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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出殡(2 / 2)

神眼说:“慕容世家当今七大高手都来了。”

“是的。”

“凭你们几个也想报仇?”

七个骑士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堪,一位年轻的骑士大声说:“慕容世家一向‘以彼之道,还治其人’,一向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怎么能不为慕容雪大哥报仇?”

“话是不错。”神眼冷哼一声,讥笑说:“你们以为怡和钱庄是什么地方,让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白发苍苍、颤微微的老太婆昏蚀的眼中忽然闪出一片寒光,嘶哑的说:“我也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可是如果你的儿子死了,你会不会为他报仇?”

神眼长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这个老太婆就是慕容夫人,慕容世家目前辈份最大的人,也是阿黄的生母。

阿黄生下来的时候实在太小太丑,可是又有那个母亲愿意抛弃自己的儿子?尽管他一生下来就少一只眼睛。

作为姑苏著名的慕容世家的长子,阿黄在适当的时候将自动成为当家人,只是当时有部分家族长老认为阿黄形象太差,不适合培养为慕容世家今后的继承人,怕影响家族声誉,试想,四大家族的当家人哪个不是玉树临风、相貌堂堂?

可是,慕容夫人却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顺利成为掌门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阿黄学会家族的武林绝学“以彼之道,还治其人”。可是,“以彼之道,还治其人”在上一代掌门人在滇池意外身故之后,就失传已久。

尽管这个绝学刻在一个地窑里,后来却一直没有人能够参悟,过去都是上一代掌门人在地窑里面教下一代掌门人,言传身教,如此薪火相传。

阿黄怎样才能参悟这一绝学?

慕容夫人一狠心,就将阿黄“雪藏”在家族的地窑里,为了刺激他的潜能,故意让他过着象狗一样的生活,让他受尽磨难。

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二十年前的某一天,让阿黄参悟了“以彼之道,还治其人”,并以此击败慕容世家七大高手的慕容雪,一雪前耻。

但是阿黄却无法理解母亲的苦心,一气之下,离家而去。作为一个个又矮又丑的独眼残疾人,在没有人瞧得上他的时候,胡老板收留并重用了他。

“女为悦已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所以阿黄才甘愿潜入钱庄十多年,隐姓埋名、忍辱含垢,“苟求性命于乱世”,直到壮烈死去。

※※※

良久,神眼凸着惨白色的,既看不见眼珠,也看不见瞳仁的眼睛,用一种几乎没有情感的声音慢慢地说:“你们还是走吧,从那里来,回那里去。”

“我知道你也是一番好心。”慕容夫人坚定地说:“可是,我们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回去,不达目的,绝不罢手?”

“死也不怕?”

“嗯。”

神眼显得有些痛苦而无奈,仿佛看到了一个不祥的结局却又无法去改变,沉痛地说:“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你们死不足惜,可是慕容世家从此恐怕真要从东部大陆除名了。”

“我也知道此行凶多吉少,所以想为慕容世家留下一点血脉。”慕容夫人慈祥地看着头梳冲天辨的小女孩,说:“这是我的孙女天玲儿,也是我所见过的资质最好的人,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孙女?”神眼说:“难道阿黄有女儿?”

“嗯。”慕容夫人说:“这是他和一个ji女所生的,一宵之后他就离开了,我立刻让人将那位ji女接回家,看她能不能怀孕。谢天谢地,真的怀上了玲儿。”

“你一直派人跟着阿黄?”

“是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神眼说:“阿黄知道自己有女儿吗?”

“不知道。”

神眼招呼天玲儿:“你过来,让爷爷看看。”

慕容夫人露出高兴的笑容,一叠声地催促:“玲儿,快去。”

天玲儿瞪着一双灵活的大眼睛,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神眼亲了亲她的脸,然后开始轻轻地抚摸她的骨胳和经脉。

※※※

在荒芜的东部大陆道路上,神眼只是一个沉没在荒草中的名字,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名字都谈不上,但是在相剑行业却绝对是如雷贯耳的名字。

一位眼不能视物的瞎子,拿什么来相剑?

神眼用的是“心”,以心来相剑,用心去看,用心去感受。他曾对一位最得意的弟子说:“剑能通灵,就象是人,你必须要付出你的心血和情感,它才会为你展示最美丽最壮观最多情的一面。”

神眼不仅善于相剑,更善于相人。他认为一把无论多么好的剑,在凡夫俗子手中跟一把废铁差不多,剑不仅仅在于名贵,更在于用它的人。是人在用剑,人才是剑真正的主人。

他的表情变得非常庄重,象是在做一件需要沐浴更衣、焚香礼拜后才能做的大事,神眼没有眼却有手,当然是用手来摸,以一种虔诚的信徒才有的耐心,非常仔细、非常的慢的抚摸,就象一位**的高手在轻轻抚摸一个少女的全身。

神眼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越来越郑重,仿佛一位最虔诚的信徒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虚无缥缈的世界里。

他最后露出一种非常惊讶的表情,好象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有这样好的资质?”

“怎么样?”慕容夫人得意地说:“我没说错吧。”

神眼点点头:“玲儿只要稍加培养,一定会在今后的东部大陆中大放异彩,慕容世家后继有人啊。”

慕容夫人的眼睛湿润了。

“其实,阿黄的资质也很好,只是你用的方法不对。”神眼说。

“为什么不对?”

“你用痛苦的磨难确实最大限度地激发了阿黄的潜能,使他参悟了‘以彼之道,还治其人’的家传绝学。”神眼说:“可是错就错在这里。”

“请先生指正。”

“‘以彼之道,还治其人’是一门博大精深的术法,修习的人要有宽广的胸襟,可是,你让阿黄心中充满了恨,即使他参悟了其中的使用方法,却不能领悟其精髓,自然不能将‘以彼之道,还治其人’的威力发挥到淋漓尽致,发挥到极限。”

神眼说:“如果阿黄将其发挥到最大的威力,那么死的人不可能是他,你们也不用千里迢迢地赶来报仇了,真是天意弄人啊。”

慕容夫人深深一礼:“受教了。请先生一定好好培养玲儿,慕容家的希望全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我会的。”

※※※

慕容夫人又变成了颤微微的老太婆,将沽好的酒递给致远:“年青人,你的酒。”

致远这时才想起是来买酒的。

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神眼在叫他:“致远?”

致远吃惊地看着神眼,不知道他是真瞎还是假瞎:“我又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神眼露出神秘的笑容:“我虽然看不见,可是只要我见过一次的人,就一定认得出来。”

“哦,你是怎么认得的?”

“听。”神眼说:“瞎子的听力总是非常好的。”

“听?”致远说:“我根本没有说话啊。”

“你说了。你的心跳在说。”

“心跳?”

“是的。”神眼说:“一般人的心跳大同小异,可是修术的人不一样,往往气息均匀,无论长短、次数都会因人而异,形成一定的规律。比如,你的心跳就是一刹那刚好十分之一下。”

致远不得不佩服。

“除此之外,我还可以闻?”

“用鼻闻?”

“是的。”神眼解释说:“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有极其细微的差别,有的象兰花一样清香,有的象梅一样幽香,还有的人有体臭、汗臭、狐臭,只要你认真分辩,就能闻出来。”

“有道理。”

“一个瞎子虽然眼不能视物,可是上苍还是会给他一些机会,让他了解外面的世界,你说是不是?”神眼说:“所以上苍还是公平的。”

※※※

天玲儿眼珠转了几下,忽然问:“爷爷,你知道天空是什么颜色吗?”

神眼说:“当然是蓝色。”

天玲儿歪着头,说:“请问,爷爷,蓝色是什么样子?”

神眼怔住了。天空的颜色他也是听别人说的,从来没有见过,他怎么能描绘出蓝色的样子?

※※※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神眼回答,天玲儿非常得意,因为她难住了一代大师,在内心深处她并不想离开祖母,所以想考考这位老者,让其知难而退。

沉默半晌,神眼让慕容夫人拿来一勺水,他用手从勺里捧起一掌清水,任流水从指间慢慢滑落,然后对天玲儿说:“这流水就是蓝色。”

天玲儿很奇怪:“这是清水呀,怎么是蓝色呢?”

神眼不慌不忙解释说:“水是生命的根本,天空提供了空间、和平和安详,天空和大海都是蓝色的,蓝色是生命的颜色,水当然是蓝色的。”

“算你说得有点道理。”天玲儿说:“不过,我不是很服。”

神眼说:“请问,花香是什么颜色呢?”

“香气没有颜色啊。”

“香气本身没有颜色,是花有颜色。水也是一样。”神眼说:“清澈的水是无色的,黄河的水是浑浊的黄色,死水是一潭乌青色,可不不管什么样的水,百川入海,最终都是生命的蓝色。”

“嗯。”天玲儿不得不承认,想了想,又问:“那么,神眼爷爷,金色又是什么样子呢。”

“太阳就是金色的。”神眼说出了心中的金色:“金色就是晴朗的日子里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的感觉,或者是微风吹在脸上所感到的愉快心情,还是你祖母脸上慈祥幸福的微笑。”

他问:“我说得对吗?”

天玲儿也不禁听得出神,又偏着头想了想,充满好奇地问:“爷爷,你看不见外面的东西,完全生活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那么,你害怕黑色吗?”

神眼微笑反问:“玲儿,你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也是一片黑暗,你害怕过吗?”

天玲儿摇摇头。

神眼用杖拐指着远处天边隐在黑暗中的群山,脸上露出一种神圣的光辉,说:“那就是黑色,群山寂静的颜色,代表着休息与沉默,思索与反思。有日出就有日落,有黑暗才有黎明,所以我为什么要害怕黑色?”

“孩子。”他抚着天玲儿的头,慈爱地说:“只要心中有爱,就有光明,就不会害怕黑暗。爱从来就能创造i,希望也可以点燃希望。一个小小的善可能会打消一个萌芽的恶,一点点的希望也许就能挽救一个绝望的人,甚至因此而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当绝望的时候,只要把心门撬开一点点,希望的光就会透进来。”

天玲儿听得很投入,随着神眼的谈话,不由得点头。

“世间万物生生不息,环环相扣,其最重要的就是生命。所以我们要敬畏生命,不要作无谓的牺牲。”神眼转过头望着慕容夫人,语重心长地劝告说:“人死不能复生,夫人,你还是带着孩子们回去吧。”

慕容夫人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知道神眼的一片好心。

“就目前慕容家的实力找钱庄报仇,无异于飞蛾赴火、以卵击石、临深履薄。”神眼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为什么不能退而保身、积聚实力、从长计划呢?”

那位年轻的骑士眦裂发指、激昂地说:“我们怎么能贪生怕死、苟且偷安,堕了慕容家的名声?”

神眼黯然。

※※※

“你很勇敢,也很讲义气,我非常佩服。”小秋拍了拍年轻骑士的肩膀:“你有妻儿吗?”

“我还没结婚。”

“那好。”致远说:“你总有父母吧。”

“嗯,他们都还健在。”年轻骑士说:“来之前,我们所有的人都与家人告了别,处理好了后事。”

“你们视死如归,本来我不应当阻挠你们,可你想过自己的家人吗?”致远说:“神眼先生说的不错,死有轻于鸿毛、亦有重于泰山,象你们这样呈一时之快,去作无谓的牺牲,值得吗?”

年轻骑士说:“我们只知道做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致远苦口婆心地劝说:“我承认,报仇确实是东部大陆人该做的事。可是报仇就一定要成功,如果不能成功,还叫什么报仇?那岂不是令仇者快、亲者痛,最终让仇敌躲过惩罚、笑掉大牙?”

他说:“我说得对吗?”

年轻骑士看了看周围的人,张了张嘴,轻哼了一声。

人们一片肃然。

※※※

“玲儿。”神眼把天玲儿揽在怀里,他非常喜欢这个聪明的小女孩:“你愿意跟爷爷走吗?”

“愿意,可我要奶奶也一起走。”天玲儿眼巴巴地看着慕容夫人,满脸的期待和祈求。

慕容夫人眼眶红了,慕容家的七大高手也一齐看着她,静等示话,以慕容夫人阅历之深,岂能不明白神眼和致远所说的道理,她心里也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不立刻报仇吧,于心不安,对不起死去的受尽磨难的儿子;马上去报仇吧,又没有这个实力,只是白白牺牲,无异于饮鸩止渴,断送慕容家的基业。

她该如何定夺?

就在慕容夫人愁肠暗结、拿不定主意、欲言又止的时候,远处的街道忽然走来一队吹吹打打送终出殡的人群。

一行人披麻戴孝,匍匐哀哉。窄长的白纸剪成的引魂幡、挽联、挽幛迎风飞舞,散撒的纸钱满天飘洒,几十个壮汉抬着十口花梨木的黑色棺材走在前面,后面抬着许多手扎的纸轿,纸船,纸马,纸房,前面黑压压,后面白茫茫一片,在这静静的深夜里,显得异常的突兀和神秘。

是什么人选择深夜出殡?又为什么抬着十口之多的棺材?难道会同时死了十个人?

※※※

这一行人居然直往阿黄的酒馆而来。

酒馆很小,本来就有许多人了,当然装不下这么多的棺材。八个大汉只抬着一口棺材进来,这口棺材的棺盖打开着,里面居然躺着一个活人。

一个很胖的活人。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圆,圆圆的胖脸,圆圆的身体,圆圆的手。甚至连笑容感觉都是圆的。因为实在太胖,整个棺材都被挤得满满的,一身肥肉挤得变了形。

他正用一种非常龌龊的笑容看着慕容家的七大高手。

致远曾经见过这样yin晦、恶心的笑容。如果说每次致远见到怡大总管就象看到一条毒蛇,背心凉飕飕的,那么见到费人就象看到一坨生蛆的大粪,令他几乎要呕吐。

这个人就是费人,邹锋最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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