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松睁大了眼睛,听得热血沸腾,他做梦也在想的就是能再回钱庄、执掌大权。否则,那么多的苦岂不是白吃了?
“请说。”他一叠声地催促:“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胡老板说:“你要知道该做什么,首先就要认真分析目前的处境和实力对比。”
一想到目前的处境和实力,邹松就泄了气。
“其实,只要认真分析一下,你的处境并不象你想的那么艰难。”胡老板站起来,在屋里慢慢踱步,胸有成竹,侃侃而谈,神情就象是一个决胜千里之处、运筹帷屋之中的大元帅:“邹锋也并不似外界所想象的那么强大。”
“公正地说,我大哥是很可怕的,头脑非常人可比,气魄更是可比日月。”邹松的表情严肃而复杂,交织着一丝恐惧和自豪:“怡和钱庄的实力是非常可怕的,绝对超过常人想象的空间。”
“我当然知道,这确实是事实。”胡老板也变得很严肃:“可是,看问题不能光看表面,在我的眼里,钱庄已是内患外忧、危机四伏。”
“对内,没有很好解决接替人问题,而这个问题随时都可能引爆,成为最大的隐忧,一旦失控,必将血流成河、内乱不止;对外,树敌太多、咄咄逼人,需知树大招风,树欲静而风不止,一旦群起攻之,后果不堪没想。”
――“除夕一战中,损失最大的就是‘五口会’,你想,‘五口会’会善罢干休吗?”
――“以‘五口会’会长的身分要挟,‘五口会’的会长会甘于要挟吗?不想杀人来口、永除后患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五口会’刺杀邹锋的杀手已经倾巢而出,如一浪一浪的潮水一样涌来,不杀邹锋,绝不收手!”
――“你可以去得罪任何组织,但是千万不要轻易去得罪‘五口会’!”
※※※
胡老板看着邹松,继续说:“你知道邹锋此次计划的名称吗?”
邹松点点头:“大哥在鹰塔上亲口对我说的,叫‘黄雀计划’。”
“不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邹锋想做的就是最后的黄雀。”胡老板说:“可是,黄雀背后还有一只弹弓。”
“弹弓?”
“是的,弯弓待发的弹弓。”
“不会吧?”邹松实在想不到怎么还会有弹弓,还能有什么势力配做这只弹弓。
除了“五口会”、暴风城,普天之下,谁与争锋?
“邹锋一定有所察觉,有所防备,所以一直并没有倾举庄之力与我抗衡。”胡老板说:“同样,这也是我目前迟迟没有发动进攻的重要原因。”他表情象老狐狸:“在这一点上,我们很相似,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因为我们都不想被人算计,都想笑到最后。”
他轻轻拍拍邹松的手:“所以我们只能等。”
邹松说:“等?现在杀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还要等?”
“对,等,耐心地等,一直等到弹弓露出蛛丝马迹。”
“这要等多久?”
“不会很久的。”胡老板拈着山羊须:“不管这个人潜得有多深,总有线索可寻。”
“有线索吗?”
“有。”
“我可以知道吗?”
“当然,我正准备跟你说。”胡老板深思说:“我估计这只弹弓就是‘针’!”
邹松瞳孔几乎收缩:“针’?卞大师晚年历尽苍桑,最后铸的那把剑?”
“对,就是这把充满死亡、邪恶的剑。”胡老板说:“我跟你讲的不是剑,而是用‘针’的人。”
“谁是‘针’?”
胡老板说:“我一直怀疑萧四就是‘针’!”
“萧四?”邹松张大嘴,几乎不敢相信:“他不是你的心腹吗?不是你最得力的助手吗?”
“心腹在一定情况下也会变成心腹之患,最得力的助手也可能是最容易出卖我的人。”、“嗯。”
“我想来想去,觉得萧四最有可能。”
“为什么?”
“因为性格。”胡老板说:“一个人的志向往往是由性格决定的,比如,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往往不会踏足东部大陆,也就无从争权夺利之说。”
“有道理。”
“暴风城的二当家是刘侯。刘侯是个谋士,性格沉稳多谋,也有过于拘谨犹豫、当断不断的一面,这样的人常有自知之明,没有当老板的**,他的志向是张良、孔明那一类的辅臣,为我提供计谋,由我定夺,所以,刘侯没有理由是‘针’。”
“三当家是残刀。”胡老板说:“残刀跟我的时间最久,也是我最了解的人,他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却绝不是帅才。”
邹松说:“我听说残刀的喜好就是杀人。”
“是的,嗜杀如命,天山一战,一人共杀一千七百八十八人,开东部大陆之先河,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个纪录至今无人打破。”
“厉害!”
“残刀虽然厉害却不可怕,勇猛嗜杀却无更多的心计,这样的人如果是‘针’恐怕早就暴露了。”胡老板说:“所以,我想来想去,能接触到暴风城核心的、又最可能是‘针’的人就是萧四。”
“你确定吗?”
“不能,我还没有证据。”胡老板说:“萧四既有勇更有谋,性格处事低调,不多言不多语,可是一旦内心认定了的事却非常执着、坚忍、顽强、果断。志向一向非常的高远,一向以天下为已任,对权力有一种强烈的**。”
“客观地说,萧四是暴风城最好的接替人,你是钱庄最好的接替人,你们都很优秀。”胡老板又说:“我其实一直在培养萧四,一直准备让他接我的班。”
“那萧四怎么可能是‘针’呢?他没有必要那么做!”
胡老板望着邹松,一语双关地说:“我怕他心太急,想快点独得权力,这很容易挺而走险、急功近利。这是很多年轻人的通病,你们要注意啊。你们不要太急,我和邹锋不一样,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交权。”
“你什么时候放手交权?”
“很快,但是,我交权之前要做两件事。”
“哪两件事?”
“第一,确认萧四的忠诚;第二,为萧四上台扫清障碍。”
“有你这样的老板真是萧四的福气。我大哥怎么不象你!”邹松叹了一口气,不无羡慕地说:“你确认萧四的忠诚了吗?”
“当然,我有很多办法。”胡老板眼里象有一根针:“没有人能长时间的欺骗我,无论他潜藏得有多深,我一样会有办法让他现形。”
“你用了什么办法?”
“我故意不理睬萧四让我停止进攻的信息,故意一直不和他联系,不让他参与整个计划,故意在暴风城只留下老弱病残,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萧四是什么反应?”
“他一签完协议就立刻连夜赶回了暴风城。”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萧四非常顾家,非常在意青龙镇留守人员的处境,是一个为了家庭、朋友不顾一切的人,这样的人心中没有自己。”胡老板说:“这样的人当然是值得依赖的人,这样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损人利已、出卖亲人、朋友的人。”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萧四和老朽一向情同父子。”
谈到家,邹松也是深有感触,如果不是为了纯和盼盼有一个美好的将来,他完全可以一走子之,或者一死了之。
“当老大首先就要善于识人、知人、用人。”胡老板说:“做不到这一点,不要去争老大的位置,即便偶然争到了,也不会长久。”
――“这也是我给你的忠告。”
※※※
邹松继续问了一个问题:“你决定传位给萧四,又如何为他扫清障碍呢?”
胡老板说:“萧四所面临的防碍,同样也是你所面临的障碍。”
“你是说钱庄?”
“是的,下一步,我就会为你们扫清这个最大的障碍。”胡老板语重心长地说:“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对策略者而言,最终出现的结果,往往是事先认为最不可能、且最糟糕的那个结果。我只能做这么多,只能扶你们一程,今后的道路还要靠你们自己去走。”
对萧四和邹松来说,这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迈过了这一步,前面就是平坦大道。
只是,胡老板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还能回暴风城去吗?胡老板虽然没有说,邹松却想得到可能的结果。
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邹松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容易动感情的人,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热血上涌,喉里象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
“千锤百炼出深山,烈火焚烧只等闲。粉身碎骨都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是一首关于石灰的诗,用这首诗来形容胡老板手下的勇士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胡老板带来的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年轻死士。每个人都经过了异常严格的训练和淘汰,从初选到入选,淘汰者十之**,剩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精锐中的精锐、亡命中的亡命徒。
这些人犹善潜伏。
比如,他们可以将身子紧贴在地表,四肢伸向地下,象树根一样吸收营养和水份;也可以长时间潜伏在水中,用耳朵来呼吸――人类的远祖,就是从水到陆演化而来的,耳朵的功能本身就是用来呼吸的,现在只是退化了而已,只要经过残酷、认真的训练就可以恢复。
――这些人甚至还可以象动物一样进行冬眠。
他们可以将身子扭曲成各种形状,只要一个极小的空间就可以藏进去;也可以改变身上的肤色,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让人根本分不清真伪。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良好的心理素质,有足够的耐心和坚韧。
――现在,他们就静静地潜伏在“松庄”,静静地等待进攻的命令。
※※※
邹松恢复了信心。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急切地想知道该做什么,也恨不得马上就去做:“我们要如何去找到‘针’?”
前面他一直用的是“我”,现在用的是“我们”――“我们”的力量比“我”要大的多。
团结就是力量,凝聚产生动力。
“这很简单,我们只要死盯着致远,看他的动向。”胡老板说:“致远会把我们引向‘针’。不管你喜不喜欢,致远都是找到‘针’的关键人物。”
一听到致远这个名字,邹松的脸色就变得很难堪。
“你已经忍了那么久,也不在于一时。”胡老板说:“吃一堑,长一智,你一定要成功,只有成功才能洗刷掉所有的耻辱。”
他阴阴地笑了笑:“只要你成功了,到时候随便怎么处置致远都没有问题――你就是找十八个大汉把致远**一百次也没有关系。”
“嘿嘿。”
※※※
就在这个黄昏,致远提前离开了“松庄”。
消息传到胡老板和邹松耳朵里的时候,他们都很惊讶,都不明白致远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本来,致远也是准备明天一早离开的,是什么原因促使他提前离开了“松庄”呢?
是因为致远忽然觉得没有脸再呆在这里了。
纯和致远谈了一会话以后,说想走了,起身离开了长条石凳,为了怕刚才的事情再重演,这次,她故意走在前面。
致远跟在纯后面,看着纯曲线迷人的背影,随风飘逸的长发,想着她光滑的皮肤、坚挺的ru房、压抑的呻吟、温暖的紧缩,想着不知何时才能相拥,从此不能再抚摸这具完美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在体内奔腾开来。
与纯在一起,他的**从来没有停止过。
就在走到那座假山后面的时候,致远突然从后面抱住了纯。
“你要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
纯惊得叫出声来,拼命挣扎。致远不说话,只是做。纯低声哀求致远别这样,她不敢大声叫喊,这里毕竟是她的家,别人看见让她如何做人?
“我要叫了。我要叫了,快放手。”纯尽管这样说,却并没有叫。
致远的力气要大得多,他把纯紧压在假山上,拼命的想做,那一瞬间,终获成功,就在刚接近的时候,致远忽然就不行了,一洗如注,在这种紧要关头不行了,致远长时间的不能原谅自己,他忽然感到了羞愧难当。
“你这个畜牲,我看不起你。”纯一边哭泣一边整理衣服:“我眼睛瞎了,怎么会看上你!”
“对不起。”致远低声说,真的感到对不起纯,这种行为,自己和畜牲有什么区别?他伤害了纯。
“以后我再也不会理你了。”纯快步走出了假山:“别跟着我,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形同路人,别再来缠着我。”
致远非常后悔,他知道,从此真的失去了纯,这个给了他许多美好回忆的女人,这个给了他家一样温馨的情人。
望着纯渐行渐远的身影,致远无语独立。
※※※
在萧四的管理下,暴风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留守的二当家刘侯在灵隐寺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了胡老板留下的亲笔文书,正式任命萧四为暴风城的监管人,在胡老板不在的时候,全权处理暴风城一切事务,任何人不得违背!
如果胡老板有什么闪失,这相当于任命萧四为他的接替人。
萧四这几天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苦尽甘来,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许是差点失去的东西才让人觉得珍惜和可贵,在床上与妻子做*的时间也更长更频繁了,一有机会就把古抱上床。
妻子古明显感觉到了这种变化,感觉到了丈夫的爱怜,感觉到了丈夫的冲击能力比过去持久得多,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喜悦。
女人是需要男人爱抚的。
暴风城是不是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答案是否定的。
萧四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被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的人,他心里一直有一个阴影挥之不去――这个阴影就是什么时候怡和钱庄会再次卷土重来。
下次来的时候,就不是灵隐寺一干僧众能对付的了,钱庄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暴风城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不堪一击。而且萧四刚刚成为监管人,还有很多人不一定服气,还没有树立起绝对的权威。
这是萧四所面临的第一个挑战。
萧四从来不畏惧挑战,他相信东部大陆的历史从来是由人来书写的。
一个哲人说过:“优秀的政治家,能够发现历史,敢于走进历史,精于操纵历史。有时候,历史在一两分钟内就掌握在某个人手中的。这个人可能是个天才,也可能是个庸才。天才让历史从手中遛走,他就成了凡人;庸才将历史把握住,他自然就成了天才。”
萧四决心去书写一段属于自己的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