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狂篇第四十四节剑士的决斗</p>
在男子现身的那一刹那，梅菲斯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她一往无前的疾冲之势也因此为之一滞。</p>
并不是因为对手气概惊人或者华丽煊赫，恰恰相反的是，那是个看上去平凡无奇的家伙。穿着一袭常见的深蓝sè武者服，个头不高，但也不矮，身材略显瘦削，长长的黑发用布带系着，随意地覆在肩头，勉强可以称得上是英俊的面容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透出一种懒懒散散的气息，仿佛是漫不经心地站在山门前。</p>
他的右手掌中握着一柄长剑，式样和梅菲斯平时所见颇为不同，细窄、轻薄，剑身近乎透明，反射着清澈的夕光，宛如一泓秋水。剑尖低垂，斜斜指地，仿佛是在休息。</p>
这并不是合适的战斗姿态，而且以常理而论，这柄剑也是完全的不符合规则，更像是在宴会中使用的装饰品。纤细轻灵的剑身，根本无法承受住jī烈碰撞的力道，既无法劈开厚重坚固的甲胄，也起不到格挡的作用。如果交手的话，自己只需要一击，银剑就应该能够将对手的长剑拦腰击断，顺势决定胜负。</p>
然而，圣武士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p>
“那柄剑……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p>
虽然是在无力地低垂着，但却绝不是在放松警惕，温和优雅的闲适之中，潜伏着凛凛迫人的杀机。一定有不可计数地强敌在这柄剑下饮恨败亡，他们的精魂和执着依旧环绕着剑身。向后来者发出无声的警告。这是少女身经百战锻炼而成的直觉，难以用语言描述，但确定无疑。</p>
对方是超乎一流的剑士，这点梅菲斯已经可以判定，如果因为他的悠闲姿态而大意，贸然前进的话，一定会遭遇意想不到地挫败。觉察到这一点。梅菲斯放弃了抢攻的打算，稳稳站在原地。银剑拄地，抬头凝望。</p>
“这个幻境是你布下地吗？”她问。</p>
没有询问姓名，也没有自报家门，因为无此必要。彼此所站立的位置，已经清楚说明了一切，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只是为了更进一步确认罢了。剑士微笑。“是我的朋友，”他说，“我暂时负责守卫此地。”</p>
这个回答在梅菲斯的预料之中，因为她并未从对方身上察觉到半点魔法的气息，即便是那柄危险的长剑，上面也没有丝毫魔力存在的迹象。很显然，这位男子只是个剑士，并非巫师。也不是幻境地创造者。</p>
若要打倒巫师，就必须先通过山门。要通过山门，就必须先打倒这个剑士，这是已经清楚的事实。</p>
“你们的目的，是要伤害那几位法警？”她再度发问。</p>
“并非伤害，也并非囚士回答，“仅仅只是想请他们在这里逗留几日而已。”</p>
对于梅菲斯而言，这个回答并没有意义，无论是一时半刻，还是三日五日，蓄意囚（禁）执法人员，阻挠公务，这都是重罪。尽管眼前的男子所言诚恳，似乎并没有进一步加害的意图，但仅仅这些。已经不是圣武士所能够容许。</p>
会做出这种事情。即便不是罪犯，也必定是其同伙。既然如此，那便无需客气。少女停止的身形再度活动起来，迅速而沉稳地踏上石阶，仿佛是感应到了她的杀意，对面男子地长剑轻轻抬起，剑尖颤动，仿佛毒蛇嘶嘶吐信，蓄势待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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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一战在所难免，”他似乎略有些遗憾地说，“那么，美丽的小姐，我能否有荣幸请教你的名字？”</p>
“梅菲斯，圣武士，来自mí斯卓诺。”少女回答，又踏上一级石阶。</p>
“圣武士吗？”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轻轻笑了起来，“是提尔的圣武士吧。”</p>
梅菲斯微微一怔，“你怎么会知道？”</p>
“没什么，只是我有位朋友，恰好也是提尔的圣武士。你身上有和他相似地气息，所以能够猜测得到。”</p>
男子简单地解释着，长剑遥遥指向圣武士，“那么也在此报上我的姓名，伊斯塔，佣兵，来自……东方。”</p>
梅菲斯毫不迟疑地踏上了第三极石阶，两位剑士之间已经只隔七步。在下一瞬间，眩目的剑光交错而过。</p>
※※※</p>
当琼恩气喘吁吁地赶到时，梅菲斯和伊斯塔已经交手十余合。华丽的金属铿锵声随着山风飘散，双剑撞击时迸射出耀眼的火huā，圣武士的银剑全力挥舞，仿佛猛烈的飓风和汹涌的怒涛，要将对手吞噬淹没，然而剑士从容不迫地接下了每一击，连半步都没有后退。</p>
不，准确地说，是后退了。</p>
正如梅菲斯的直觉所判断的那样，伊斯塔地长剑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脆弱，不堪一击，事实上它坚固得出乎意料，能够和少女地神赐圣剑交击而毫发无伤。尽管如此，剑士显然并不喜欢硬碰硬的打法，他总是尽可能避免直接地招架和碰撞，而是采用更加迂回的手段，闪避、侧击、阻断，甚至频繁的后退。</p>
在梅菲斯所接受的武技理念中，战斗中主动后退是应该尽量避免的行为，不到迫不得已时不要如此。这和什么荣誉、尊严无关，而是纯粹从利害的角度来考虑。人的眼睛长在前面，后退比前进总是要笨拙，要迟缓，会lù出更多的破绽，容易被对手趁机进袭，再高明的武者也不可能完全克服这点。而且梅菲斯所学，乃是注重力量的剑术，讲究的正是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摧破敌阵，斩杀对手。然而眼前的剑士伊斯塔却似乎完全不遵守这个道理。他地步伐仿佛超越人体的机理限制，眼光像是能够在瞬间同时注意到四面八方的一切细微迹象，无论是前进，是闪避，是后退，都是那样的灵活自如，不给对手丝毫的可乘之机。</p>
他确实后退了。但往往在下一瞬间便又重新上前。</p>
嗤！嗤！嗤！</p>
剑刃高速切割大气，发出刺耳的鸣啸声。直劈、横扫、反挑，梅菲斯以迅雷猛烈之势接连攻出三剑，将对手逼退三步。但就在她乘胜追击，准备挥出第四剑时，伊斯塔原本正在往后退的身形陡然向前，以不可思议地速度一步正踏在梅菲斯的步伐之间，长剑如灵蛇般从侧面刺向少女地头部。在中途却又陡然下切，正迎上了刚刚准备抬起的银剑，撞击在剑身和剑柄联结的部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