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这软得跟要化水一样的眼神,好像路边吃了她一块肉骨头的小狗……啊,这该死的愧疚心理又起来了,她晚上不会睡不着觉吧。
“要说,白给你,我也挺不舍得,你就当作帮我保管了嘛,哪天我需要再来找你要!”周小渡飞快地吐出这行字,干笑两声,踩着地上的枯枝落叶,逃命似的跑开了,在心里将垃圾系统诅咒了几百遍。
盛余庆转过头,冲着那马儿的耳朵,轻声道:“她真可爱,你说是不是?”
马儿瞥了他一眼,打了个响鼻,似是不屑。
周小渡趁着下一个主线任务开启前,特地带小芝麻到京畿一带游玩儿,从长安到洛阳,见见两京的繁华盛景,长长见识,免得以后傻乎乎的被别人给拐了——就跟被她拐了一样。
她自己都没理清楚,他俩是怎么处到现在这样关系融洽的,就跟睡觉做了一场梦一样,本来瞧着又蠢又废的小叫花子,忽然就变成一个嘴巴甜甜、讨人喜欢的漂亮孩子了……就好比谈天说地聊了几个时辰,客人都走远了,她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听见的敲门声、开门迎的客。
在京畿这期间,他们偶尔会给盛风袖等故人写信,但因为一路走走停停,总没个安定的地方,即使收了回信,也等不及对方来相会,便又动身了,倒是教盛风袖埋怨了好几回。
夏末的一个早上,盛余庆出去买菜,顺便从信客处带回来一封信,“是盛风袖寄来的信,我已读过了,你要看吗?”
周小渡朝他摊手,示意他将信放到自己手上。
展信一览,内容平平无奇,不过是报一下家中近况,然后述说思念罢了。
草草读了一遍,本要将信纸塞回信封里,却又直觉不对,于是捏着信纸,靠在门边反复地读。
盛余庆抬头见她拧眉伫立,不由问:“怎么了?”
“不对劲……”周小渡说,“这丫头这封信和上一封信,怎么差不多?”
“嗯?”盛余庆道,“一个人写的,大差不差。”
“可是,我们上次寄过去的信讲了不少新事儿,她这次回信却没过多回复,只是在讲她自己的状况。”周小渡有两分不安,“这不像她的话痨风格啊。”
“会不会是你多虑了?盛家若是出事,盛总管……再不济还有江思白,他们总会知会我们的。说不定只是盛风袖写信的时候没兴致呢?”盛余庆开始烧火。
周小渡柳眉倒竖,“你怎么这么冷漠呢?!那不是你妹妹嘛?!”
“我只是在理性分析呀。”盛余庆哭笑不得。
“你是在说我不理性咯?觉得我感情用事、无理取闹?”
盛余庆脸上挂着一抹微笑,“好啦,你不用激我,我才不与你吵架,到底想干嘛就直说。”
周小渡捏着信,在门后来回走了几圈,最后说:“……我要回广陵看看。”
“嗯,好。”虽然他并不觉得盛风袖那里会有大状况,但是周小渡难得这样对某个人上心,他有些嫉妒的同时,更多的还是高兴。
起身离开洛阳,一路马不停蹄地疾驰回了广陵。二人登门盛府,却见不到盛风袖的影子。
老总管喜气洋洋地出来迎接,告知二人:“小姐她收到贺柔嘉小姐的请帖,受邀前去兖州,参观雁回山一年一度的秋猎盛会了。”
“所以那封信是事先写好的,让你们寄过来,她自己则瞒着我们,去雁回山了?”周小渡脸色一沉。
老总管不以为意,“小姐信中瞒着二位,此事老奴并不知道,不过娘子公子不必担心,小姐此去自是带了不少自家护卫的,何况除了做东的贺小姐,小姐的恩公江少庄主也会前往,不会出事的。小姐正是贪玩儿的年纪,总拘在家里,闷得心情都不好了,也该出去走走的。”
盛余庆虽不太喜欢贺柔嘉,但盛风袖要和她去雁回山游玩,也不算大事,毕竟女儿家闺中交往,他们本便没理由过多干涉,偏偏盛风袖提前写好信、故意隐瞒行踪,这倒让人品出不对来了。
难道是因为这丫头对江思白念念不忘,怕我知道了生她气?否则坦坦荡荡,有何不能言说的?他滴咕道:“说了让她离江思白远点儿,她怎么记不住呢?”
“少庄主不是公子的挚友么?为何要远离?”老总管还不明白状况。
“……男女授受不亲。”他憋出这么一句来。
老总管笑道:“公子怎么比我这老头子还迂腐?男女大防,该注意时,是要注意一些,但危言耸听也要不得,这天底下到处都是男子,难不成女子为了避嫌,还出不得门、不得与男子搭话了么?那成什么了,院子里不能挪的树了吗?”
“这,您说得对。”总不能告诉老人家,盛风袖看上江思白那棵有主的草了吧?那老总管不得愁得吃不下饭?
周小渡面色微冷,打断道:“行了,别聊了,不就是雁回山的秋猎么?咱也去凑凑热闹。”她总感觉要出事儿。
之前是有想过离开广陵后,便不再管盛家的闲事,但事情到了眼前,虽然还只是一点点苗头,她却是无法弃之不顾、坐视不理。
毕竟行过拜师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确实应该管管盛风袖,光是写信作假这事,就够打一顿手板的了。
“正有此意。”盛余庆表示赞同。
二人于是与盛总管匆匆告别,又转头赶去兖州雁回山。
贺家的这场秋猎,要持续半月之久。四面八方的亲友,以及围猎的爱好者,届时都会聚集在雁回山苍茫的山林中进行狩猎,这是贺家对外广交朋友的手段之一。
春不见山庄的江家自然也会派队伍前往,一为同乐,二为帮忙,毕竟人来客去、箭失无眼,贺家确实应接不暇,需要人手助力。
一年一度的秋猎对贺家来说无比重要,尤其是今年这一场,因为,贺江两家要借此盛会,宣布一件喜事,那便是江家少庄主和贺家小姐的婚期已定,定在来年的春日。
这也就是盛风袖非来不可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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