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看到了众人开始攻击那些壁画之后,竟然不避开净化的力量直接冲上来厮杀。幸好那些骑士们早早的做好了准备,抵挡这些僵尸怪和骷髅头还是可以的。
尽管发现的比较的早,也作出了必要的行动。但是,还是有两幅壁画里的恶魔出来了。一个是身穿黑色铠甲的无头骑士,身下的那匹骨马嘶吼了一声,闪出耀眼的冥火。
而另一个则是类似于巫妖的恶魔,长长的黑衣长袍挂在了地上。整个头颅可以说没有一块好肉,这一个一定是那种没有真正转化好的巫妖。
我至今难忘第一次见到谭斌时她的样子。
印象是一个春日的上午,阳光穿过大厅明亮的玻璃长窗,碎金般跳跃在大理石地板上。她就站在光影里,黑色的过膝裙,秀气的低跟鞋,白色软檐帽,整个人如六十年代赫本的翻版,那点怀旧优雅的风味,立刻吸引了我的目光。
虽然几次见面之后,我就知道她清秀细致的外表完全是个假象,也知道她大我两岁,可这些并不妨碍我对她的迷恋。
我一直喜欢她那两道浓密秀丽的长眉。虽然母亲说,眉毛过于浓密的女人,脾性往往固执而强硬,绝非佳偶。但美丽的女孩艺术学院里比比皆是,我却是第一次遇到可以用英姿飒爽来形容的女性。
Julie一直安静地倾听着,没有太多评论,直到我送她回家。她下了车,背对着我静静地说:“培,我店里那些将要出售的东西,它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都是我的宝贝,所以每次送它们走的时候,我都会难过不舍。可是我知道,会有人比我更了解它们,给它们更好的照顾。”
我当然明白她在说什么,于是微笑:“谢谢你,Julie”
不是我们不会爱,而是没有相遇在合适的时间。一个人要走进另一个人的心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不可。
Julie笑笑走开了,我目送她苗条的背影渐渐远去。秋风鼓起她米色的风衣,后摆飘荡如卢浮宫前白鸽的翅膀。
Julie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双手拢在脸前,大声喊我的名字:“培……”
我抬起眼睛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风挟着落叶掠过身侧,也带来她清脆的声音:“.这就是人生……玫瑰人生”
C’estlvie,这就是人生,法国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笑起来,朝她挥挥手。
我就这样和Julie成了朋友。
Julie一直是个外向讨喜的女孩,她跟着我出入各种沙龙和聚会,很多人都喜欢她。一半因为她的美貌,另一半却是因为她对各种古董艺术品的了解,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并非虚有其表的花瓶。时间长了,我们难免会被人看做一对。我想认真澄清,却发现根本无从分辨,因为Julie对此一直保持沉默。
我非常不安,也就存了心留意Julie。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看我的眼神起了变化,明显多了些其他的东西。我心明白,却无力回应她。因为那段时间我正在筹备第二次个人画展,每天要在画架前站十几二十个小时,晨昏颠倒异常辛苦。而且两年前透支的感情令我疲惫,我还没有准备好去重新接受另一段感情。
我只好暂时装傻,想等画展结束,再找个机会和Julie说清楚。
但是人们期望的,总是和真实遭遇的背道而驰。国人总结得最为精辟,这叫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不久之后,我在法国的生活因为一件事被彻底改变。
那是四月的一个早晨,我和经纪人Enz与画廊谈完画展的细节,他送我回画室。从美术街出来,走不多远,我就发觉街道上的气氛有点异常,无数面熟悉的红色旗帜,全在朝着一个方向快速移动。
我摇下车窗观察一会儿,不解地问:“今天是谁来访问?胡?温?”
Enz无言地望着我,然后摇摇头:“可怜的孩子,看来是我把你逼得太紧,这段日子你过于用功,完全和外面的世界脱节.难道你忘了,今天是奥运圣火在巴黎传递的日子?”
啊,是,我当然想起来了。盼了七年的日子,居然无声无息做梦一样逼近了。
我兴奋地敲着司机的座椅:“请跟上他们,谢谢”
车转过一个街口,前面就是巴黎市政厅。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一片嘈杂。除了五星红旗,另有一种蓝红两色的旗帜在人群上方飘动,其间竟然晃动着无数防暴警察的身影,显然出了什么事。
我还在伸着脖子诧异,前方蓦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和掌声。我循声望过去,这一刹那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巴黎市政厅的某个窗口,居然挑出一面雪山狮子旗,那些欢呼声最大的地方,就聚集着数面同样的旗帜。
忽然间我明白了一切。
Enz叹口气,小心征询我的意见:“培,我们还是走吧,都是些政客的无聊游戏,和你无关。”
我垂下头,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和堵心。
“看那边。”司机指点着艾菲尔铁塔的方向。
警察正在设法取掉塔身上悬挂的旗子和标语。我瞪着那座著名的铁塔,心头有股邪火开始熊熊燃烧。
“哦,基督啊……”Enz在一旁惊叫,“她以为她是德拉克拉瓦的自由女神吗?”
他说的是一个扛着旗帜爬到树上去的法国女人。
我的忍耐瞬间到了极限,气冲冲跳下车,用力关上车门,朝着人群密集的方向跑过去。
Enz隔着车窗喊:“你要去哪里?别忘了下午和电视台的约会。”
“滚你**法国佬都他**的欠揍”显然明白自己是在迁怒,我下意识换了大声骂出来。
晚上回到画室,我对着画架上的半成品发了半天呆。
那是一副已经完成大半的油画,是我第一次尝试用国水墨画的写意技法,勾勒出法国南部的乡村风光,Enz对这幅画出奇制胜的效果寄予了厚望。我盯着凝聚了将近一个月的心血,耳边依然回响着白天街道上刺耳的声音,忍了一天的怒气突然爆发,我把手的颜料一次又一次狠狠拍在画布上。
Julie来的时候,我正蹲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设法安慰被吓得瑟瑟不止的小蝴蝶。
看到她进来,小蝴蝶立刻从我怀里挣出来,怏怏躲到其他房间去了。这家伙从小就有个毛病,除了谭斌,它对其他人类女性,似乎总抱着莫名的敌意。
面对满地飞溅的颜料,Julie波澜不惊,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从洗手间找出一块旧毛巾,跪着一点点抹去地上的痕迹。
我站在一边看一会儿,实在过意不去,也拿了块毛巾,和她一起清理颇似炸弹爆炸后的现场。
Julie问我,“我听Enz说,你执意要取消画展,回国去?”
“嗯。”我心情不好,不想多说一个字。
“为什么?Enz说,开完这个画展,他有把握,可以让你的单幅作品拍卖价超过三十万美金。”
“我只懂画画。”我有些不耐烦,“至于卖多少钱,那是有钱人倒来倒去的游戏,和我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来法国?”
我扭过头没有回答。为什么?因为巴黎是最适合艺术交流的地方,也是最能展露艺术才华的地方,对它的向往和渴望,曾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Julie停下手,认真地看着我:“我知道你今天不太高兴,可是培,艺术是没有国界的。你如今正在创作高产期,巴黎有你需要的一切资源,为什么要途放弃?”
“对,艺术没有国界,可是我有。”我已经熄灭的怒火又被重新点燃,扔下毛巾站起来,声色俱厉,“我有自己的国籍,也有无法丧失的尊严。我不能在一个侮辱我的祖国的地方举办画展”
Julie也站起身,“我觉得你从小在国长大,对某些问题的认知过于狭隘。”
“放屁”我头一次对一个女士出言不逊,“你们法国人,写过一本《人权宣言》,就以为自己有资格对其他国家的内政指手画脚,其实你们懂个屁问问那些凑热闹的白痴法国人,他们之有几个真正去过国去过西藏,真的了解国和西藏?”
“培……你怎么能这样说话?”Julie睁大眼睛看着我,似乎不能相信如此粗俗的语言竟出自我的口。
“这么说说你就受不了?那你知道我今天是什么心情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异乡被人羞辱,我却无能为力,心如心割你明白吗?”我大力扯下污损的画布,用力冷笑,“是不是只有未经开化的蛮荒西藏,才是你们心的香格里拉?你也和那些人一样,无知,愚昧,自大……”
我只顾自己慷慨激昂地痛快发泄,却没有留意Julie的反应。直到我意识到彼此间过久的沉默,才转过身。
Julie正怔怔地望着我,一颗又一颗的眼泪无声而汹涌地流过她的面颊。
我的心头蓦然一阵酸楚,想起和谭斌分手的那一天,她也是这样定定看着我,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眼泪肆意滂沱。记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鲜活而生动,仿佛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清晰得让我几乎心碎。
我心软了,前一秒还在支撑的怒气,在Julie的泪水顷刻溃不成军。
我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发,“Julie,对不起……”
Julie推开我的手,迅速抹去眼泪,轻声说:“不要说对不起,也许我们都需要冷静。”
她轻轻关上门离开了,我颓然坐倒在地板上,浑身上下酸痛不已。小蝴蝶蹭过来,犹犹豫豫地舔着我的手。我揪一揪它的大耳朵,苦笑着问:“我们回国去你愿意吗?”
小蝴蝶跳上我的膝盖,把前爪搭在我肩膀上,喉咙里呜咽几声,似乎颇不情愿,因为它对两年前那趟赴法旅程,相当不满意。
夜深了,室外又开始下雨。巴黎今春的雨水好像特别多,淅淅沥沥的雨声在静夜听起来非常阴郁。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记起还在美院上学的时候,曾在暑假跟着几个师兄跑到西藏阿里,在古格王国的岩洞里,临摹了一个月的壁画。那段日子充满未知的恐惧和刺激,多年之后回忆,却能感觉到内心异样的宁静。
想来想去思绪混乱,我干脆起身回画室,在画架上绷起新的画布,打算凭着记忆重新描绘阿里迷人的蓝天碧水和雪山。
我的人在忙碌,不知为什么却感觉慌乱局促,象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最终我停下笔,侧耳细听着门外的动静,然后光着脚走过前廊,猛地拉开了大门。
门开的瞬间我看到了Julie,她就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浑身上下被浇得透湿。
我吃惊地瞪着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只是这个梦让人崩溃,我心口有处地方象被人生生刺了一刀。
“Julie,你在做什么?”我痛心地问。
“我一直不敢离开。”她缓缓回头,雨夜灯光惨淡,照着她的眼神毫无焦点,“培,我觉得如果这样走了,我们之间就永远结束了,我再也见不到你。”
我上前一把抱起她,把雨水冰冷的腥气彻底关在室外。她的脸软软地贴在我的肩头,肌肤凉得没有一点生气,就像画室的石膏像。
我抱着她进浴室,一边往浴缸里放水,一边为她脱去湿透的外衣。当我解开她的衬衣纽扣时,Julie似乎瑟缩了一下。
我柔声说:“没事的,Julie,不脱掉湿衣服,明天或许你会染上重感冒。”
浴室很快蒸汽弥漫,冰凉的空气渐渐温暖起来。Julie青紫的嘴唇逐渐恢复了红润,光洁的身体呈现出惊人的美丽,令人无法逼视。
我挪开目光,尽量不去看她的身体,勉强克制着自己的**,把她抱出浴缸,用浴巾裹着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Julie从头到尾没有出声,直到这时候才伸出手臂搂住我的脖子,“我是不是特别傻?”
我蹲在床边,头搁在她的胸前,心里哆嗦得没了力气。“不,Julie,你是个好女孩……是的……特别傻……”
“我爱你,培,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不管你是否接受,我都要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不可复制的珍宝……”
我低下头,用力吻上她的嘴唇,她双唇的皮肤象孩子一样娇嫩细腻。我也尝到了她的眼泪,有一点苦,有一点涩,还有一点咸,我耐心地将它们一一吻干。
Julie的回应却激烈得令我吃惊。她的嘴唇所到之处,象导火索一样,将我的身体寸寸点燃。我的脑一片晕眩,几乎是随着她潮起潮落,一同翻卷飞升,直到最后一刻,她伏在我的耳边低声说:“培,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我不要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那天夜晚我们都没有睡觉,我搂着她靠在床头,静静听着窗外的雨声。
“Julie,愿意跟我回国去吗?我带你去看看西藏,真正的西藏。”
Julie歪着头想了想,懒洋洋地回答:“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哪怕是地狱,我也会跟你跳下去。”
我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能够抵御这样的承诺,反正我是在这一刻,真正爱上了Julie这个法国女孩。
当年那位心理学教授对我说过,他说人在婴幼儿时期,只会凭着本心做事,而所谓成长,其实就是强迫自己忘记应该记住的,却牢牢记住应该忘记的。
我想不了那么深,我只知道生命就像竹子,长完一节就要长下一节,命运不可阻挡。
世间有无数人,注定是两条平行线,穷其一生无法相遇,也有人曾经瞬间相交,却愈行愈远,更有人在同行一程之后,不得不分道扬镳,但是只要我们真正相爱过,其他的,我并不在乎。
附注:国青年画家沈培在008年8月携未婚妻回国,留给巴黎一场没有画家本人在场的个人画展。他在法国完成的最后一副作品,描绘国西藏阿里风光的油画《牧歌》,被巴黎大区某市收藏,并记载进史志档案,成为法国永久的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