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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银月城之战(2 / 2)

一刹那间,逆风、今梦菲、残狼三人同时明白了龙赓的用心。

“厉害,厉害,果然厉害!此人不仅剑术精绝,而且深谙进退之道,不逞一时之气,可谓大丈夫也!”逆风越想越觉得龙人的所作所为像一个人,联想到龙人与今梦菲对话时说过的一句话,心头不由一沉!

今梦菲的目光何等敏锐,显然捕捉到了逆风脸上的这种表情,淡淡一笑道:“他让我想起了两个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相信他一定是来自于这两个人的阵营。”

“莫非梦菲小姐认定他是擎宇与演绎的人?”残狼惊魂未定,好不容易才平稳了自己的心态,讶然问道。

“表面上,天下之争是在擎宇、演绎以及我之间进行,其实我从来没有忽略过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今夕。以我对他的了解,虽然这数月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也一直没有他在东部大陆上走动的传闻,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但是我却知道,他绝对不会甘于寂寞,时下的蛰伏只是为了养精蓄锐,等待时机。”今梦菲沉声道。他的话令逆风与残狼都有几分诧异,因为凭他们对今梦菲的了解,不仅自信,而且从不服人。能让今梦菲如此推崇之人,自然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今夕?他是个怎样的人?难道真的如此可怕?”残狼望了逆风一眼,微微一怔。

“他在别人的眼里,实在算不了什么,只是一个小无赖而已。”今梦菲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迷茫,仿佛沉浸到回忆之中:“当年他与我就生长在这里,情同手足,如果他不是处处压我一头,让我的心中有几分不畅,大王庄一役的那一剑,也许我就不会刺下去了。”

她喃喃而道,神情好生怪异。逆风微一皱眉,似乎对今梦菲与今夕之间的恩怨有所了解,微微一笑道:“这也许就是命,若非当年的那一剑,梦菲小姐又哪来今日的这般风光?”

“你说得不错!”今梦菲的神情一凝,刹那间恢复常态道:“虽说如今天下渐成三分之势,但今夕拥有幽魂之地的力量,如今又多出一个龙人这样的绝世高手,对我们三方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威胁,所以我想请王爷在注意演绎、擎宇两人的动向时,也不能忽略了对今夕的防范。”

“梦菲小姐但请放心,虽然我们旱地是小城,但终究是一个城,无论在财力人力上,都有着丰富的资源,完全可以应付眼前的局势。只要梦菲小姐需要,我旱地一定全力以赴,大力支持。”逆风傲然道。

今梦菲心中一动道:“有王爷这一席话,我也就放心了。争霸天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各方既要比军力,比军需,还要比的就是财力。我估算了一下,若是我们真要与擎宇、演绎抗衡,至少需要三十五万的军队。对我来说,在一年之内将这三十五万士兵训练成精锐之师,并非一件太难的事,倒是这些士兵所用的兵器,才令人头痛得紧。”

“我们现在就可召集大批工匠,连夜赶铸,相信一年之内,必然齐备,这有何难,竟劳梦菲小姐头痛?”残狼奇道。

逆风树道:“木村先生所言极是,莫非梦菲小姐另有隐情?”

今梦菲苦笑道:“若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那我又何必头痛?要铸造兵器,就需要大量的铜铁,银月城初代术神之后,为了防止有人谋反,曾经收缴天下兵器,聚集银月城,熔化之后铸成大钟,又另铸十二个重达千钧的铜人,置于封印之书的宝藏之中,致使民间铜铁匮乏。现在,原有的武器悉数分流到了演绎、擎宇二人的战士手中。因此,我们若真要训练出三十五万精锐之师,当务之急是要弄到数百万斤的铜铁,而数百万斤的铜铁从何而来,才是让我感到头痛的问题。”

“我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吗?”残狼似乎难以相信,毕竟银月城现在的大片土地已经尽在今梦菲掌握之中,难道连几百万斤铜铁也不能购齐?

“办法不是没有。”今梦菲眉头一皱道:“不过实行起来非常困难,成功的机率不大。而且容易与演绎、擎宇二人发生正面冲突,导致战争提前爆发。”

“哦?”逆风心中一惊,看今梦菲一脸肃然,非常凝重的表情,知其不是危言耸听,皱皱眉道:“老夫倒想听听梦菲小姐的高见。”

“要想得到数百万斤的铜铁,只有两个途径:一是从封印之书宝藏着手。在我的记忆中,它所藏地点应该是上幽魂之地之外的忘情湖,如果能够将它挖掘出土,尽归己用,不仅兵器无忧,而且财力不愁,本侯敢说平复天下有七分的把握。”今梦菲的言语中透出一股无比的自信,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王者气质,不过这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一闪即没之后,她脸上依旧是一片黯然:“但遗憾的是,演绎同样知道这个地点,所以才会主动去了幽魂之地边境,其目的显然是为了将封印之书宝藏占为己有。幸好这封印之书宝藏的挖掘工作十分艰难,以至于演绎迄今为止还只能是望宝兴叹,难以将宝藏据为己有。”

“怎会这样呢?”连逆风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心中暗忖:“明明知道了藏宝地点,却无法挖掘,这中土工匠的技艺未免也太神奇了。”

今梦菲冷笑一声道:“幸好是这样,否则若让演绎得到了封印之书的宝藏,这天下只怕很快就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顿了一顿,今梦菲又接着道:“假如我们从封印之书宝藏着手,就算我们有取宝之道,一来时间上不允许,二来势必与演绎发生正面冲突。如果彼此争夺起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会让擎宇拣个大便宜。与其如此,倒不如静观其变,只要不让演绎取到宝藏,我们就有机会。”

“也只能这样了。”逆风点头同意,在这种非常时期,时间愈发显得宝贵起来,只有趁着三方都在养精蓄锐的情况下扩张力量,才能保证在大战将至之际占到先机。然后他又道:“你的第二个办法不妨也说来听听,看是否可行?”

“这第二个得到铜铁的办法,就是远赴幽暗城。幽暗城的铜铁藏量之丰,天下少有,但是这个办法对于我们来说基本无用,因为就算我们得到了铜铁的贸易权,却根本无法运回旱地或者银月城。”今梦菲已然不是以前的今梦菲,经过了太多的变故之后,她的目光变得敏锐起来,论及时势机变,似乎丝毫不在逆风这等世袭权贵之下。

逆风深深地看了今梦菲一眼,等着他继续说出下文,因为他知道今梦菲既然明白这个办法无用,却还要说出来,肯定有其用意。

果不其然,今梦菲沉声道:“虽然我们得不到幽暗城的铜铁,出于力量均衡的考虑,我们也不能让演绎和擎宇的任何一方得到它。尤其当封印之书宝藏尚未现世之前,对各方来说,这批铜铁的重要性可以说是不言而喻的,所以我们必须对此有所预见,早作布置,争取在演绎和擎宇的前面拿到贸易权。”

“梦菲小姐想到了这一点,演绎和擎宇也未尝不能想到,万一他们在我们之前先与幽暗城订下了盟约呢?”残狼忧心忡忡地道。

“那就不惜一切代价,破坏它!”今梦菲的眼中绽射出一丝凶光,脸部的肌肉形成一定硬度的棱角,显示出他的决心与无情。

逆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既有些惊惧于今梦菲的无情,又有几分欣赏。他明白,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只要给今梦菲机会,像她这样的人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如果老夫去了幽暗城,梦菲小姐的安全只怕有些问题,若龙人去而复返,恐对梦菲小姐有所不利。”逆风有几分担心,但是今梦菲既然对幽暗城之行如此看重,如果没有自己亲自坐镇指挥,只怕不行。

“这一点王爷大可放心。”今梦菲微微一笑道:“如果这龙人真是今夕的人,他一定会赶赴幽暗城的这场大热闹,因为只要稍有战略眼光的人都可以看出,这铜铁之争实际上就是各方大战之前的前奏,谁能赢得这一战,谁就能夺得日后争霸天下的主动权。”

逆风沉吟半晌,点头道:“既然如此,老夫便亲自率人走上一趟,至于梦菲小姐所说的铜铁问题,老夫这就派人回旱地,即使倾一地之力,也要让梦菲小姐训练出来的战士手中有兵器可用。”

今梦菲眼睛一亮,不由大喜道:“若能如此,何愁天下不归入我的囊中?若真有得天下之日,到那时,一定请王爷与本侯共享天下!”

逆风微微一笑,眼芒暴射,似乎想钻到今梦菲的心里去看个究竟,道:“这是梦菲小姐的真心话吗?”

“我可以对天发誓!”今梦菲道。

“梦菲小姐有心就好了,何必发誓?难道老夫还能不信你吗?”逆风当下吩咐残狼通知所属人马开始准备,偌大的花园中,转瞬间便只剩下逆风与今梦菲二人。

“此次幽暗之行,任务艰巨,王爷务必多加小心,三思而行。据我估计,无论是演绎还是擎宇,都必将派出精锐高手前往幽暗城,甚至不排除他们本人亲自前往的可能,所以对王爷来说,这一趟乃是一件苦差事。”今梦菲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也表明了自己势在必得的决心。因为他明白自己在三足鼎立中是处于弱势的一方,与演绎、擎宇相比,无论是实力,还是声望,都有不小的差距。假如幽暗城此行能够阻止演绎、擎宇二人得到铜铁,而自己又能得到旱地的襄助,那么一加一减,三方的差距也就不复存在了,他才可以在最终的争霸天下中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

“老夫一生奔波于东部大陆,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倒也无所畏惧。何况老夫此去幽暗城未必就是苦差事,请梦菲小姐放心。”逆风哈哈一笑,一副悠然的样子。

今梦菲微一沉吟,突然压低嗓门道:“除了幽暗城之行外,我还想托付王爷一件事情,只是此事太过凶险,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逆风一怔之下道。

“如果王爷从幽暗城回来,不妨绕道血色领土,在擎府所在地逗留数日,替本侯救一个人出来。”今梦菲说到这里,已是神色黯然,目光中似有一丝缠绵,一眼就被逆风看破。

“此人必定是梦菲小姐的亲人吧?否则梦菲小姐何以会牵挂怩?”逆风微微一笑道。

“王爷所猜的确不错,此人姓黑,你只须将这个东西交到她的手中,她就自然会相信你。”说完今梦菲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鸳鸯锦帕,摊开一看,竟是一缕亮黑如新的青丝。

“可是血色领土这么大,老夫要怎样才能找到她呢?”逆风见今梦菲如此郑重其事,不敢大意,将青丝依旧用鸳鸯锦帕包好,揣入怀中。

“她就在血色领土的藏娇阁。”今梦菲平静地道。

听完这么一段故事,夜已深了,铁塔之上今夕与龙人相对而立,久久没有说话。

“你和今梦菲根本没有交手,何以能知道今梦菲在剑道上的成就会超过你?”今夕一直注视着龙人深邃的眼神,忍不住问道。

“这只是我的一种灵觉,也是直感。我隐于山野七年,练就了一种有别于人类的感应,这种感应之准确,甚至超过了野兽对危机的敏感。所以,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直觉。”龙人淡淡地道,声音低沉,却有一种无法令人抗拒的魅力。

“我当然相信你。”今夕笑了,他知道龙人是为了他好,才讲出其在淮阴时的遭遇。不过,当今夕听完之后,却不再对今梦菲此刻的剑法感兴趣,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逆风等人的身上。

“你能否确定出现在今梦菲身边的人就是旱地龟宗的宗主逆风?”今夕道。

“可以确定!我曾听先生说起过此人,也知道一点此人术法的路数,应该不会有错。”龙人点点头道。

“这么说来,在今梦菲的背后,的确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支持着她,否则她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发展得如此迅速。”今夕若有所思,想到了在忘情湖边的巴额,这也同时印证了他对旱地棋侠卞白的猜疑是正确的。

“所以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不能让今梦菲的人破坏了我们的计划。”龙人的眉锋一跳,杀机隐现。

他与陈平究竟有着怎样的计划?他没有说,今夕也没有问,但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心有灵犀,早已明白了这个计划的内容一般。

今夕的智商奇高,无疑是非常聪明之人,他已经从龙人与陈平的身上得到了答案,所以没有发问,他相信他们的计划应该与他来到幽暗城将要实施的计划是相同的,惟一不同的是多了他的参与,使得计划更加完美,几乎天衣无缝。

“可是今梦菲派到幽暗城的高手是谁?有多少人?分布在哪几个地点?这些情况我们都不清楚,就算要先下手,我们也无从着手。”今夕摇了摇头,显然并不同意龙人的下手计划。

龙人一怔之下,笑了笑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只有等,等到陈平回来,有了消息后,我们再作决断不迟。”今夕也笑了笑道:“等人虽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我想,你一定还有事情没有向我交代,否则,你也不会把我的离别刀就这样扔了。”

“你莫非认为,有失就必有得?其实有的时候,得失之间并非界限清晰,得就是失,失就是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而你今公子失刀,又何尝不是福呢?”龙人抬头望天,只见夜空之中,一轮明月高悬,光华遍洒,将暗黑的苍穹点缀得如诗如画。

“月有阴晴圆缺,事有吉凶成败,你若连得失都不能参透,又怎能参秀术道的至理?”龙人喃喃而道,声音虽轻,听在今夕耳中,却如一道霹雳,仿佛震醒了他心中的一丝灵觉。

今夕豁然清醒过来,似乎悟出了一点什么,但是朦胧之中,又似没有悟到任何带有实质性的东西。

龙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而道:“你既然懂得了自己的元素力受到刀的邪性的影响,所以才舍弃刀,但弃刀只是一种形式,如果你真的要摆脱这种邪性的禁锢,只有做到心中无刀,才是正途。”

“我若心中无刀,那么在我的心中,应该有些什么?”今夕顿时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可以有清风,有明月、有天、有地,有自由的放飞,有天地的灵性……总之该有什么,就是什么,又何必要强求它是什么呢?只有做到心中无刀,你才能摆脱刀的禁锢!而惟有做到心中无刀,你才会蓦然发觉,其实你就是刀,刀就是你,刀原本与你一直同在。当你真正超越了刀时,才最终能驾驭刀,成为刀的主人,让刀的邪性为你的内力所禁锢。”龙人一字一句地说得很慢,似在谈哲理,又似拉家常,但他的目光一直盯注着今夕的表情,直到他看见今夕嘴角处蓦然乍现的一丝笑意。

“我明白了。”今夕笑得非常平和,无惊无喜,犹如佛家的“拈花笑”。

“你明白了什么?”龙人蓦然大喝一声。

今夕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淡淡笑道:“你明白了什么,我就明白了什么。”

两人似在打着谜语,话里蕴含有无穷的深意,他们的目光在虚空中悍然相触,随即同时仰头大笑三声,有一种参透禅理般的喜悦。

龙人望着夜色下的今夕,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就在刚才的一刹那间,自己蛰伏深山七年才悟出的术道至理,竟然被今夕在几句话间就窥破了内中的玄机。

七年与一刻,这是何等巨大的一个差距,时间也许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或者,这就只能用一个缘字来涵括。抑或,今夕本身就是一个天生的术士,否则,又怎会有那么多的奇迹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今夕的脸是那么地刚毅而富有朝气,眼睛中透着坚定与深邃,就像是明月背后无尽的苍穹,仿佛将自己融入自然,融入天地。

就连龙人的心也禁不住为之震撼,为之感动,似乎深深地被今夕这一刻爆发出来的气质所感染,所臣服。对于他来说,已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寂寞,心灵自然地遨游于天地之间,如高山之巅的苍松般狂傲不羁。可是当他面对今夕时,突然有一种欲顶礼膜拜的冲动,就像当年他甫入师门,面对幽魂先生一般。

“谢谢!”今夕轻轻地向龙人说出了这两个字,脸上泛出了一丝笑意,就像是那一轮高悬天空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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