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狂篇第七节再战</p>
当阿弗纳斯的太阳从西方的天空冉冉升起时，魔鬼大军准备发动新一轮攻击。</p>
拜尔站在后方的一处土丘上，依旧是黑发黑眼的人类形态，一袭华丽长袍，锯齿钢刀悬挂在腰间。他仰望着远处的黑sè城墙，嘴抿得紧紧，一言不发。</p>
自从坠入地狱，变成魔鬼以来，拜尔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次血战。从冲在最前面的炮灰，慢慢成长为强壮的战士，成为低级军官，成为高级将领，成为一城之主，最终坐上大公爵的宝座，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血火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自古以来，地狱九大领主，无不是进化到终极形态的大魔鬼才能担任，拜尔还只是一个深狱炼魔，连赐予信徒神术的能力都没有，却能够接替扎瑞尔担任阿弗纳斯领主，统领着九层地狱仅次于阿斯蒂摩斯的军队，正是看重他的军事才能，因为他总能够率领魔鬼在血战中获胜。</p>
在扎瑞尔时代，魔鬼因为兵力上的绝对劣势，纵然倾尽全力，在血战中的大多数时间里只能处于防守地位。恶魔大军一次次地攻入阿弗纳斯，虽然又一次次被击退，但每次都给地狱造成了严重的破坏。自从三百年前拜尔上台之后，情形便开始发生变化，恶魔攻入阿弗纳斯的次数越来越少，而魔鬼反击的机会越来越多了。</p>
一次次的辉煌战绩，积累起了崇高的声望。让拜尔成为魔鬼心目中不败地神话。只要这种情形能够继续下去，那么他就能稳稳坐在这个宝座上，直到更进一步（如果可能的话）。拜尔并不是个没有野心的人，而他喜欢稳扎稳打地获取。</p>
但这一次，拜尔对自己的信心隐隐发生动摇。原本以为已经看见的曙光，似乎又变回沉沉黑暗。</p>
自从看到神躯魔像的那一刻起，拜尔就已经意识到了强烈的危机。当魔鬼和恶魔大军还在深渊纠缠地时候。他便秘密派遣军队开始在自己家门口挖坑埋雷。坦白地说，拜尔看不起奥喀斯。就像他从来看不起恶魔一样，觉得他们只会蛮干，打起战来毫无技术含量，完全缺乏美感——但这次的问题在于，对方已经蛮干到了一定程度了。</p>
没有智力地亡灵士兵，平庸的统帅将官，以及强悍无敌的秘密武器。这一切组合起来，就逼得拜尔不得不一路后退。如果遇上高明的统帅，他还可以和对方斗智斗力，玩各种计谋诡诈，但碰到歌嘎斯这种傻蛋家伙，往往很多巧妙的战术变得无法实施，你在那里不动声sè地设计yin*，他只当作茫然未知。这实在是让人很郁闷的事情。</p>
好在对方有秘密武器，自己也不等于就没有藏着几手。通过格拉兹特的帮忙，拜尔获得了萨玛斯特地相助，又几乎把地狱里所有的炼狱炎龙都给抓来，在最后关头完成了龙狂mí锁，敌住了神躯魔像。又借助火药这种新式武器。终于在青铜城堡之下一战破敌，成功逆转局势。</p>
恶魔溃败，拜尔率军一路追杀，两日之后兵临黑石城下。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打算乘胜一举破敌，将恶魔军彻底打垮。</p>
但事情却没有预料得那么简单。</p>
恶魔军虽然在青铜城堡下一战溃败，但并未损伤根本。从前线逃回的残兵，加上黑石城中原本驻守的军队，依旧还是有数万之众；最精锐的战力死亡骑士尚存五千余名。火药烧死了大量的亡灵，镀银弹片干掉了不少低阶的吸血鬼。但高阶军官们大多逃生。整个指挥系统并未瘫痪，很快又重建起来。</p>
歌嘎斯先被曦天使地瞬杀箭毁掉一只胳膊。接着中了镀银弹片，在败退时又连遭追杀，虽然xìng命无忧，却是重伤晕mí，不能视事了。这原本是拜尔的一着妙棋，歌嘎斯虽然是个不称职的主帅，但他有奥喀斯做后台，只要他在，亡灵大军就是个统一的整体，号令通畅，指挥如意。如今他不能理事，手下的几个高级将领们彼此地位相当，能力相若，自然谁也不服谁，就算不互相拆台，就此分裂，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p>
九狱之主阿斯蒂摩斯陛下制定的“魔鬼十一铁律”，开宗明义地第一条就是“力量在于团结”。唯有团结才有力量，唯有团结才能打败强敌，这是铭刻在所有魔鬼灵魂里的烙印。血战持续千万年，魔鬼能够以绝对劣势的兵力和恶魔相抗，靠的不仅仅是装备，是士气，是统帅和指挥能力，最重要的是团结。而恶魔也正因为不团结，所以屡屡受挫，往往在优势局面之下翻盘，否则早就打到地狱第九层耐瑟斯了。</p>
如今恶魔军的高级军官们虽然都是亡灵，但却是奥喀斯这个恶魔领主手下的亡灵，他们在深渊中生活了千百年，只要有智慧有意识，潜移默化间必然会被hún乱的位面规则所影响，近似恶魔的思维，侵染恶魔的习xìng。就像把一个人类扔进地狱呆上几十年上百年，如果能活下来，他虽然躯体上还是个人类，骨子里和魔鬼也差不多了——对于这一点，拜尔确信不疑，因为这是经验之谈。</p>
“干掉歌嘎斯，恶魔军地战斗力至少会打两个折扣。”青铜城堡战前，拜尔如此对属下说。</p>
虽然曦天使弥赛亚最终没能成功击杀歌嘎斯，能让他重伤晕mí，效果也差不多了。出乎意料地是，恶魔军却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动dàng，很快就从战败地yīn影中重新稳定下来，开始据城而守。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拜尔并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现在亡灵军地最高统帅是迪内特。</p>
内乱平息。再御外敌，亡灵们背城扎营，迎击远道而来的魔鬼大军。jī战已经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拜尔将他的指挥艺术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埋伏、夹击、佯攻、疑兵，所有这些都被他用的出神入化。恶魔军处处挨打，步步受挫。总是落入层出不穷的陷阱之中——但却并未被真正击败，因为它们有神躯魔像。</p>
拜尔的右手用力握着刀柄。手背上地筋脉轻微跳动着，“盖伦出发了吗？”</p>
一团扭曲的黑影在拜尔身后地空气中出现，然后凝聚成型，变成一位胡须huā白的黑袍老人，他是瓦伦道尔，拜尔的首席幕僚，同时也是一位造诣高深的巫师。事实上。他已经是个巫妖，全身只剩一副骷髅骨架，但他总喜欢以活着时的面貌出现。“盖伦已经出发，”瓦伦道尔说，“他带走了隐形闪电和全部的小魔鬼。”</p>
“嗯。”</p>
拜尔有些疲倦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他必须以最快速度击溃对手，摧毁掉那个神躯魔像，否则等恶魔的援兵抵达。好不容易营造起来地优势局面又dàng然无存。格拉兹特是他的盟友，会帮忙延滞奥喀斯的援军，但他要保守红sè寿衣的身份秘密，不可能做得太过火；歌嘎斯一路打下的前面十几座城堡，同样也驻扎了不少兵力，很可能过来救援。盖伦的任务，就是尽一切可能去拖延他们，争取时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