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定了定神,将梦里的一切缓缓道来,她心神太耗,声音低低地落在心湖,带着几许疲惫继续嘶哑,宁祁静静地听着,眉峰渐渐蹙起。
“顾前辈可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宁祁轻声问道,心底隐隐约约地担忧。
未雨摇摇头,“我身体的状况师父一早便知道,之前并不曾出什么问题,只不过是血流的慢比平常人怕冷些。十五之夜会功力消退,频频做梦都是近几个月才发生的,还没来得及告诉师父。”
宁祁待要追问,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少主可是醒了?该换药了。”焰离和泽笙一进屋子便看到宁祁坐在床边温柔地将未雨揽在怀中,这一大清早孤男寡女如此情况难免让人生疑。焰离和泽笙相视一眼,眸光中掠过些许深思,却又极快地掩饰了过去,两人走近了些,只见未雨一脸苍白,气息微弱,后继无力,霜雪欺压下的梨花一般娇弱,唯有那一双眼睛清澈明艳,仿佛素白山水中一抹鲜妍明媚点亮了整幅长卷,透出一种凄艳决绝的美。
“少主这是怎么了?”焰离惊讶地问道,明明这几日伤势已经好转,眼看着就要大好,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虚弱,一边说着连忙凑近了去诊脉。不诊还好,一诊之下竟发现未雨脉象沉郁,气血滞涩,极其细微,倒像是刚刚生了一场大病命不久矣似的,惊得焰离一时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未雨身子倦态,精神不济,但又不想让她们担心,只好开口劝慰,“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惊着了……”
“她到底怎么样?”宁祁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她要逞强也要先问问他肯不肯,这样的情形教他如何放心?
焰离和泽笙看了看未雨,未雨无奈地点点头,“少主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先天气血不足恢复缓慢。但是现在脉象倒像是、倒像是中了毒,而且不知为何,少主的内力似乎也在消退,我二人学艺不精,实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缘故。”
“中毒?”宁祁嘴角抿起,眸光带过未雨显出些许锋锐,径直朝焰离和泽笙吩咐,“想法设法通知顾前辈尽快前来。”
“不必惊动师父,我……”未雨话刚出口,却被他冷淡的目光一扫,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焰离和泽笙毕竟还是水风清的人,犹豫着看向未雨向她讨主意。未雨沉吟半晌,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气力不足,昨夜不曾睡好,撑着说了这么久的话便渐渐失了精神,轻声留了一句:“凡事听从他安排”,便陷入了沉酣。
焰离和泽笙面面相觑,不敢再打扰她,便随着宁祁退了出去。一面连忙派人去联络谷主。
天高云淡,阳光拂过湛蓝色的天空张扬恣肆地散落下来,林间晴鸟幽幽唱起古老的歌谣,伴着香炉里淡淡的海棠香,满室静好。
这一方小院独成一局,清静无为,却不知外面早已翻了天。
一夜之间,幽州燕氏、扬州东方氏、凤翔独孤氏以及峨眉、衡山的当家人纷纷被杀,皆是被人一剑穿心死不瞑目。这五家的当家人都已经是成名一方的人物,论武功论阅历都是当今江湖数得着的,竟在一夜之间被人绞杀在各自休息的房中,而且这五人的伤痕以及死亡时的姿势几乎是一模一样,显然是同一人所为,凶手这份武功造诣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