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家都是代善的部下,为了主子考虑,朗格怎麽也不会眼看着实尔泰就这麽上去。
“你是脑子搭错筋了吗?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现在连人家山上有多少人都不知道,谁人为将,有多少弓箭火铳,你知道吗?再说山路狭窄难行,不比平川之地。你就是带千军万马上去也施展不开,我刚才吃了那麽大的亏,你是觉得好羡慕不成?”
“不打打怎麽知道输赢,再说在这辽东地面上咱们怕过谁?女真破百可敌万,咱们这里加起来可有三千人。抚顺那麽大的城池都被咱们攻下来过,这小山寨算什麽?刚才要不是你这猪头下令撤兵,说不定那寨子现在已经被拿下来了。再说死又有何惧,咱们建州女真的勇士们是不怕死的!”
实尔泰说的慷慨激昂,他手下的旗丁甲士们同声发出雄壮激昂的呼喝。朗格听得直摇头,暗想果然有什麽样的将就有什麽样的兵,白痴的手下果然也都是白痴。还没开打就在这儿死啊死的,简直晦气到了极点,好像你打仗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去死一样。那麽喜欢去死,干脆往苏子河里一跳,岂不痛快。
“你才是猪头,此乃山寨攻防,又不是野战争锋。咱们平时见阵靠的就是铁骑快箭,现在骑兵没法上山,只能步行攻山,这恰好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落入汉军的圈套之中,再说这山上的汉人绝对非等闲之辈,可不是平常的明军可比,你不碰钉子才是见鬼。汉人兵法有句话叫做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现在这情形硬拼肯定也能拼下来,但是万一伤亡太重就不划算,万一主子责问咱们,恐怕不好交代。”
搬出代善这尊佛爷,实尔泰自然是要好好想想的。也是,朗格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灯,别看这家伙成天喜欢动点歪脑筋,但是真等打的时候绝对不含糊。他的这一甲喇人马战斗力在八旗中也是数得着的,眼见着死伤了这麽多人,足以证明这山寨不好打。
其实实尔泰一来是性格使然,铁齿不信邪,越硬的骨头越要啃下来。二来是觉得朗格的手下既然上去了,自己不动手说不过去。三来是已经打了半天了,山上的汉人肯定实力被削弱,自己正好捡便宜。
但是他也不傻,朗格的话说的有道理。自己对山上的情况一无所知,万一真有个千儿八百的死守不出,搞不好最后成了拼人数的消耗战,到时候在贝勒爷面前真的没法交待。
“那你有什麽主意?”
“这事不难搞,先摸清楚山寨的虚实再说。”朗格说着叫人把那几个寨丁带了过来,那几个寨丁眼见这人刚才一刀杀了那鞑子头目如同杀鸡,想来是个更大的头目,吓的浑身筛糠,遍体流汗,对他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里里外外把四方寨的情况交待了个底儿掉。
“原来如此……”朗格用手摸着下巴,眼睛乱转,十足一付狗头军师样。
“怎麽样?说说你的神机妙策吧。”实尔泰刚才想下令把那几个寨丁宰了,被朗格阻止。他抱着肩膀看着朗格,他刚才也听得真切,这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其他的小路大队人马无法通行,各个险要地区还有人把守,想要上山看起来只有正面强攻一条路了。
“哼哼,神机妙策倒是不敢当。不过倒可以依样画葫芦。”朗格的脸上却泛着自信的奸笑,好像在回答,又似在自言自语。
“什麽依样画葫芦?”
“你忘了抚顺怎麽打下来的?”朗格的笑容更加奸诈,实尔泰看得浑身不舒服,没好气的说道:“你有话就说。打抚顺乃是汗王亲自领军,自然手到擒来。难不成你还要回赫图阿拉恭请汗王御驾亲征不成?”
“我不是说这!”朗格深感对牛弹琴的痛苦,“汗王出马自然所向无敌,但是抚顺一战却是咱们事先派了人混入了抚顺城,里应外合事半功倍。听明白没有?”
“哦,你是说派人混进山寨?”
“外部坚固的防线,只好从内部下手。现在山寨被咱们围了,那些汉人们被迫团结一心。只要咱们能瓦解他们的凝聚力,这寨子将不战而自下。”
“如何瓦解,现在还能派人混进去吗?只怕已经晚了吧?”
“要制造他们内部的混乱不一定要派人进去亲自搞,你忘了主子交待给咱们的事了。咱们最终的目的是要抓住那个岳翔,而不是杀光这寨子里的汉民。我最明白这些汉人,当有共同外敌的时候很能团结,但是当外敌消失的时候就喜欢内斗。只要如此这般,还怕他们不自己打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