片刻,说你去告诉郭旭,要他来见我,我有话要跟他说。

次日丁旿亲自去传话,郭旭沉默良久,说我也有话要对他说。

刘裕得知郭旭肯来,十分兴奋,对身边人说这个人是万人敌,当初阵斩阿薄干,双骑入长安,一柄铁槌舞得像旋风。

但他次日发病,一天重似一天。到后来,身边全是枢机大臣,竟容不得寻常臣见面。

他走了,郭旭时常想:他要跟我说什么呢?

刘裕,小字寄奴,起于行伍,战立功,先后击灭蜀国、南燕、后秦,建立南朝宋,为祖武皇帝。虽然没有改变偏安江南局面,却威震华夷,南宋词人辛弃疾说他“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他在世时,拓跋魏慑于他卓越的军事才能,刻意和晋、宋保持友好。等他去世后,儿刘义隆志大才疏,为拓跋魏所蔑视,两国迎头相撞,宋朝丢掉淮水河水间大片国土,南朝实力自此日削,北朝国力蒸蒸日上。

好像刘裕没了,江东的军魂就散了。

新一代北府将领执掌权柄,但北伐时那种将星云集、叱咤风云的长虹气象一去不复返。

南人的英雄时代过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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