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除了耳朵有点短和有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之外,别的地方都跟兔子长得一模一样。列德斯比特也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动物。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小家伙,他肯定披着上衣就跑回家了。那个小东西正蠕动着比手指甲还要小的嘴巴。
“看来你都还没有断奶呢。得快点找到你的妈妈才行……”
列德斯比特抱紧了小动物。他突然想起了初次见到密查尔时她的样子。
“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呢?”
列德斯比特心里总是觉得有点不安。因为,那个小动物的眼睛很像那天所见到的密查尔的眼睛。
“你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你不必担心。密查尔。”
列德斯比特拍了拍密查尔的肩膀说。她的腹部已经隆了起来,与她十六岁的年龄一点都不相称。可是她全身发抖地说:“其实我并不想这样,我……还有这个孩子……”
“那时候她的眼睛……”一时沉浸在回忆里的列德斯比特突然感觉到,本来在自己手掌上一直发抖的小动物突然安静了下来。他赶紧张开了手掌。刚才还一直挣扎的小动物已经瘫软了身体,一动也不动了。
“难道是,那个孩子……”
“哈镇,你不应该把那件事情告诉我。”
看起来已经变成了一半废人的非戈遥狄,正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着。他的手里拿着被裹在红色包裹里的、不知从何而来的闪闪发光的金黄色的护肩甲。
“为了得到这个东西,我已经失去了我的一只手臂。现在,只要到浓雾堡拿到星座盔甲就可以了。哈镇,你不要张狂。我一定会战胜你的”
他又回想起白天那个叫裴牟非的家伙所说的话。
“肯定没有错。真的有人看见了你的母亲和哈镇一起住在那个山庄里。”
非戈遥狄抓紧了裴牟非的衣领。
“你不要乱说,哈镇已经死了。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污蔑我的母亲和哈镇”
“呵,你先放开我那你说,有人看见过哈镇的尸体吗”裴牟非喊叫着。
非戈遥狄用力地摇着头,想忘掉裴牟非所说的话。他看着自己已被砍去的胳膊。
“我还杀了人”
突然,非戈遥狄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已经被他杀死的斯法兹修炼团的独眼剑术师的锐利剑刃。一想起自己的手臂被他砍下去的那一刹那,非戈遥狄就全身颤抖。
“他睡觉的时候,也是很机敏。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现在这件东西的主人是我,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非戈遥狄在心里说。
非戈遥狄把包裹放到了地上,然后把还在流血的伤口包扎了起来。他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但是他还是咬紧了牙。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声:“你要去哪里?”
本来一个人都没有的丛林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留着白色胡须的老人。看他的穿着,很像乞丐,但是那个老人的眼神却很严厉。非戈遥狄慌张地看着老人。
“我好像从没见过你。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老人指着红色的包裹说道:“那个东西好像不应该是属于你的……”
非戈遥狄慌忙抱住包裹说道:“你在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你不能那么做。那件东西是祖先的遗物‘智慧之光’中三件套中的一件。它绝对不能作为你用于报复一个人的武器。我在你的眼睛中看出了很大的怨气。”
“我没有什么事情,请你少管闲事。”
“我都是为了你,才跟你说这个忠告。看上去你刚刚还跟什么人搏斗过,不是吗?”老人说。
非戈遥狄摸着那个包裹说:“如果你总是说废话,我连你都不放过。”
但是,老人又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了非戈遥狄。
“呵呵,你不能那么做。以后在你身上会发生连你都想像不到的巨大的灾难。”
非戈遥狄把那件东西握到了手上,随后那个东西开始嗡嗡作响,剧烈地震动。瞬间出现了巨大的火焰,像活蛇一般扑向了老人。非戈遥狄的脸上带着奇妙的快感和欢喜的表情看着火焰燃烧,但是在炽热的火焰中,传出了老人的声音。
“年轻人,你在选择错误的路。”
“去死吧你快点去死吧”非戈遥狄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残忍。
浓雾堡的族长哈仁达开了口。
“他真只是单纯地为了去捕捉怪物才出去的吗,是这样吗?”
佳力点着头。
“最初我也不相信,但是确实是这样。”
佳力的眼神好像藏着什么秘密。哈仁达也看出了佳力眼神中的不安。
“如果浩天真的独自行动,我觉得他肯定有他的理由。不是吗?”
“所以,最初我也不相信。但是如果总是让他为所欲为的话,就会像从前一样,又会让神发怒的。”
“那你说,应该怎么处理?”
“我觉得,应该从浓雾堡家族的名单中删除浩天的名字,把他逐出浓雾堡。”
佳力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十多年来一直担任族长的哈仁达,不可能看不出佳力的兴奋。
“叫浩天来。”族长向佳力发出命令。
“族长大人。”
“我想亲自确认。”哈仁达继续说着。
“您需要亲自见他吗?……”
哈仁达指着自己身穿的盔甲说道:“族长不能白白地穿着这件盔甲,无论是多小的事情,我都要亲自过问,弄清楚事实的真相。”
要是一般人看到哈仁达所穿的金黄色的盔甲,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它是那么的美丽,刻在后背上的“S”形图案,更是散发着奇妙的光芒。佳力知道那件盔甲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他尽力隐藏自己的不满,但是他又不能违抗族长的命令,只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的”佳力狠狠地说。
没有过多久,浩天紧张地出现在了哈仁达的面前。
“我已经从佳力团长那里多少了解了一些,我很相信你。但是……”族长对浩天说。
浩天还是有点紧张。
“但是你触犯了法规,我也不能就这么原谅你。”
跟平常很不一样,哈仁达没有坐在圣椅上,而是站立着望着窗外。房间里很寂静,只能听见族长沉重的呼吸声。
“以后你不要再拿剑了。如果你又违抗命令,那个时候,我就不会把你当成是浓雾堡的一员。”
走出哈仁达的房间后,佳力觉得很不安。在他的眼中,浩天是他一定要拔掉的一根刺。如果因为浩天,族长知道了“星座的秘密”,那么到现在为止自己所策划的所有的事情多会成为泡影。他为了坚持到现在,不知花了多少心血。他已经充分地做出了所有的准备,而且到现在为止,事情发展得也很顺利。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小事情毁了他的全盘计划。
“对了,用那个方法或许还能……”
佳力跑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几张纸上画了一些字符之后,跑向了储庄园(除家畜以外的,管理所有必要动物的地方)看了几次周围之后,佳力吹了一个口哨,叫唤着他的传书鸟(传递消息或信件的鸟)司瓦特。
“司瓦特,你要尽量快去快回……”
看着司瓦特,佳力的全身也在剧烈地颤抖。在佳力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正在刺激着他。
“哈仁达只是现在的族长罢了,他只是一时的存在罢了,并不需要怕他”
司瓦特在佳力的头顶上转了两三圈之后,用力地飞上了天。佳力的脸上露着阴险的笑容。
广场上,孩子们为了准备几天后举办的活动而忙碌着。少年们用格拉赤树做成活动场地的柱子,少女们正在织着巨大的、红色的绒毯。在那上面,还有些少年正在画着巨大的巨狼怪狼的图案。看到天空已经乌云密布,孩子们更加勤奋地忙碌着。
他们正在准备的活动叫雷德乌波拉。每年的这个时候,就会举行雷德乌波拉。这个活动是为了让十六岁以下的少年比拼实力、一决高低而设立的。每次举行这个活动,都会从中挑选出一个实力最为出众的少年。活动的实际目的是为了寻找能引领浓雾堡的人才而举行的。
当然,宽也在那些少年里面。佳力叫人把宽叫过来。
听到团长在叫自己,宽带着一脸迷惑的表情进了团长的屋里。佳力很高兴地迎接了宽。
“宽,我听说你与别的孩子们相比进步很突出。”
“我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能参加这个比赛已经觉得很光荣了。”
宽很难为情地低下头。佳力带着慈祥的笑容,抚摸着宽的头。
“不要谦虚,以你的实力,肯定能获胜,而且我想特别推荐你加入剑术对决者的名单,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一定要完成一个考核。”
宽吓了一跳,急忙摇了摇手。因为想入围剑术对决者的名单,就要经过十五次的角逐,并取得前三名才能获得。
“我想我还没有那个资格。”
“不,你有能获胜的资质。在你出生的时候,有一个叫理纳坤的预言大师曾经和我说过你会成为最好的战士。你有这个资格。”
在这次的雷德乌波拉大会中,最具有实力的就是近来一连几次都夺冠的卢玛德、卢希德兄弟。他们都比宽大一两岁。这次他们两兄弟是最后一次参加大赛,而且是向第三个冠军冲击。
迄今为止,还真是没有一个人能通过一次考核就能进入到剑术对决者的名单里。宽真的很不明白团长为什么对他说这些话。
“而且,我担任浓雾堡的团长以来,你是我见过的孩子当中最有潜力的人才,但是……”
佳力从口袋中拿出了黑色、白色和古铜色的种子递给了宽。
“当然,我不可能让你直接就通过。你一定要在今天晚上完成这个考核,明天早上给我答案。宽,以你的实力,肯定不费吹灰之力。”
“但,但是……”
佳力有点半强制性地把种子递到了宽的手上。
“可能你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种子。今天的考核,就是把这些种子的植物拿到我的面前。这次的大会比历年的都要特殊。你要是获胜,就会有很多出战的机会。”
宽在无意中收下了那些种子。宽看着它们,想起了刘娣。
“也许……这次可以有机会证明我的存在……”
佳力派出去的传书鸟司瓦特到达了艾高尼中心的一个叫佳里斯亚的湖面之后,开始“叽叽”的叫唤。瞬间,湖面上开始浮起大小不同的水泡。司瓦特在湖面正中央扔下了嘴里叼着的东西——一张纸条。
突然,在湖面上浮着水泡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它迅速地划过了司瓦特掉下的纸条。纸条一碰到他发出的那道光,就立即化成了灰烬。司瓦特又“叽叽”地叫着,在天空中转了几圈之后,慢慢地扇动着翅膀飞向了浓雾堡的广场。
闪闪发光的那个物体从自己的身体中洒出了很多发光的微粒。那些发光的微粒掉到了水面上,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并开始一个一个地变成了变换着奇妙形状的巨大水珠,同时传来了又粗又柔和的声音。
“去展示你们的水攻吧,快点去吧”
那些巨大的水珠变成了黏稠的形态,开始洒着透明的水珠,慢慢地移动。它们很像透明的凝胶,那些黏稠的水珠开始踏着水面,形态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化。
其中最巨大的一个黏稠物,开始变成凝胶似的三面巨兽(具有鹿、狮子、老鹰等动物模样特征的、传说中的禽兽)。剩下的一些黏稠水珠也开始变成不同形状的禽兽,或是大蟒蛇、或是鸟类。等到身体完全变化完之后,三面巨兽开始用震天动地般的声音叫唤着。
“呜啊呜”
大地上的其他禽兽们也开始大声地叫唤着。这时湖面上开始溅起数万个水珠,形成了长长的圆环。以三面巨兽为首,其他透明的禽兽们都开始沿着那道圆环一齐跑去和飞去。等它们的身体到了陆地之后,他们踩过去的地方都渐渐地变成了沼泽地。
“呜啊呜”
三面巨兽又开始大声叫唤,透明的禽兽们站在它的旁边,而后一同跑向司瓦特飞去的方向。
卢博尔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天空,所有的鸟都在到处乱飞。卢博尔开口说:“那些鸟和动物们为什么那么惊慌呢?难道暴风雨要来了吗?以前也是……动物们应该能预感吧。”
卢博尔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阴沉,他慌忙地跑向丛林。宽跟在卢博尔的后面,大声叫唤着。
“卢博尔,团长不是说过不要去太远的地方吗。”
卢博尔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呆呆地看着宽。宽看到卢博尔的脸时,吃了一惊。卢博尔真的与普通人有所不同。他具有惊人的成长速度,而且有的时候,突然提出的问题和所说的话都很是意味深长。那一次他不是也很肯定地跟宽说过,他会举起浩天的塔尔里克丝剑。令人惊叹的是,宽真的奇迹般地举起了浩天的剑。
宽看着卢博尔跑过去的方向,他早已经消失在了丛林中。宽赶紧跟着卢博尔跑去。
“卢博尔,等等我”
宽在丛林中到处寻找,但是没有找到卢博尔。他大声地呼唤着卢博尔的名字,却只能听到风声,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就在这时,宽看见有数百只的鸟飞向天空。宽慌忙地向那边跑去。
“卢博尔,你在那里吗?”
但是丛林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的回音,宽觉得很奇怪。在越来越靠近这个地方时,空气就变得越来越凉。虽然宽一直跑来跑去,但还是冷得不断地打颤。宽把绑在腰上的披巾围在了肩膀上。风越来越猛烈地吹着,宽一边跑,一边感觉到了心脏的狂跳。他心想:“好像感觉有点不妙,因为我个人的私欲,还把卢博尔给牵扯进来。我……”
宽逼近那个地方的时候,有不好的感觉。天空也下起了雨。
“卢博尔……”
宽在那里见到了极其可怕的场面,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在很深的夜晚,下着暴风雨的浓雾堡……
在漆黑的夜晚,只有偶尔打雷的时候,才能在黑暗中看到四周。浩天一个人在淋着雨。
伴随着震耳欲聋般巨大的雷声,雨点落下的声音更加无情地击打着浩天那已经冷漠了的内心。
在出现了几道仿佛要吃掉这个世界般的长长闪电后,紧接着,响起了摇动天地般巨大的雷声。浩天正想回到宿舍,突然在一道闪电的照射下,浩天看到了一个人正往这边跑来。
“宽?”
“浩天,你在那里吗?”
“我在这里,宽”
浩天怕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故意大声地向那个人回答。宽的声音很急促,而且抖得很厉害。
“卢博尔,他……”
宽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浩天看到了宽。浩天向宽伸出手。他带着手套都能感觉得到宽的手异常的冰凉。浩天赶紧脱下了手套,抓住了宽的手。宽的手比冰块儿还要凉。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浩天……”
浩天抱住了宽。宽的身体与他的手一样冰凉。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宽一直发抖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开了口。宽的身体正在剧烈地发抖。
“卢博尔……在那片丛林,卢博尔他……”
浩天慌忙地看着宽所指的第五道出口处。又打了一次闪,浩天看见了浓雾堡广场后的波卢地丛林。平时,那里总是出现三极以上的怪物,只有在浓雾堡已经成为正式的勇士以后,这人才能有资格进入到那个丛林中。
“你说卢博尔在那个丛林里?”
“浩天,你一定要帮助他……求求你……”
“宽,你再说一遍。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宽呻吟着晕了过去。浩天背着宽跑到了自己的武器库,看看自己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在这六把剑的保管箱上面都覆盖着薄薄的膜。浩天也不知道到底哪把剑放在哪个箱子里。当浩天想向那些保管箱伸出手时,突然犹豫了一下。他看到了在膜上面明显地印着浓雾堡族长的封印。
“以后你不要再拿剑。”
这是族长的叮嘱。
“卢博尔……卢……博尔……”
宽在昏迷的情况下还一直叫着卢博尔的名字。浩天把宽放下来之后,毫不犹豫地用拳头猛击覆盖着保管箱的棕色薄膜,但是它依然完好无损。因为那个膜是由格拉赤树的最有弹力,而且最坚固的树根的皮做成的。即使是用丕端(在浓雾堡家族十二个分类等级体系中的中等以上的等级)以上的剑也划不破。
如果这个时候与浩天亲如兄弟的莫尔克在身边,还能助浩天一臂之力。可是莫尔克已经远行,担当参加雷德乌波拉大赛的几名少年的助教,都去捕捉低级怪物了。
“真是的”
浩天拼命地扯着保管箱上面的膜,他的指甲都快要脱落了,但是膜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浩天的拳头上流着鲜红的血。他跑到外面,抱起和自己身体一样大的石头,用力地砸向了保护膜。但是也是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浩天抱着宽跑进他的宿舍。本来已经冰凉的宽的身体,现在又开始发烧,烫得像火球一样。
浩天弄湿了毛巾,放到了宽的额头上,然后烧起了回生草。房间里弥漫着绿色的浓烟。浩天揉捏着宽的胳膊和腿。宽开始渐渐地恢复了意识。
“宽你醒了吗?宽……”
浩天使劲地呼唤着宽。宽的额头上出现了冷汗。他动了几下干干的嘴唇。
“卢……卢博尔呢?”
“宽,你醒醒。”
但是宽只是闭着眼,一直叫着卢博尔的名字。在窗外又打起了响雷,在闪电中,浩天看到了远处的湖边。他忽然想起:以前在那里卢博尔曾经挥动着塔尔里克丝剑。
浩天急忙向那边跑去。在一片漆黑的雨中,塔尔里克丝剑正插在地上。浩天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拔出了那把剑。他的全身都感觉到了塔尔里克丝剑的重量。浩天立即跑向去往波卢地丛林的第五道口。
就在同时,在离浩天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黑影正带着有夜视(在黑暗中可以看到物体的玻璃似的东西)的圆形头盔站在那里。他就是佳力。他的嘴边有一丝阴险的笑容。
“看来事情正往我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浩天,你要记住:有了过多的好奇心,反而会害了自己。呵呵……”
“刷刷刷……”
在黑暗中,正猛烈地下着暴风雨。在这种天气里,就算是拿着倍拉光芒也无济于事。真要是拿着倍拉光芒,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对自己不利。
浩天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波卢地丛林中。从塔尔里克丝剑的剑头上流下来的雨水经过了浩天的手腕滑落到地上。忽然,在那里幻觉般听到了卢博尔的声音。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好冷,真的好冷。好闷……快要喘不过气了。”
浩天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握住剑,放低了身体。在纷乱的雨声中,浩天正竖着耳朵注意着“另外的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可以依靠的也只有听力和自己的直觉了。浩天在心中默默地提醒自己:“不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你只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最后将会被敌人打败。特别是在黑暗中,很容易陷入到陷阱中,不要相信视觉。”
越走到波卢地丛林的深处,就越感受到了冰冷的气息。到现在为止,在艾高尼都没有过寒冷的冬天。所以浩天很不习惯这种刀割般的寒冷。
“快点出现吧”浩天在心里喊着。
但是与他的心情不一样,浩天的手指正渐渐地失去知觉。这使他更加握紧了剑柄。
地面变得越来越泥泞。一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的浩天,突然身体一歪,他的心里一惊。浩天的身体陷入到了一棵被雷劈过的树木的残骸后面的泥塘中。那里已经积着半克仑以上深的冰冷的雨水。
浩天的直觉是正确的,没过多久,在雨声中也能确切地分辨出“另外”的水声。在浩天紧张地喘气声中,那个水声已经越发逼近浩天。浩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往那个水声走去。
“呜啊呜”
突然,在丛林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那个声音就在咫尺之间。浩天已经没有时间去判断那个家伙到底跟卢博尔有没有关系。浩天在身体陷入泥塘的情况下,原地起跳,挥动了塔尔里克丝剑。他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被割开。他继续向那看不到的物体以S形轨迹挥动着剑。突然,他感觉好像进入到了一个很深的湖里,他的整个身体和他的剑都好像一起通过了什么东西。与此同时,有某种锐利的东西狠狠地划破了浩天的身体。
“刷”
浩天的腋下有一种炽热的感觉。在极其危险的时刻,浩天用塔尔里克丝剑头抵着一个硬硬的石头,进行了一个跳跃,滚出了丛林。远处不断传来水的声音。浩天进一步弯下了他的腰。
“啊……”他呻吟着。
1054:伤口
1054:伤口
心跳的声音、呼吸的声音和连绵不断地传来的疼痛,让浩天更加蜷缩了身体。他用自己的手指摸了一下腰间。虽然手指的感觉已经变得很迟钝,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在冰冷的雨水中混着某种热热的液体。
浩天感觉到了很大的疼痛。虽然他具有普通人两倍的身躯,但是因伤口巨大,也让浩天很难站住身。他咬着牙把自己的食指放进了伤口里面。他的手指尖能感觉到软软的、暖暖的内脏。他呻吟着,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浩天摸索着找到了一根树枝,咬在了嘴里,然后用塔尔里克丝剑切断了盔甲的腰带。
“啊”
被盔甲勒住的肉放松了,显现出裂开的伤口。冰冷的雨水触碰到伤口,使他无比痛苦。那种快要发疯般的疼痛让他着。他的额头渗出了很多冷汗,他坚强地忍住疼痛,平静地从口袋中拿出了某种动物的细细的骨头和消毒水。
浩天把消毒水洒到了伤口上。在他的口中发出了激昂的声,咬在嘴上的树枝也粉碎了。浩天实在是忍不住剧烈的疼痛,他把塔尔里克丝剑的剑柄塞到了嘴巴里。
“啊……卢博尔,等……你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会……”
浩天忍住剧烈的疼痛,用力地咬住塔尔里克丝剑的剑柄,把从口袋中拿出来的骨头的尖头插入到了内脏的受伤部位上。虽然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而且不断地想呕吐,但是浩天还是坚强地忍了下来。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到处乱窜,那个声音与水声一起响起。
就在浩天快要缝完自己伤口时,传来了一阵声音。
“呜啊呜”
浩天至今还没有听到过这种奇怪的叫声。忽然有什么东西就像蛇一样盘绕上他的脚脖子。正在治疗伤口、全身毫无力气的浩天摔倒在了地上。这个家伙继续在他的腿上盘旋上升。浩天用尽了全力使塔尔里克丝剑划过了旁边的石头,好摩擦起火花。在火花闪起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很罕见的一幕。
盘绕在浩天身上的、冰冷的东西原来是巨大的水块。浩天还无法确定那是真的水,还是看起来像水的东西,他确实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它。浩天从腿上拔出了短刀,刺向了那个东西。但是他一次都没有命中。那个家伙盘绕着浩天的身体,正在夺去他的体温。
就在那个家伙快要爬到浩天的腰际时,浩天的身体已经像锥子一样被钉在了两个树枝的缝隙里。他的身体又被树枝刮得伤痕累累。
那个家伙好像很难从到处都是树枝的地方集中它的身体,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当浩天在树枝间扭动着身体时,那个家伙好像渐渐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天空中又出现了几道巨大的闪电,浩天借着闪光看到了周围的景象。在那里有很多与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差不多模样、形态各异的数十只怪物,它们正在瞪着眼睛看着浩天。
“咣”
随着一声巨响,接着连续传来了几次雷声,然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而且,在那巨大的怪物的透明的胸部里还有一个东西在摇动着。
“卢……卢博尔?”
皮肤都已经变成绿色的卢博尔闭着眼睛,好像被淹在水里一样,漂浮在这只巨大怪物的透明的胸部里。
“好冷,真的好冷……”
卢博尔的声音又一次进入到了浩天的耳膜。
“水”怪物发着奇怪的叫声,一步一步地逼近了浩天。浩天后退了几步,握紧了塔尔里克丝剑。
“你敢把人类……”
虽然浩天已经很明白,对它们来说,剑不起什么样的作用。但是他还是高高地举起了巨大的塔尔里克丝剑。他冲上去用旋转的方式挥动着剑。接着又快速地以反方向挥动着剑。
在黑暗中浩天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塔尔里克丝剑连一次的失误都没有,依次切掉了怪物们的腰部和头部。可是那些怪物们仍然若无其事地更加逼近了浩天。
焦急的浩天腾空跳起,用尽全力地向关着卢博尔的怪物砍了下去。“噗”的一声,浩天的全身都感觉到了剑头的震动。
“呜啊呜”
那个家伙的叫声回荡在整个丛林中。和预料中一样,浩天的必杀技也是无济于事。那个家伙一步一步地逼近了他。
已经用尽力气的浩天,尽管连动一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可他还是紧紧地握着塔尔里克丝剑。
浩天成为正式的勇士已经有九年时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可同时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宽和卢博尔那天真的笑容。
“呜啊呜”
过了一会儿,浩天的身体浮在空中被吸到了一个没有空气流通的地方。那里非常的冰凉,而且也不能呼吸,但是浩天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苦。甚至连受伤的部位的疼痛也开始渐渐地消失。浩天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在他手的旁边感觉到了黏黏的东西,而且轻微地泛起了水的波纹。
“卢博尔”
浩天也与卢博尔一样,被关在巨大的“水”怪物的身体里,他像标本般浮在了怪物身体的中心部位。
“一定要逃出去。至少卢博尔也一定要逃出去”
用坚强的精神维持着意识的浩天,在天亮之际,终于看清楚了也被关在“水”怪物里面的卢博尔的样子。他看起来好像是在沉睡中,紧闭着双眼。浩天的身体也像已经凝固般一动也不能动。就在这个时候,“浩天,卢博尔……”在怪物的面前传来了很耳熟的声音。那个声音一直焦急地呼唤着浩天和卢博尔的名字。浩天的心开始忐忑不安,因为那分明就是宽的声音。
“宽怎么会来这里……”
浩天是多么的想对宽喊:“不要来这边,快走”但是他一点声音都叫不出来,只能在心里焦急地呼喊着。
“呜啊呜”
好像是那个家伙发现了宽。那些怪物们瞬间扑向了他。浩天难过地闭上了眼睛。但是令人惊讶的是,怪物们的身体竟然被宽的剑给砍得暴裂了。
“宽……”
宽的全身都已经伤痕累累。尽管他身体上有无数个地方都在流血,可他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疼痛,还是要向前攻击怪物。浩天虽然给他点燃了回生草,可是就在几个小时前,宽不是还在昏迷当中吗?而且,他手中拿着的也只是浩天在他小时候送给他的剑。浩天用惊讶的表情看着宽。
“难道宽真的领悟到了‘劈开水’的那个技能?”
宽向巨大的怪物扑上去。
“呀”
宽在刹那间劈了一下怪物的脖颈子。连浩天都听到了“咔嚓”的声音。可他却被怪物的腿给扫了出去。
不管有没有领悟到那个技能,宽还是身材太小,而且剑术也很粗糙,并且用那种小剑挑战庞大的怪物的宽,从一开始就处在劣势。
无可奈何的浩天难过得心都要碎了。现在连宽都开始要被怪物吸进去了。宽被那个怪物的腿抛到了空中。浩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快要被吸进去的宽。
可能是身体刚刚受伤的那个部位很痛,宽捂住了胸口,但是他的眼中有烈火在熊熊地燃烧。浩天注视着宽的眼睛。
“宽……你……”
宽的眼神已经与以前全然不同了。当他的身体落到了离浩天和卢博尔很近的距离时,宽举起了右手。他的眼神好像在说些什么。浩天已经看懂了他想说什么。宽已经浑身是血,但是,他的全身正在爆发出至今以来浩天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巨大的力量。
“你们都活着?”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把你们弄成这样?”
好像在远处有什么声音在跟他说话,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应该是很多人。天亮了,再也没有寒冷,也不觉得闷了。
“是在梦里吗?难道我还活着?宽,真的……”
浩天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莫尔克?”
在浩天的旁边站着很多同伴。
“浩天,你还好吧?”
“你清醒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听到了消息后赶来的。”
浩天在剧烈的疼痛中呻吟着,又闭上了眼睛。同伴们都很担心他,但是看到浩天已经恢复了神志,他们又放心地露出了微笑。
“果然是浩天,如果是我们……早就……”
浩天看着莫尔克说道:“宽和卢博尔呢?”
“呵呵,你真是的。自己都成这样了,还先担心孩子们。浩天就是浩天嘛。”
莫尔克用手指了一下后面。
“宽和卢博尔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有宽的身体有一点点伤,但是那些伤都不是很严重。他们两个人现在都睡得很熟,你不用担心他们。先不要提那些孩子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你是受伤最严重的一个,现在可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
这时浩天才发现,自己的全身都被用白布给包扎了起来,布上到处都沾满了血迹。站在莫尔克旁边的同伴,拿出了装满红色液体的药瓶,打开了瓶盖之后递给了浩天。浩天闻到了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是补血药。你流了很多的血,一定要喝了它。”莫尔克捂住了鼻子说。
“虽然是很难闻,但是没有办法,你必须得喝。”同伴们强调着。
浩天很感激这些关心自己的同伴们,一口喝完了药。他以前无论受了什么样的伤,也都坚持着没有喝这个味道极其难闻的药。只要一闻到那个药散发出来的恶心味道,他就想吐。浩天开始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正在暖暖地循环,他开始感到困了。周围同伴们的样子渐渐地在他眼前模糊了,他开始清楚地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最后一些情景。
“宽,危险”
他在内心的深处拼命地叫喊着,在宽的眼神中看到了无畏的杀气。虽然浩天以前感觉到宽有着很大的潜力,但他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程度。从宽的身体里爆发出的力量实在是惊人,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你连塔尔里克丝剑都能……”
“你把那把剑给我,我要消灭掉它们”
宽伸出了手,用熊熊燃烧的眼神看着浩天。浩天松开了抓着塔尔里克丝剑的右手。在宽的身体快要从浩天的面前滑过时,他及时地接住了浩天放手的剑。宽的脸上有一丝冰冷的微笑,他已经在瞬间挥动了手臂。同时传来了怪物痛苦的叫喊声。
“啪”
怪物的身体被劈成了两半。浩天,卢博尔和宽都同时掉在了地上。那个怪物的身体变成了凝胶的样子,很快就渗入到了泥土中,消失了。
浩天惊讶的看着宽。宽还没有停止砍杀,一直拼命地砍着泥土。泥土上到处都是被塔尔里克丝剑砍过的剑痕。
非戈遥狄看到了草绿色建筑物之后,在胳膊上戴上了金黄色护肩甲。
“哈镇,你给我等着瞧。我要让你看看我的变化……这只是一个开始。”
护肩甲发出了一点小的震动,但是紧张的非戈遥狄并没有感觉到那轻微的震动。他只是焦急地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我一定要得到它无论是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得到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所有帐篷的灯火都熄灭,周围一片漆黑的时候,非戈遥狄闭上了眼睛,调整着呼吸。
“星座盔甲,只要能得到它,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连所有丑恶的生命也能……”
非戈遥狄在戴着金黄色护肩甲的右手臂上围上了黑色的布料,然后在全身涂上了黑色的泥土。他像寻觅食物的禽兽般,悄悄地爬向他的目标。在黑暗中只能看到非戈遥狄的白眼球,在黑暗中也只能听到非戈遥狄的呼吸声。非戈遥狄抓住了附近的树枝,跃身跳过了栅栏,滚到了院子里面。
“应该就是那里吧?”
非戈遥狄看到了在草绿色建筑物的中间,有一个塔状的建筑物。他猫着腰,悄悄地向那边走去。为了以防万一,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但是很奇怪,越靠近那里,就越寂静。等快要到达那个建筑物的时候,非戈遥狄听到了一些人的谈话。他赶紧躲到了柱子的后面。
“听说是三面巨兽。”
“三面巨兽?你是说有着三种禽兽模样的,传说中的水怪吗?不可能吧……”
“虽然现在还不是很确定,但是他的肺里全都是绿色的水。”
“不是说三面巨兽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吗?”
“对啊,所以说很奇怪嘛。你不觉得这几天天气变得很冷吗?如果他们遇到的真是三面巨兽,那他们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呢?”
“我看应该不是吧,听到你的话,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好恐怖啊。”
“哎,你明天还是亲自去问莫尔克吧,他跟浩天最亲了。宽的声带好像出了毛病,还是说不出话来。卢博尔还在昏迷之中……”
“就是啊。不过我听大夫说,卢博尔的身体好像没有什么异样。”
“那怎么可能呢?”
在朦胧的月光下,非戈遥狄看到了穿着草绿色盔甲的战士们。等那些战士们离开之后,他开始抓着绳子爬上了最高的建筑物。这时他才感觉到了护肩甲轻微的震动。
“看来这附近应该有星座盔甲。”
一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得到那个盔甲,非戈遥狄的心潮就更加澎湃,真是比他想像的容易很多,就在这个时候。
“啪”
不知什么人的手放到了非戈遥狄的肩膀上,受了这一惊吓的非戈遥狄回过了头。
“我们又见面了。”
从一个庞大的身躯里传出了豪放的声音。非戈遥狄不知所措,不敢面对他。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非戈遥狄终于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了。他瞪大了眼睛。
“浩天”
与此同时,在波卢地丛林的最深处,回荡着很粗壮,但是有点低沉的声音。在那声音回荡着的地方,有一个穿着浓雾堡盔甲的人正站在那里。
“他们真是很强大。因为他们,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们。”
“不可能,是不是你搞错了?”
“你不要再说了,竟然拜托我做那种事情……”“你肯定是弄错了。”
“他并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你是不是欺骗了我?”
穿着浓雾堡盔甲的人一时沉浸在思考中。突然他很不安地说道:“你不会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有没有约定,我都会按照我的想法去改变。如果已经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东西,也就不用谈约定了。我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就可以,我要将把我弄成这个样子的所有的家伙都统统地……”
“虽然目的不一样,但是我们要走的路是一样的。”
“用不了多久,对于我来说,你也会成为一个不必要的存在,因为我的替身已经苏醒了。”
“你……你在说什么?”
“现在不能告诉你。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反正我也没有必要知道你的名字,不是吗?”
“呵呵,那倒是。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曾经也是跟你一样,是普通人类的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应该就是因为那些腐烂的家伙吧。”
“你倒是看得很清楚。”
“不都是那样吗?因为我也是那样。”
“看来你对自己很清楚。但是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怎么办呢?”
“我……我不是一直在帮助你吗?”
“你不要撒谎了。从现在开始我的附身会解决所有的事情。”
说完那句话之后,回荡在波卢地丛林中的声音就全然消失了。穿着浓雾堡盔甲的人,瞪大了眼睛瘫坐在了原地。
宽清醒了之后,就去看卢博尔,他还在沉睡中。宽现在连呼吸都有点困难。像那个时候一样,他试图用心与卢博尔交谈。
“你分明叫唤过我。卢博尔,不是吗?”
“……”
“卢博尔,你快回答我。我说的对不对?”
空气中有了他们两个人心脏的跳动声。宽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抬头看了一下天花板。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心中的互动开始了。
“对啊,我们是兄弟吗……”
“真是这样,但是卢博尔,你为什么还闭着眼睛?”
“我也不知道。宽,你能看到我的身体吗?你在我的旁边,是吗?对吧,宽?”
“嗯,我能看到你。很清楚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只是看到了宽。我只是想起我曾经呼唤过你。”
“嗯,是吗……”
“我真的很想睡,宽,你也是吗?”
就在这个时候,浩天把非戈遥狄带到了自己的宿舍。
“幸好是被我给发现了。你的运气还真是好。”
浩天看着非戈遥狄。非戈遥狄正在低着头。从他的额头上冒出的汗滴落到地上。
“要是在平时,你的小命早就没有了。”
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浩天现在还是不能使用任何的武器和防御工具。但是幸亏因为浩天成功地救出了卢博尔,所以很幸运地被族长赦免了永生不能握剑的惩罚。非戈遥狄闭上了眼睛。他的嘴像被粘住一样,紧闭着双唇。
“你的胳膊都已经被砍掉了,还想混进浓雾堡。你真是够胆量……”
尽管浩天没有拿着任何武器,但是,一般人看到他那庞大的身躯也会害怕得全身发抖,当然非戈遥狄也不例外。
“我以前不是说过吗?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不是以敌人的身份。你知道吗,现在我都可以杀了你。”
浩天的表情很可怕,一阵恐惧向非戈遥狄袭来,他抓住了裹在非戈遥狄胳膊上的黑色布料。虽然非戈遥狄转过了身子,但是右手臂上布料里面的护肩甲还是露了出来。非戈遥狄为了不让浩天看见,故意蜷缩了身体。
“一般的人怎么会带着有浓雾堡标志的护肩甲呢?”
非戈遥狄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浩天。浩天指着非戈遥狄所戴的护肩甲上的一些小孔。
“那些扣子不是应该扣在这边吗?”
非戈遥狄用手藏着肩膀的护肩甲,后退了几步。
“这……这是。”
就在非戈遥狄开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肩膀上的护肩甲开始震动。非戈遥狄为了不让浩天感觉到护肩甲的震动,赶紧用黑色布料裹起了自己的胳膊。他在心里一直呐喊着“快点停下”。但是护肩甲发着“嗡嗡”的声音,震动得更加猛烈。
“求求你……快点停下。”
列德斯比特看见了自己的好像因为火山爆发而变成废墟的房子。忽然他听到了蕾迪安哭泣的声音。列德斯比特跑到了蕾迪安的身边。
“佛……佛雷……”
列德斯比特发现了在艾尔倍拉丛林的一角正在哭泣的蕾迪安。她的全身在颤抖,列德斯比特抱住了蕾迪安。她的下颚还在颤抖,在她的怀中抱着磨纳非,磨纳非的毛已经被烧掉了一些。
“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事了,孩子。爷爷在你旁边……”
列德斯比特回过头,看了一下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家。只有在暴风雨中升起的浓烟才能让他知道那里是自己的家。
雨水不断落在他们两个人的头上,但是列德斯比特还是能分清楚从蕾迪安无神的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他温柔地擦拭了蕾迪安的眼泪。
“你不用再说了,只要你平安就可以。”
蕾迪安在列德斯比特的怀里指着浓烟滚滚的地方。
“我只是跑到了亮一点的地方。爷爷,我,我害怕……”
列德斯比特看了一下周围。蕾迪安抱着磨纳非痛苦地哭泣着。
“我,我……只是想去找磨纳非而已……”
“嗯,我知道了。蕾迪安。”
“佛雷想杀死我。他变成了怪物……”
“现在有爷爷在你身边,你不要害怕。蕾迪安。”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列德斯比特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蕾迪安的身上,然后走向了山坡。
“他连磨纳非都想杀死,都是因为我……”
蕾迪安又掉下了眼泪,没有能再说下去。
“蕾迪安,不是你的错。”
列德斯比特抚摸着她的头发。从蕾迪安的眼中掉下的温热眼泪润湿了列德斯比特的衣领,他抱着蕾迪安瘫坐在了地上。
“我应该早点来……”
一直在列德斯比特的怀中哭泣的蕾迪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只能听到她细细的呼吸声。她潮湿的身体正在发热,列德斯比特连续叹了几口气。
“就因为我这个老头子,才让你这么受苦。”
除了艾尔倍拉丛林,所有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列德斯比特给蕾迪安盖好衣服之后,抱着她走向了艾尔倍拉丛林中的石山。在石山的缝隙中,有一个只能容纳三四个人的小空间。因为暴风雨,那个缝隙里面也全都湿透了。
列德斯比特让蕾迪安躺在空地的一角,然后弹了一下手指,点燃了火花。虽然在列德斯比特点燃火花的附近没有雨点,但是由于外面的暴风雨,火花晃动得很厉害。列德斯比特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些草药,用手指把那些草药弄成粉末之后搁进了蕾迪安的嘴里。列德斯比特躺在了蕾迪安的旁边,闭着眼睛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也许,我真的已经变成了没有用的老头。”
列德斯比特抱住了还在不断颤抖的蕾迪安。他又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请您帮我打掉他吧。”
列德斯比特瞪大了眼睛,还有几天孩子就会出生。
“你在说什么?”
“请您务必要帮助我。只有大师才可以做到。”
列德斯比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她的旁边。
“请您不要问原因。求求您,帮帮我。”
看着她黑色的眼睛,列德斯比特摇了摇头。
“生命是上天赐予的,不能因个人的原因随便决定一个人的生命,绝对不可以。”
那个女子终于伤心地掉下了眼泪。列德斯比特拍了拍那个女子的肩膀。不断流泪的女子终于开了口。在她的言语中可以感受到恐惧和悲伤,还有寂寞。
“反正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就会立刻死去……与其,还不如……还不如不看到我这个不争气的母亲……”
“会死?”
“因为我的过错,这个孩子受到了诅咒。她没有能力自己生存下去。所以,求求您……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活在痛苦中。”
还有一天就是雷德乌波拉庆典了。在弥漫着庆典气息的浓雾堡广场前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升起了红色的火焰。身穿草绿色盔甲的人们惊慌地看着火焰腾空而起的地方。在那里,升起了火山爆发般的火焰。莫尔克瞪大了眼睛,大声地叫唤。
“那是浩天所住的地方”
莫尔克慌乱地丢掉了拿在手中的东西,向火焰升起的地方跑去。可是留在浓雾堡的人中只有女人、指名在剑术对决者名单中的少年们和指挥他们的莫尔克等几个人而已。
从前几天开始就没有见到过佳力团长,哈仁达族长则带着战士们出去修炼还未归来。要是在平时,浩天应该与族长同行,但是已经被降级的浩天,别说是出去修炼,就连参加雷德乌波拉庆典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他一个人留在了宿舍里。
“快把妇女们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去如果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开门”
莫尔克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虽然战士和少年们挑来了水,但是因为火焰炽热的气浪,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在少年中,卢玛德和卢希德兄弟跑到了莫尔克的面前。
“我们看到了。”
正当莫尔克在焦急指挥的时候,听见了卢玛德兄弟的声音。卢玛德继续说道:“浩天和一个陌生人站在一起。”
“陌生人?”
“就在刚才我们路过那个建筑物的时候……”
在卢玛德兄弟和莫尔克交谈的时候,建筑物的一角开始有些倒塌,从那里爬出了一个黑黑的东西。大家都张着嘴看着那边。那个东西被漆黑的灰炭盖住了全身,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是人”
提着水罐的少年叫出声来。那个人爬到了外面之后,就立即晕了过去。少年们一齐把水罐里的水倒向了那个人。莫尔克赶紧扶住了那个人。卢希德兄弟几乎同时叫喊着。
“就是这个人”
莫尔克抓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脸。他已经晕了过去。除了没有一只胳膊之外,他连一点被烧伤的痕迹都没有,甚至一根头发都没有被烧到。莫尔克使劲地摇晃着那个人。但他还是没有醒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一个人回答。莫尔克把那个人放到了地上,让孩子们去拿一点药草过来。
“一定要叫醒这个人”
在莫尔克照顾那个人的同时,另外的人都参加到了灭火的行列当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受到过浓雾堡艰苦的训练,所以没有过多长时间,火就熄灭了。看到滚滚的白色浓烟,卢希德兄弟在厚厚的布料上洒了一些水。兄弟俩用那个湿透了的布捂住了嘴,跟莫尔克说道:“我们进去看一下。”
莫尔克点了点头。
“好,跟我一起进去吧。要小心。”
莫尔克与两个少年一起拿着铁棍,开始翻找着只剩下灰烬的宿舍。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灰烬,想在那里找到什么线索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抱着万一能找到什么的心理,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寻找。铁棍的上端已经有些熔化了,所有的家具都已经变成了炭灰末。呛人的烟雾使莫尔克一直不停地咳嗽,但是他还是继续用心地翻找着。
“浩天,你不在这里面,是吧?你肯定在别的地方,是吧?”
从正在呼唤浩天的莫尔克的额头上,不断掉下了汗珠。虽然火焰已经被熄灭,也过了很长时间,可是废墟上还是残留着很多的热气。
“浩天,你要是出现在这里,我平生都会诅咒你。求求你啦……”
当莫尔克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刚刚放心地叹了口气的他,突然听到了卢希德的叫声。
“这,在这里。”
莫尔克和卢玛德赶紧跑到了那个地方。莫尔克瞪大了眼睛。那里有个什么东西被烧得黑黑的。莫尔克用铁棍碰了一下那个东西。瞬间冒出一股人肉被烧焦的味道,令他突然觉得很恶心。
“浩……天?”莫尔克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在烧焦了的尸体旁边,发现了浓雾堡勇士用的手镯。围观的少年们都惊慌地喊出声来。有的人在流眼泪。莫尔克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突然觉得脑袋里面嗡嗡作响,一片茫然。
“这绝对不可能……”
莫尔克瘫坐到了地上。
“浩天,你怎么了。浩天”
就在这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的莫尔克,惟独很清楚地听到了一个人的叫喊声。
“这不是浩天,肯定不是”
“宽……”
虽然宽全身都是伤,但是他兴奋地挣扎着,叫喊着。
“你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说谎那不是浩天是别人你别以为你是族长的继承人就得意忘形”
宽发了疯似的叫喊着,把莫尔克摔了出去。在场的所有的人都被宽的神力给吓了一跳。宽站到了炭灰的上面。
“那不是浩天,绝对不是浩天”
宽用脚使劲地踩着根本就认不清肢体的尸体。莫尔克又看了一下刚刚从这里爬出来的人。那个人还在昏迷中。莫尔克用眼睛指示着站在旁边的少年,让他把那个人移到别的地方去。一直发了疯地到处叫喊的宽突然停了下来。
“我要跟卢博尔一起去找浩天。”
“不可以”
“不要管我。谁要是敢拦住我,我就杀谁。”
那已经不是一个少年的眼神。宽也不管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们,独自走向了卢博尔的宿舍。他在自言自语。
“卢博尔,快点起来。跟我一起去找浩天。卢博尔……”
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也没有一个人想拦住他。莫尔克看着宽的背影,躺在了炭灰的上面。
“是啊,宽……我也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毫发无伤的人从宿舍里爬出来,开始恢复了神志。正在看着宽的背影的人们都把视线移到了这个人的身上。他的右手臂上带着金黄色的、闪闪发光的护肩甲。他蹒跚地走到了莫尔克的面前,呻吟着说道:“不是我……不是我的错。”
“你是谁?”
“我……我是非戈遥狄……”
正当他要继续开口时,护肩甲开始“嗡嗡”作响,瞬时间升起了火焰。那个火焰在一瞬间就吞没了他。莫尔克惊叫着,赶紧把放在旁边水罐里的水泼向了那个人,但是那个人的身上好像洒了汽油一般,火势越来越旺。瞬间,那个人就变成了灰烬。
“欢迎您的到来。”
比尔梅德简单地应付了满脸油腻的教官的奉承,进入了场内。坐在现场的大多数特里漠团员们看到了比尔梅德,互相说着悄悄话。
“那个家伙就是获得第一名的人吗?”
“你没有听说过吗?他只要随便应付一下,就能被挑选上。”
“是因为他的父亲和兄长的关系吗?”
“谁知道呢?真是倒胃口”
慧娜?茹姿玛丽和其他的同伴们已经坐到了会场内。黑色头发的骑士好像已经发现了比尔梅德,他用很不满的声音跟别人说着悄悄话。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慧娜?茹姿玛丽对比尔梅德说。
“我的兄长今天要参加任命仪式,我怎能不来呢?不是吗?”
“你不是根本就不关心你哥哥的任命仪式吗?”
“谢谢你惦记我。”
看到慧娜?茹姿玛丽撅着嘴,比尔梅德微笑着给她看了他的珠子。坐在后面的黑色头发的骑士掺和了进来说:“你们在谈论着仪式结束之后去哪里玩儿吗?”本来心情就不大好的慧娜?茹姿玛丽狠狠地对黑色头发的骑士说:“最后一个考核是每个人都要独自完成的,有什么问题吗?你为什么总是跟比尔过不去?”
1055:考核
1055:考核
“我说什么了吗?等任命仪式结束之后,我们得冒着生命危险去进行最后的考核,但是你们却在这里讨论着去哪里玩,我是因为太羡慕你们才这么问你们的嘛。”
当慧娜?茹姿玛丽愤怒地站起身时,比尔梅德握住了她的手。比尔梅德好像根本就不把黑色头发的骑士的话放在心里。
当场内几乎已经要坐满人时,在会场的中心,伴随着鼓声,意味着仪式开始的九道灯光闪烁起来。在这里,还有华丽的布条在摇荡着。灯光映照在那些布条上,显现出了无比美丽的情景,就像是天上的花朵在随风飘荡。
“还真是复杂。”
比尔梅德在自言自语。慧娜?茹姿玛丽对他说:“我听教官们说,在这次的任命仪式上主神瑞贝璐也会参加。所以比以往的仪式更加隆重。”
“瑞贝璐?怪不得这么多事。”
“那当然,听说主神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庆典。”
“长得与我们差不多吗?你见过吗?”
“在很小的时候,在远处见过一次。但是现在是想不起来了。”
“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正在慧娜?茹姿玛丽和比尔梅德交谈时,在会场的一角,传出了哈特博洪亮的声音。他的声音震响在整个会场内:“现在很快就要开始举行仪式了,请大家看着最右边。”
当骑士们都一齐向右边看的时候,本来很黑的右边角落上亮了起来,出现了劳尔和其他的两位骑士。在他们每个人的面前放着比人的个头还要大五倍的正四方形的岩石块。接着继续传来了哈特博的声音。
“这次任命的骑士们是赫尼尔家族的利宾兹尼、德克日家族的希德特波和神德家族的劳尔。”
接着传来了满场的欢呼声和鼓掌声。劳尔与其他两位骑士的手上都拿着四方形状的盾牌和锐利的剑,但是他们却没有穿着盔甲。他们一齐举起了剑,向场内的人们致敬。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能拿到神官骑士头衔的人没有几个人,而且参加这次任命仪式的都是经过了艰苦的修炼和考核之后才选拔出来的最优秀的骑士们。在任命仪式上他们将表演各自的独门功夫秀(在升级时,把自己独有的独特技能展现给大家的行为)。”
这个时刻是场内的大部分人最为期待的时刻。
在三名骑士中,排在最前面的人已经站到了大家的面前。他的剑——散发着绿色的光芒,他向场内的人微微地低下了头。瞬间,场内一片寂静。他有点紧张地看过岩石之后,用力地跳到了空中。
“啊咝,噶路物”
随着“腾”的一声,他正好落在了岩石的正中央,他的剑也是正好插到了岩石的中心部位。但是岩石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场内的人们嘲笑般地互相说着悄悄话。但是比尔梅德看出了那个骑士脸上的奇妙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他拔出了插在岩石上的剑。这时,岩石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紧接着传来了岩石被劈开的声音。刹那间岩石开始起了裂痕,从那个裂痕的缝隙里流出了水。这些水马上又冰冻了起来,然后又起了裂痕。这时候人们才开始惊叹。正当人们注视着第一个骑士的举动的时候,第二位也已经飞上了天。
“哗——啊,佛尔得”
第二个骑士的剑上发出了红色的光芒。他向放在自己面前的巨大的岩石以S型的轨迹挥动着剑。这时在空中闪烁着光芒,岩石上也溅起了火花。因他的动作太快,没有几个人能看清楚他的动作。岩石在瞬间就被裂开。随着巨大的响声,有股烧焦的味道冒出。场内也到处都是灰尘。
还没有等到人们的惊叹,劳尔就握住了剑。劳尔的剑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与前面两个骑士不同,劳尔很有信心地走向了自己前方的岩石。他的岩石摆放在其他两块岩石的中间。
“特伦,莱特”
他的剑开始散发着巨大的耀眼的光芒。劳尔轻轻地挥动了剑。这时从他的剑中发出去的耀眼剑气像霹雳般劈向了岩石。
“嘭”
随着巨大的爆裂声,劳尔前方的岩石开始裂开。而且他的剑气散发到其他的两个岩石上,连两个岩石剩下的残部都被溅飞了出去。亲眼看到这个场面的人们都无法相信地眨着眼睛。而且还有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坐在最前排的人们的胸膛和脸部都被瞬间飞过来的大小不一的石头击中。他们都因疼痛而发出呻吟声。
在朦胧的烟雾中,劳尔的剑还在发出耀眼的光芒。当灰尘渐渐散开的时候,在放置巨大的岩石的地方闪烁着灿烂的银色。人们的视线已经集中到了那里。在他们都确定了那就是神官骑士的盔甲的时候,场内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慧娜?茹姿玛丽也拍起了手掌。
“真是厉害”
当劳尔用自己的手指尖轻轻地划过他的剑时,本来耀眼的光芒开始渐渐地消失。劳尔用得意的眼神看着比尔梅德,但是比尔梅德还是面无表情。哈特博用兴奋的语气说道:“只兼具勇气、正义、礼节,以及对神虔诚的献身精神和突出的实力的骑士,才能有资格身穿那件藏在岩石里的盔甲,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神官骑士。希望大家都能站起来给他们三位热烈的鼓励掌声。”
看到比尔梅德面无表情地慢慢地站起身,在他后面的黑色头发的骑士用很不理解的表情看着劳尔和比尔梅德。
三名骑士各自穿上了自己面前的盔甲。神官骑士的盔甲名副其实地代表着他们的自豪,穿上盔甲的三位骑士看起来更加神采奕奕。特别是代表着神官骑士特有的翅膀的纹样,更加充分地显现出他们的威荣。
因为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渴望着成为神官骑士的初级骑士们,所以场内又一次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在他们来说,神官骑士是他们的偶像,也是他们的目标,所以场内的三位骑士只要稍微有什么动作,就会让观众们尖叫。过了一段时间,等场内稍微安静一些之后,又响起了哈特博的声音。
“现在告诉大家一件惊人的事情。今天我们的瑞贝璐主神也来到了这里。你们能相信吗?瑞贝璐主神将亲自给这三位骑士颁发代表着神官骑士的戒指。希望在场的所有人都敬礼。”
听到了瑞贝璐的名字,场内的人们又开始悄悄说话。因为大部分人在这之前都不知道瑞贝璐来到了现场。其中有一个人睁大了眼睛,手指着会场的上方喊道:“那,那边”
比尔梅德也看着那里。他的脸依然是面无表情。在那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有着白色皮肤的女子,她穿着宽松的衣裳,正徐徐地下降。她的后面有三个表情严肃的男子,在他们的后面又有数十名身穿与刚才颁发给神官骑士们同样的盔甲的男子。比尔梅德的眼睛突然瞪大。场内更是一片混乱。
“那位就是瑞贝璐主神?”
“是真的吗?怎么会……”
人们的表情有点惊讶和不知所措。特别是比尔梅德,用很惊讶的表情看着她。这个时候,场内又变成了一片寂静。忽然有人大声高喊:“啊——瑞贝璐主神”
场内的人们都开始纷纷向她跪下和低下了头。还有人在不断地流泪,嘴里一直在嘀咕着什么。对他们来说,能在死之前亲眼看到神的真面目是莫大的光荣和祝福。
“主神啊”
“瑞贝璐主神”
包括劳尔在内的三位骑士都一齐向瑞贝璐降落下来的地方弯腰,行骑士之礼。她轻轻地弹了一下手指,她的身体就到了三位骑士的面前。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按着顺序抬起了骑士们的左手,在他们的手指上戴上了镶着绿色宝石的戒指。
“真是无比的光荣。”
在众多的人当中,只有比尔梅德抬着头,清楚地看着瑞贝璐的脸。比尔梅德的心脏很奇怪地剧烈地跳动着,有一种暖流涌上了他的头顶。正是瑞贝璐的眼神让比尔梅德有了这些反常的感觉。
慧娜?茹姿玛丽看出了比尔梅德的眼神有点反常。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的确是第一次看见比尔梅德这样的眼神。眼神茫然的比尔梅德在自言自语。
“要是能成为神官骑士就能呆在她的身边,是吗?”
“应该是吧。”
慧娜?茹姿玛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比尔梅德回答着。等颁发戒指的仪式结束后,响起了音乐声。比尔梅德的嘴唇在动,但是慧娜?茹姿玛丽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他只是精神恍惚而不断地自言自语。
就在这个时候,瑞贝璐看着比尔梅德这边。然后叫了一个神官骑士,跟他说了些什么。那个神官骑士听完了嘱咐之后跑向了哈特博,顿时场内一片寂静。突然响起了哈特博兴奋的声音。
“今天又出现了一位光荣的神官骑士。”
人们开始轰动。与哈特博的声音一起,有三名神官骑士走到了比尔梅德的面前。比尔梅德用茫然的表情站起了身。这时,特别是劳尔的表情十分惊愕。
“而且,那位骑士也是七年来第一次得到了‘布莱恩’的称号。”
哈特博洪亮的声音震惊了所有的人。
“坐在位子上的比尔梅德布莱恩请站起身。”
瑞贝璐用充满诱惑的语气对往前走出来的比尔梅德说:
“你看出了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吗?我,很想跟你更走近一些。等任命仪式结束之后,我会告诉你,我要选择你的理由。”
只有比尔梅德一个人才能听见这个声音。同时比尔梅德的眼睛也在红色和绿色的光芒交替中慢慢地陷入到了她的眼神当中。后面传来了骑士们抱怨的声音。
“肯定有什么名堂。”
“那个家伙能成为神官骑士也就罢了,竟然连布莱恩的称号都能拿到?”
“虽然有爸爸在撑腰,但是这也太过分了吧?比尔梅德怎么可以……”
连慧娜?茹姿玛丽也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比尔梅德和瑞贝璐。只有慧娜?茹姿玛丽才看出了比尔梅德奇妙的眼神。
在不知不觉中成为神官骑士的比尔梅德被邀请到了白色的宫殿里。在比尔梅德的心里面全然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想到的只有瑞贝璐的容貌。在旁边陪着比尔梅德一起走过来的神官骑士们到了白色的走廊之后,指着走廊的最底端说:“从这里开始,您可以一个人进去了。”
对自己的后辈还要用尊敬语的神官骑士们也是一脸不服气的表情。但是比尔梅德早已经不计较这些了。
“我竟然真的可以见到瑞贝璐主神……”
他的心在激动地跳动。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兴奋还是恐惧。在任命仪式上听到的她的声音,现在还回荡在比尔梅德的脑海中。比尔梅德的眼神好像又被什么给迷惑住地失去了神采,他茫然地看着远方。
“我是被选上的”
比尔梅德又想起了夺人魂魄的瑞贝璐的眼神,他的心在燃烧。比尔梅德想到瑞贝璐会不会突然带着“死亡之轮”(是一种由女子魔法师或是女神所携带的、用于实施魔法的用具)出现在他的面前,跟他喊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胆敢来这里”但是,现在就算是她真的拿着“死亡之轮”站在比尔梅德的面前,他都不会害怕。
在椭圆型、围绕天地的巨大的葛利文卵的中心有棵叫席尔瓦多(Silveradoo)的世界树。在席尔瓦多上端的三根树枝上分别带有太阳、星星和月亮。世界树树干的六根树枝都与不同的六个大陆连接在一起,大陆的下面流着“循环的水”。巨大的黑蜘蛛瑞根(Regon)就活在这树干下的九个树根里。
席尔瓦多的太阳、星星和月亮就像果实一样每日在各自的树枝上重复着出现和消失。从支撑大陆的树干旁边流过的循环之水,其实是从活在席尔瓦多九个树根下的黑蜘蛛——瑞根的尾巴中吐出来的细微蜘蛛丝所形成的“不是水的水”。形成“循环的水”的每一根蜘蛛丝都记载着席尔瓦多所有生物的历史和命运,它们拥有着所有生命体的情感和活力。世界树席尔瓦多以其历史和生命力为营养而生存着。
巨大的葛利文(Greaven)卵里住着主管天气和季节的风鸟——艾利(Airel)。在席尔瓦多做巢的艾利,它的叫声是雷声,翅膀的摆动是风,眼泪是雨,尾巴是云,额头上有能让雨变成雪的“印”。
艾利轻微地摆动翅膀便能形成掠过席尔瓦多所有大陆的风。它微微地摆动身体就会形成微风,而它猛烈的咆哮则会形成为巨大的暴风。
与世界树席尔瓦多树干相连接的六个大陆中的第二个大陆——地狱之沼几乎是不毛之地。在地狱之沼大陆上住着神族、人类、精灵和远古生物基纳斯等很多种族。
地狱之沼历3000年——瑞贝璐(Rabellu)历元年,为了防止神族的扩大,公布了《异族通婚管制》神法(即瑞贝璐神法)。从此开始了人类、神族和所有种族之间的血腥战争。
这个故事开始于一个很远、很远的苦难的土地上。
异界的勇者
用不了多久,你将会到达席尔瓦多神秘的大陆——地狱之沼。在翻开这部小说的同时,那个时空就会向你展开,你将会在无意之间站到那个世界里。如果你已经准备好跟我们一起去冒险,最为那么请你翻开第一页。
异界的勇者
当你到达地狱之沼的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当地人是否对你心存善意;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他们不会从一开始就把你这个举止行动和衣着都不一样的人当成敌人。有一点你要紧记:他们会因为你的行为取向,而成为你生死与共的朋友或是与你为敌。
异界的勇者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给你讲述关于地狱之沼英雄们的令人无法相信的传说。这将成为你到达地狱之沼时,要继续前行的最清晰的路标。善和恶要等到这个故事快要结束时由你自己来判断。
异界的勇者
欢迎乘坐开往神秘大陆——地狱之沼的船。
在由黑红色岩浆凝固而成的凹凸不平的广阔大地上,正刮着让人无法睁眼的巨大的沙尘暴。
在远处山坡的岩壁上,有很多种带着翅膀的怪物,它们为了要避开风暴,都一动不动地紧贴在岩壁上。从石缝中长出来的棕绿色树木,好像要战胜风暴般,死命支撑着摇动着的身体。
在碧蓝耀眼的天空中吹来的这股黄色的沙尘暴,像要吞没全世界般猛烈地呼啸着。
“应该是这附近吧?”
一位白色胡须盖过灰色破衣的老人,正看着四周在自言自语。他拿着一根与一般人身高差不多的蛇形拐杖,这拐杖活生生好像真蛇一般。
“难道我来得早了?”
在所有动物和生物都蜷缩着身体以躲避风暴的情况下,老人还依然挺立着,没有丝毫的颤动。他站在悬崖顶上看着四周。在老人的头顶上不断盘旋的波特(一种与有着七彩羽毛的九官鸟相似的一种鸟)正在抱怨着。
“罗丝德,罗丝德……好累啊。他**的,真他**的”
老人用生气的眼神往上瞥了一下波特。可能是害怕老人的表情,波特停止了摆动的翅膀,撒娇般落在老人的右肩上。老人哼了一声,打了一下波特的脑袋。
“你这东西我的名字是雷希德。还有,小东西哪儿学到的脏话?”
“雷希德,好坏,好坏”
可能是对雷希德的教训不满,波特不断地转动着拳头般大小的眼珠,然后飞向刮着风暴的天空。看到波特幼稚的行为,雷希德望着天空无奈地叨念:
“是我救了差点就死了的你……哎。”
“吧嗒”
在波特刚刚飞上去的天空中突然掉下了一滴红色鲜血。往上一看,雷希德的脸色突然发紫。老人脸上疑惑的表情还没有完全消失,就听到“扑通”一声,波特掉到了地上。它被一支利箭射中。彩虹般的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中箭后还没有立刻断气的波特,落在地上之后还在颤抖着它那金黄色的翅膀,那情景真是让人怜悯。雷希德赶紧弯下腰察看射中波特的箭。
“这是神军的箭……”
还没等到雷希德说完,悬崖的岩壁上就传来“哇……”的喊声,然后从雷希德的头顶上飞来数不清的利箭。此时数十名因为风暴迷了眼而看不清东西的人们,从岩壁上纷纷掉落下来,不断地传出凄惨的叫声。他们是那些为了躲避神军而用黑布伪装,不出一点动静的人类战士们。
雷希德为了躲避飞来的箭,抱着死去的波特找到一个悬崖的缝隙赶紧藏身。没过多久,悬崖的下面又袭来了一次利箭的攻势。这次的箭都是头部沾了硫磺,然后点燃火的火箭。
“啊……哎呀”
火箭在空中穿梭时划出一道道黑烟,贴在悬崖岩壁上的人们无助地从悬崖上坠落下去。伴随着落地时凄惨的呻吟声,他们很快都被烧成黑色的炭灰堆……
雷希德只能看着从他眼前坠落而下的人们惨不忍睹的身躯;但是,他只是用出人意料的平静的表情微微动了动眉头。
“神军的力量比我想像中的更强大。”
正在雷希德感叹的时候,有一只手正在悄悄地靠近他的背后。但是雷希德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它的靠近,只是茫然地看着神军和人类之间血腥而残酷的战斗。
“哗”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那只手抓住了雷希德的肩膀,并把他拉到悬崖中的缝隙里,使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那只大手并不理会这些,继续把他拉往更深、更大的岩石缝里。雷希德睁大眼睛艰难地回过头,想看看拉自己肩膀的人。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看到一只长的像水耙子一样的手在虚空中拉着他。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也许会吓得晕倒,但是雷希德的眉眼间反而在眉眼中露出了微笑。
“敢作弄在这被诅咒的大陆(地狱之沼)上最高圣人的我,果然是预料中的大魔法师列德斯比特。”
正在这时候,突然从岩石的缝中涌进巨大的声浪。这一次传来的是神军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呃……”
“哎呀”
神军们急忙逃命的脚步声和追杀他们的人类战士们的呐喊声在岩石缝内震荡。声音隐约地与逐渐平息的风暴声混杂在了一起……
没过多久,从雷希德藏身的岩石缝里显出白色的光辉。同时出现了一位面带微笑的老人。他穿着金光闪闪的衣服,黑白相间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
“怎么可以比约定的时间晚到,列德斯比特”
雷希德的声音触碰到岩石上传出嗡嗡的回声。
“其实我并没有迟到,只是想教训一下神军才来晚了,他们屠杀什么罪都没有的人类。”
列德斯比特弹了一下拇指和食指,那只抓住雷希德的悬在空中的手就突然消失了。
“我救了你一命,你不道谢也就罢了,还要抱怨个不停”
雷希德慢慢地站起身,抖了抖屁股上的泥土,回答道:“就算你不帮忙,我自己的性命我还能自己保护”
“希望以后也如此,你就像被扔在河边的小孩子一样。”
说了一个一点都没有意思的笑话还自己呵呵大笑的列德斯比特,他的脸就像小孩子一样纯真。雷希德抚摸着白色的长须,有耐性地等待着列德斯比特笑完,但列德斯比特的笑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终于,雷希德抖了一下肩膀,用手捂住列德斯比特的嘴。
“呜……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但就是有点多血质,而且还喜欢顾前不顾后地盲目行动。”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批评,但是列德斯比特好像是受到很大的打击一样,一屁股瘫坐到岩石上。雷希德也被他的过激反应吓了一跳,接着干咳了几下之后,坐到了列德斯比特的旁边。在远处,隐约能听到人类和神族之间的战斗声以及他们一阵阵痛苦的叫喊声。
“或许你说的话很对,把蕾迪安(Redyan)逼到这个地步的也是……”
雷希德狠狠地摇头,中断了列德斯比特的话。
“那并不就是你一个人的错,不是吗?只是**骑士团和神族们都有着他们各自的命运。他们各自都有着为了自己的目标向前的孤独的、流浪者一样的命。”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在你内心深处却不是这么想的。”
“你怎么可以那么想”雷希德说。
“人类和神族之间惨烈的战争已经开始。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之间的战争。我们也只是个旁观者罢了。”
雷希德把刚刚死去的波特的尸体放到地上,抚摩着它说:“这是我精心照顾和救活的鸟,是我用全部的爱心来抚养的一个生命。但是今天就这么死去了。即使这样我也不伤心。因为这只鸟也只是循着自己的命运。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制止伟大的历史进程,既不可以重返,也不可以改变。”
列德斯比特“扑哧”笑了一下,说道:“反正我很害怕。如果归顺于神族,人类至少还能保住性命。为了人类而对神族举反旗的**骑士团的判断是否正确,我无法断定。但是就算是那样,像你说的那样,现在也无法返回了。”
看到雷希德同意地点点头,列德斯比特继续说道:“谁都不清楚是明天,还是十年,还是一百年后,神族和人类的战争会以什么样形式结束,而且这荒凉的地狱之沼上的历史将会怎么发展,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堆疑问。”
“从现在起,全新的历史已经开始了。你的弟子蕾迪安和引领她的卢博尔(Rubal),还有与他们生死与共的比尔梅德(Billmade)和宽(K等**骑士团成员,对他们,我是有着一半的期待和一半的担心的。他们怎么与有着无穷魔力的瑞贝璐和她的神族对抗……”听着雷希德叹气般的叨咕回响在岩石缝内,列德斯比特的眼神也含着不明的悲伤。那个眼神好像正在往到处都是血腥味的战场上奔去。
“如果你有强烈的愿望,也许可以实现……但是,你要放弃你拥有的最重要的一些……”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幻觉一般的声音。那个声音怎么听都好像是喉咙里有着很多痰的老人的声音,但又好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奇妙的颤动声。
蕾迪安被梦境般传来的陌生的声音弄醒。她从床上坐起,在黑暗的帐篷中坐着,精神有恍惚。
为对抗地狱之沼历史中最强大的主神——瑞贝璐和她所引导的神军,由非神族的人类组成了一支为要创造地狱之沼大陆新的历史而聚合的**骑士团(地狱之沼史典中传说的骑士团)。身为这个**骑士团一员的蕾迪安还是个柔弱的少女。她有着魔鬼的身材,和轮廓清晰、融合了天下所有美女容颜于一起的纯洁的面容。但是,她是带着“被诅咒的孩子”的神托,伴随着不能看见这个世界的又一个艰辛命运而出生的。若能解除“诅咒”还可以,可是偏偏她的眼睛又不能看见,可这恰恰又是她自己的能力所不及的。
“我不能按照别人的意思来决定自己的想法。”不一会儿,她叹了一口长气,而后慢慢地起身拿起了长魔杖(是蕾迪安比其他法师们的魔法拐杖更具强大力量的魔法拐杖)。长魔杖的头部刻着十字的金黄色纹样,并互相回转荡漾。它传出来的声音在那寂静的帐篷里面隐隐回响。蕾迪安走过去用熟练的动作撩开窗帘,黑暗中有一道灿烂的星光照射到她的头上。随风而来的是夜里特有的寒气,让蕾迪安微微哆嗦了一下,她的嘴中随之发出“啊”的一声。
**骑士团军队的帐篷驻扎在宽阔的草原的中央。战士们的帐篷围绕在**骑士团的主帅——卢博尔的帐篷和蕾迪安的帐篷的周围,占有很大的面积。这个地方在地狱之沼的三个大陆中处于中心位置,是一个由很多岩浆凝固而成的石山地区。这里雨水丰沛,草原辽阔,所以人们在这里种地,也是精灵们从草原中吸取元气,顺服于神族统治的地方。蕾迪安用长魔杖摸索着前方。她就像迷了路的小羊羔一样,面带忧虑的表情在帐篷周围走来走去。就在这时,从卢博尔的帐篷里传出宽的声音。他的声音也像他的身躯一样粗壮。
“卢博尔我有一些忧虑。”
“是什么?宽。”
让人无法抗拒的宽的稳重的声音又响起。
“啊……你是不是又要说那句话?”
“嗯,怎么想都很担心。比尔梅德的性格就是心里想什么也不说出来,所以虽然现在还没有问题,但是我想以后……”
“没有确实的把握不要乱想。”
“不是那样,卢博尔。我们以后要做的事情堆得像山一样高。我们不惜牺牲生命与瑞贝璐对抗,开始了这场惨烈的战争,就不应该再有琐碎的感情问题。难道你就真的没有看出来?蕾迪安暗恋着比尔梅德……”
“嘘,声音太大了”
卢博尔阻止了不知什么时候声音变得很激昂的宽的讲话。在一段寂静之后,帐篷内又开始断断续续地传出了卢博尔的声音。
“出身于神官骑士的比尔梅德和大魔法师最优秀的弟子蕾迪安,如果能互相喜欢和恋爱,我会举双手同意。虽然我是**骑士团的领袖,而且还要引领众多人类和精灵,但是我总不能连个人的私生活都去干涉吧,不是吗?”
“卢博尔和我,比尔梅德和蕾迪安……我是这么想,起码我们四个人一定要坚持到这场漫长的战争结束为止,要能克制住自己的个人情感。而最大的问题就是暗恋比尔梅德的蕾迪安的感情和盲目的行为。不能接受的爱情会是什么样子的结果,你卢博尔不会不知道吧?依我看比尔梅德根本就不……”
听到这里,蕾迪安已经克制不住自己不断涌出的眼泪,实在是不能再站在这个地方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心思,比尔梅德为什么你就不了解我的心思呢?”
蕾迪安生怕让帐篷里的卢博尔和宽听到自己的哭泣声,尽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走向她自己的帐篷。
在离帐篷不远的河边,比尔梅德像石头一样坐在那里。虽然河水不是很透亮,但是借助星光还是能通过清澈的河水隐约看到水底。比尔梅德用手撩起自己金色的头发,用锐利的眼光看着河底。过了一段时间,在不知不觉间,他本来放在盔甲上的右手迅速地划水面。接着,从他手心里传出“呱”的一声惨叫。在比尔梅德含着展开手心时,一只在水里因敏捷而出名的蜥蜴突然冒出,它正瞪着四只眼球趴在他的手掌心上。比尔梅德把脸贴到离蜥蜴很近的地方,用左手摸着它的胸口,调皮地眯着眼睛盯着它。
“对不起……我这就放了你。”
好像听懂了比尔梅德的讲话,蜥蜴突然抖动六条腿,然后发出诡异的声音,跳到河水里。比尔梅德含着微笑一直看着蜥蜴不见踪影,才慢慢地从石头上站起身来。
“比尔梅德,夜都已经这么深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比尔梅德回头一看,卢博尔正背着手,露着慈祥的笑容向他走来。
“只是……睡不着。”
“看着在地狱之沼有着最高剑术的骑士竟然和蜥蜴一起玩耍的情景,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是吗?”
卢博尔开着玩笑向微笑着的比尔梅德走过来,到了比尔梅德的身旁后,他仰视了一下天空。
“你没有感觉到从天空中马上就要落下很多星星吗?一闪一闪发着光,好像伸手就能摘到一样。”
比尔梅德感觉到卢博尔与平常不一样,讲话老在绕弯子,所以悄悄地看着他的脸。他对卢博尔的尊重,不仅仅在于他是能与山一般强大的神族相对抗的**骑士团的领袖,还在于作为人类的他,是个能够真实的互相信任的、能够使自己心甘情愿地追随的、有人格魅力的好男人。
“您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吗?”
“啊?啊,没有……只是……”
“您是不是为了蕾迪安?”
“呵呵,看来比尔梅德也不是木头人。嗯……对。因为宽很担心,所以我也有一些……”
“这一点请您不要担心。我和蕾迪安之间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关系。”
对比尔梅德断然的话语,卢博尔感到惊惶失措。他耸动肩膀并挥着手说道:“啊,不是……好像是有什么误会,我不是想干涉你和蕾迪安的私人感情。只是现在是我们军队的巩固时期,在这时候如果我们首脑们陷入在一些个人感情问题上再投入到战争中,我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比尔梅德带着迷人的笑容打断了卢博尔的讲话。
“我也知道。我很明白。不管怎么样,我很抱歉让您担心了。以后会注意。”
“呵,其实就算不是那个话……”
“呱呱咣……”
卢博尔的话还没有结束,就从河的上游传来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声响。卢博尔没有说完他要讲的话,惊吓之余回头看了一眼。
1056:瑞贝璐主神
1056:瑞贝璐主神
比尔梅德独自走在白色的走廊里。那么多的警卫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走廊里面空无一人。
比尔梅德用力地揪住了自己快要爆炸般的胸口。他很想调整自己的兴奋,但是他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是她叫我的……”
越来越走近一直都觉得很远的走廊的底端后,比尔梅德终于到了瑞贝璐的房前。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敲了几下米色的大理石大门。这时,像梦幻般巨大的石门自己慢慢地打开。
比尔梅德踏进了房间一步。这时最先迎接他的是美妙的香气。在房间内弥漫着不知应该用什么话来表达的奇妙的光线。那个光线真是用什么颜色都不能形容。这时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环绕在比尔梅德的全身。虽然听不见,但是能感觉到的一种甜蜜的音色让他陷入到了奇妙的世界中。比尔梅德看着瑞贝璐的寝室。在黑暗中能看到一个白色的物体。
“瑞贝璐主神?……”
比尔梅德睁大了眼睛,又一次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躺在那里的人确实就是瑞贝璐。她妖艳地躺在花床(是神入睡用的粉红色的巨大的花蕾)上,稍微露出了她那纯白色的皮肤。
“是真的。她在渴望我”
隐隐的月光正照射着瑞贝璐的脸庞和肩膀,还有裹在薄纱中的模糊的裸身……比尔梅德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火山快要爆发般的**。
“不要傻傻地站在那里,进来吧。”
那是瑞贝璐的声音。那声音就是白天自己听过的。她已经在抬头看着比尔梅德了,但是比尔梅德一直踌躇不敢靠近,因为在他的眼中,瑞贝璐实在是太美丽了。他已经彻底地沉醉在瑞贝璐的美丽中。
“您叫我,有什么吩咐吗?”
瑞贝璐穿着几乎能看到她的全身的透明宽松衣服。她轻轻地走到了已经被震慑住魂魄的比尔梅德的面前。她向比尔梅德伸出了手。
“你为什么只是呆呆地站着?”
她用那煞白的、细细的手指抚摸着比尔梅德的脸庞。接下来是瑞贝璐比羽毛还要轻柔的声音,让比尔梅德的耳根发烫。
“我一直在等你。”
瑞贝璐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比尔梅德的身体。她的手抚摩过的每一处地方都像是烙了火印般地燃烧,从她身体里散发出的香气让比尔梅德发昏。他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瑞,瑞贝璐主神……”他嚅嗫着。
“从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你了。”瑞贝璐拉着比尔梅德说。比尔梅德好像被催眠了一般,被瑞贝璐慢慢地引到了她的卧室中。当他进到了她的卧室之后,随着“嘭”的一声,卧室的门自动地关闭了。室内是一片黑暗。比尔梅德回过头,正在不知所措地等待着瑞贝璐的命令,但是瑞贝璐却一直都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偶尔能听到女子的奇妙的呼吸声。那种呼吸声已经让焦急的比尔梅德的心都快烧成了灰烬。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传来了瑞贝璐轻微的声音。
“现在,在你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你在渴望着我。”
“我,我只是……”
“你竟敢对我瑞贝璐有着贪欲。”
就在比尔梅德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瑞贝璐抬起了手。这时突然出现三把斧头,迅速地向比尔梅德飞来。比尔梅德本能地想躲开飞来的斧头,但是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瑞贝璐坐在床上用凶恶的眼神瞪着比尔梅德。
“在这里我可以轻松地要你的命。”
刚刚还那么诱惑着比尔梅德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冰冷,但是比尔梅德的眼神还是在注视着瑞贝璐的裸身。看到了比尔梅德的那种眼神,瑞贝璐冰冷地笑着在空中祭起了“轮”(一种具有神力的字母)。
这时比尔梅德的身体和他的周围都开始急速地降温,空气变得很凉。当瑞贝璐挥动手时,那三把斧头又迅速地飞向了比尔梅德。比尔梅德闭上了眼睛,瞬间他的盔甲被砍得到处乱飞,比尔梅德感觉到腰间有一种热热的东西在滑落,突然受到袭击的比尔梅德瘫坐到了地上。
“看来你也只是个懦弱的人类而已。”
比尔梅德想开口说话,但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伴随着心脏的跳动声,他感觉到了伤口的疼痛。但是比尔梅德尽量忍着,想站起身。漆黑的房间内又变得很亮,这让比尔梅德很混乱。这时瑞贝璐又开了口。
“你睁开眼睛看看。”
不知什么时候,瑞贝璐已经站在比尔梅德的面前。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正在遮挡着她的身体,但是那绝对不是衣服。瑞贝璐抓住比尔梅德的手,扶着他站了起来。这时比尔梅德按住受了伤的左边胸口,发出了呻吟。瑞贝璐抓住比尔梅德的手说道:“你也只是个懦弱的人类而已。”
当瑞贝璐稍微用力地抓住了比尔梅德的手,他的手便发出了骨头都快要破碎的声音。
“啊”比尔梅德拔出了自己的手,张开了本来紧闭着的嘴发出了尖叫。
“有着卑贱血统、懦弱的人类。”
“哈哈哈哈哈哈……”
传来了瑞贝璐的说笑声。瞬间,比尔梅德的脑海中浮现出很多想法。到底她想要的是什么,来到这里是不是错误的选择,还是不是……他越来越恍惚。比尔梅德闭上了眼睛。
当瑞贝璐的笑声渐渐消失的时候,比尔梅德突然感觉到他的伤口有种奇妙的快感。比尔梅德睁开了眼睛。全裸的瑞贝璐正在抚摸着比尔梅德的伤口。连那薄纱也消失了,只有一些小的光晕遮挡在她身体的重要部位。
这个时候,比尔梅德才发现全裸的不只是瑞贝璐。那三把斧头在瞬间就已经让他变得一丝不挂。被瑞贝璐的手触碰到的伤口开始渐渐地不再疼痛。
“瑞贝璐主神……”
“不要说话。”
当瑞贝璐触摸比尔梅德的伤口时,他触碰到了她那丰满的身体。瑞贝璐开始用更加奇妙的姿势低下头,用自己的舌头慢慢地舔着比尔梅德的身体。
比尔梅德瞪大了眼睛看着瑞贝璐。正在舔着他的胸膛的瑞贝璐的舌头,开始移遍了他的全身。此时,瑞贝璐的脸和比尔梅德的身体都变成了血淋淋的一片。比尔梅德的精神变得越来越恍惚。
当瑞贝璐用舌头舔到比尔梅德的伤口时,伤口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愈合着。在伤口的部位上,他感觉到了奇妙的快感。比尔梅德实在是忍不住刚才被瑞贝璐**起来的**。突然,他用一只手抓住了瑞贝璐的**。瑞贝璐微笑着握住比尔梅德的手,让他更加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同时传来了瑞贝璐热烈的叫声。瑞贝璐微微张开了嘴,喘着气说:“你想要我吗?”
比尔梅德不知怎么回答。瑞贝璐抬起头看着他。在她嘴角上流着比尔梅德的鲜血。但是比尔梅德还是觉得她是那么的美丽。
“是的……”
比尔梅德点点头说。
“那就好。”
瑞贝璐用手指划了一下那些遮挡住自己重要部位的光晕。这时那些光晕被分裂成一小块一小块,散到了空中,飘落在了金黄色的地板上。当瑞贝璐神秘部位显露无遗时,比尔梅德回过了头。
“你不要害怕。”
瑞贝璐的脸上带着微笑说,像哄着小孩子一样,抚摸着比尔梅德的头发。比尔梅德的身体在微微地颤动着。
“啊……瑞贝璐主神……”
可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瑞贝璐已经把自己的嘴唇放到了他的嘴唇上。瑞贝璐唇边的鲜血也流到了比尔梅德的嘴里面。
比尔梅德实在是忍不住,激动地抱住了瑞贝璐。当两个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两个人的牙齿互相碰撞,瑞贝璐的舌头伸到他的嘴里时,比尔梅德才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在现实中。瑞贝璐轻轻地移开了嘴唇,说:“你不想要我吗?”
“什……什么意思……”
“你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我,是不是?”
比尔梅德不知不觉地点了点头。伴随着瑞贝璐的急促呼吸声,他的手指轻轻地动起来了。瑞贝璐配合着比尔梅德的动作。
“让我感受到你的爱吧。”瑞贝璐呻吟着。
比尔梅德感觉到了瑞贝璐的**。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她又吐出了温热的气息。看到了瑞贝璐的兴奋,比尔梅德拿出了勇气,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这时比尔梅德感觉到了此时还有比他更强烈的心脏跳动,他吃了一惊。
“你不用感到奇怪。我也是有心脏的……”瑞贝璐耳语着。
瑞贝璐把比尔梅德的手拉到了她的神秘地方。一直踌躇的比尔梅德终于把手放到了那神秘的地方里。瑞贝璐的呼吸声变得更急促。
“等一下……”
瑞贝璐拽开了比尔梅德的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又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了比尔梅德。他的手开始更大胆地爱慕着她的身体。瑞贝璐微微地张开了嘴,低下了头。
“啊……”
瑞贝璐热烈的回应已经快要让比尔梅德发疯了。瑞贝璐的舌头在享受着兴奋无比的比尔梅德,她的手正爱抚着他的身体。
比尔梅德再也忍不住了,抓住了瑞贝璐的脸。这时瑞贝璐才放开了嘴,看着他。在她血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比尔梅德除了急促地呼吸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比尔梅德的表情,瑞贝璐好像很满意地面带着微笑。然后抓住了他的肩膀,提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她的手正在抚摸着比尔梅德的胸膛。她的嘴唇微微地抽动。但是,已经神魂颠倒的比尔梅德不知瑞贝璐在说什么。瑞贝璐微微地提起了上身,然后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瑞……瑞贝璐主神……”
花床的上端,插在柱子上的几个花朵落到了他们的头顶上。比尔梅德渐渐地进入到了男性特有的神秘的境界里。神和人类的合一,瑞贝璐的嘴角微微地抽动,流露出残忍之外的微笑。比尔梅德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的微笑意味着什么,就紧紧地抱住了她,他已经什么都不想了。
“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比尔梅德越来越陷入到了对瑞贝璐的情感中。瑞贝璐用力地抓住了比尔梅德的头,这时从他的头顶上流出了红红的鲜血。
“在你的身体中混着下等人类的血。”
比尔梅德很茫然,他连痛苦都感觉不到。
“竟然可恶地成长到现在。”
瑞贝璐的声音有了奇妙地改变。比尔梅德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我只是……”
“你有你要做的事情,这就是你的命运。”
瑞贝璐的声音渐渐地开始回响。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去。
比尔梅德忽然睁开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躺在了没有人烟的漆黑的丛林小路上。他这时候才得以清醒,他看到了本来被瑞贝璐砍得粉碎的盔甲完好无损地穿在自己的身上,在他的旁边放着一颗绿色的水晶球。比尔梅德的头顶上还在流着血。
“瑞贝璐主神……”
当比尔梅德呼唤着瑞贝璐的名字时,传来了她的声音。
“你想让我饶恕你的罪孽,你想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吗?”
“是的。我想永远追随着您。”
“呵呵,很好。我会给你洗脱罪孽的机会。”
“那我应该怎么做?”
比尔梅德尽力压住自己焦急的心情。
“第一件事情是,剪除掉竟然想跟我作对的、正在搜集黑暗的力量的叫哈肯兽的家伙。”
“知道了,我会做到的。”
他向什么都看不到的天空中回答。
“第二件事情是,处理掉违背我的神托,像普通人一样活着的那个小女孩儿。”
“……”
“那个孩子从出生的时候就带着灾难,以后也会是如此。决不能让她活在这个世界上。”
比尔梅德睁大了眼睛,看着传来瑞贝璐声音的天空。但是天空中只有数不清的绿色光芒,根本就看不见瑞贝璐。
“瑞贝璐主神我怎么能找到他们呢?”
“你要充分地发挥你的才能,你会很快就找到他们的。”
比尔梅德跪下一条腿,低下了头行了骑士之礼。
周围一片寂静。突然,瑞贝璐的声音再次响起,接着又慢慢地消失。
“那是洗脱你的罪孽的惟一的出路。而且,也是能重新回到我身边的惟一之路。”
又有两次闪光。再也没有听到瑞贝璐的声音。比尔梅德茫然地望着天空。对瑞贝璐的奇妙的情感开始在比尔梅德的心里萌芽。
“我一定会完成您吩咐的任务,让您满意。我的瑞贝璐主神”
比尔梅德一动也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直维持到了天黑。他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地陷入到了瑞贝璐所设下的阴谋和魔力中。天空中,有些不知名字的鸟儿在凄凉地叽叽喳喳地叫着,盘旋在比尔梅德的头顶上。
“会是什么呢?”
比尔梅德早就从腰间拔出他那玲珑的银色之剑进入了警戒状态。卢博尔也从剑鞘中拔出了一半在地狱之沼最锐利的金黄色的达克宝剑,用敏锐的眼光瞪着河的上游。
在黑暗中,震耳欲聋的巨大的响声越来越逼近,他们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两个人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终于,好像连地轴都在颤抖的陆地开始平静了。在他们两人面前出现的是一个长得像昆虫一样的巨大怪物,跟人头差不多大的眼珠长满了它的全身,而且还有上百只的腿。
“是魔眼”
“不,不可能。那个怪物分明已经灭种了。”
但是魔眼分明活生生地就在他们面前,并摇摆着身躯。本来魔眼只生活在潮湿的湖边等地方,它有着庞大的身躯,而且很温顺,但是一闻到人血的味道就会变成很残暴的稀有生物体。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魔眼身上沾满了红色的液体,看来是已经在什么地方杀害了人类后,又闻到人的气味追踪到这里。估计离他们有一百克仑(地狱之沼的距离单位。1克仑大概是1.8米)左右的魔眼的嘴上挂着人类的肉块,肉块上还露着没有被魔眼完全消化掉的、有黏稠液体的黄色骸骨,样子很恶心。
“就这样让它到有帐篷的地方,那就不得了了”
卢博尔一边喊一边紧握着手里已经抽出的剑。不说它身躯比一般人类的十倍还要大,就是现在发了疯似的魔眼,它的攻击也会夺去战士们的性命。
“一定要在这里挡住它”
比尔梅德很快就向魔眼奔去。虽然现在是旱季,但是河水也没到了他的膝盖,可比尔梅德跑动的速度还是让人眼花缭乱。每次移动脚步的时候就会左右溅起水花,水花好像已经吞没了比尔梅德的身躯。不知何时,他踢着水飞到空中做了两个空翻之后又无声无息地落到了魔眼的头上。好像觉察到自己头上有侵入者,魔眼拼命地摇起自己的头。但是在看似跳舞的魔眼的头上,比尔梅德已经掌握了它摇动的节奏,并用一只手抓住它的触角,另一只手则紧握着剑。虽然他的身体被颠簸得很厉害,可他还是一直坚持着。认识到本来以为很快就会掉下来的侵入者其实是很强大的时候,魔眼张开它那流着绿色液体的大嘴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但是,比尔梅德一点都没有被它的叫声吓倒,反而发出比魔眼的声音更大的喊叫声压住了它的怪叫。
“比尔梅德,小心点”
与直接和魔眼对阵的比尔梅德不一样,卢博尔用很紧张的表情看着混战成一团的他们。
“跟它的体形比,它也并不是很可怕嘛”
就在听到比尔梅德的回答时,魔眼的头上突然像喷泉一样往上冒出红色的液体。比尔梅德用全力将手中的剑刺向了魔眼。魔眼好像被击中了要害,发出了更奇怪的叫声,并开始吐出在嘴里的人的尸体肉块。当比尔梅德的剑贯穿魔眼的头颅时,它那密密麻麻的眼珠开始有了红色的充血现象,好像会立即爆炸般地鼓了起来。
卢博尔觉得应该是时候了。他拿起手中的剑,向发了疯的、不断摇动头颅的魔眼跑去。卢博尔的剑开始发出金黄色的光芒。
“唉呀”
卢博尔的剑准确地插到了魔眼在中心部位的那颗眼珠子中。与此同时,这颗眼珠发出了“砰”的一声,然后黏液块开始往下掉,其余的眼珠子像骨牌倾倒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爆炸。
“砰砰砰……”
卢博尔之所以要命中魔眼众多眼珠子中的中间那颗,是因为在比尔梅德和魔眼相互搏斗时,卢博尔已经掌握到了它是魔眼的要害。魔眼终究还是被以敏捷的动作和拥有出众剑术而闻名的卢博尔和比尔梅德打倒。魔眼那庞大的身躯发出“砰”的一声后便栽到了河底。
如此一来,在上面战斗的比尔梅德才又重新恢复了平衡。比尔梅德精确地向魔眼的头顶刺了最后一剑,然后擦着溅到自己脸上的黏液块,犹如鸿毛一般地轻轻跳到了地面。
“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对付它的……”
比尔梅德的身上全是魔眼又脏又恶心的黏液,但是他那迷人的微笑还是依旧。卢博尔拍了几下比尔梅德的肩膀,点了一下头。
“真的很抱歉虽然我很肯定你的实力,但是我不也是个战士吗?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抢走所有的功劳吧。”
听到卢博尔富有幽默感的回答,比尔梅德也举手做了一个谢礼动作。这构成了一幅追随者对领导者无比尊重、相信和服从的富有感**彩的画面。看到把宁静的河水染成绿色和棕色的魔眼的尸体,两个人对视着发出了痛快的笑声。
两个人笑声还在持续的同时,比尔梅德的表情突然变了。比尔梅德看着原来挂在魔眼嘴边的尸体肉块,歪着头好像有什么疑问。
“真的很奇怪怎么看这都不是人类的骸骨。”
“什么?”
“卢博尔,你看一下。这个尸体肉块是不是有六个手指头?”
卢博尔看了一下比尔梅德所指的骸骨的手指头之后点了一下头。
“嗯,是啊。而且,你看还有五个骨关节。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种族。”
比尔梅德的脸色突然变得乌云密布般的阴沉。
“本来已经绝种了的魔眼的再次出现就是一个问题,现在又发现了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种族,不觉得很奇怪吗?”
卢博尔一边在河边擦着他的剑一边思考,然后回答道:“我们在与神族对抗,而且为了找到最适合的地方,我们才在海特兰度过这段时间。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海特兰会有我们以前所不知道的种族和怪物。”
“如果是新的种族,应该对神族没有什么好处吧?”
“我也是那么想的。如果能找到这个新种族,我们的势力也会扩大,而且还有可能扩大我们的基地。”
听到卢博尔的话,比尔梅德也点头表示同意。
“我觉得我们应该赶紧到河的上游去看看。”
“嗯,那也好。”
当卢博尔说要出门去找比尔梅德谈话之后,一个人待在帐篷里许久的宽实在是呆不住了。因为卢博尔出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宽担心比尔梅德误会了卢博尔的意思,生怕两个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宽戴着两侧有角的头盔,用与他魁梧身材不相称的轻快脚步走来走去,终于在叹了一口长气之后拍了几下自己的嘴。
“是不是我太敏感了?到现在为止,我们几个人的行动就像是一个人,合作得天衣无缝。真的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到我们之间的信任。”
在帐篷里走来走去,嘴里自言自语的宽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把视线停留在了蕾迪安的帐篷方向。
“现在我也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是不是应该探视一下?平时我不总是和蕾迪安很说的来吗。”
虽然宽脑子转得很快,但是他又是一个固执而直率的人。他在镜子面前练习了几下温柔的表情和言语之后走出了帐篷。
“啊吓了我一跳”
宽被站在帐篷前的黑影吓得退后了几步。他那刚刚变得温柔的表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代替的则是战士特有的严峻,紧跟着他的手本能般地握住了背后斜背的大斧头。
“宽”
不一会儿,在黑暗中响起了蕾迪安清晰的声音。知道是谁后,宽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
“哎,早知道就不用练习什么面部表情了,反正她又看不见。”
“嗯?”
“啊。不是……其实我本来也想去找你呢。”
“找我?”
蕾迪安一边反问,一边进到了宽的帐篷里,同时蕾迪安身上带有的清香也隐隐飘散在了宽的帐篷里。真是很久没有女生进到大都是由男人们出入的帐篷里。宽扶着蕾迪安的手臂,让她坐到椅子上,然后把在帐篷一角煮好的茶放到了桌子上。
“是载丝敏茶吧?”
蕾迪安把脸凑到茶杯面前,闻了闻,问宽。
“是啊,那不是最适合你的茶吗?”
宽说了一句无聊的笑话。还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就自己呵呵地大笑,想调节一下气氛。
但是,蕾迪安的表情和她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充满了忧郁。宽本来还想多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蕾迪安这样的表情,只得喝了一口茶。
很长的一段时间,帐篷内就只有晃动茶杯的声音。
终于,蕾迪安开了口。
“你就不想知道这么晚我来这里干什么吗?”
“嗯?没有,那个……其实,是……”
“宽是为了什么事情想来找我呢?”蕾迪安心里想。
“哦,我只是……睡不着……”
突然被蕾迪安这么一问,宽把以前所练习过的想对蕾迪安说的话全都忘了,自己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蕾迪安把脸凑到宽的面前,然后摇了一下头。
“是不是因为我看不见,你就骗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已经感觉到了你的脸颤动得十分厉害,为什么说谎?”
这时,宽才意识到,蕾迪安虽然看不见;但是靠空气微小的颤动,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表情。作为大魔法师最优秀的弟子,她也有着很强的魔法。
“哦,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是吗?”
虽然蕾迪安不是太相信宽的辩白,她也并没有再问下去。蕾迪安又嘟着嘴,在茶杯上摸来摸去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世界很美丽。是吧?”
“嗯……”
“虽然以前是没有想过,但是我觉得能看到这个世界也应该是一种福气。”她说道。
“嗯,是,应该是。但是这个世界也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美丽,也有很多又脏又丑的东西。”
宽尽力不想让蕾迪安伤心。听到宽的话,蕾迪安笑了一下。
“如果有又脏又丑的东西,就可以不看。如果能看到,但是不想看的方式也有很多。可惜没有那种不能看到,却想看到的方法。虽然我会很多魔法,但是我却做不到能让自己的眼睛看到。”
“那倒是。可是,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事情?”
“其实也不是突然。从小就生活在黑暗中,我觉得我很渺小和软弱。我从小就想,就算是很短的时间也可以,如果能让我看到这个世界该多好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蕾迪安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一种奇妙的力量,让宽不能再说些什么。自从成立**骑士团,宽已经跟蕾迪安一起生活了几年,但是还是第一次看到蕾迪安像今天这样说话。
“宽也一定谈过恋爱吧?”
蕾迪安突然的提问让宽不知所措。
爱情,当然宽以前也曾经深深地爱过一个女人。那是一种为了爱情能付出自己生命般的强烈感情,但是那段爱情是永远不能实现的,就像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毛线团一样。就因为那段感情,宽受到了太多的创伤,留下了太多的伤口。那个女人是宽组织**骑士团之前曾经住过的浓雾堡家族族长的女儿。
自从无可奈何地离开了那个女人之后,宽决定不再去想什么爱情的感觉。也许竭力反对蕾迪安和比尔梅德之间微妙的感情也是出自于此吧,因为宽明明知道,不能实现的爱情有多么的累,有多么的痛苦。
“是啊,好像以前也有过那样的经历,但是那也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爱情就像感情的恶作剧。”宽说。
“她长得漂亮吗?”
“嗯……”
“她一定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吧?”
“有一段时间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其实是……虽然有一点泼辣……”
不知不觉中宽已经被深深地吸引到了蕾迪安的提问当中。本来以为从此不会再去回忆的女人,又开始从隐隐作痛的心中一角拨弄着他的心灵。宽抚摸着没有刮过胡子的下巴,用悲喜交加的微妙表情回忆着曾经那么深切渴望过的她。
“宽真的应该是很幸福。虽然现在已经过去了,但是你可以把曾经深爱过的她的容貌永远铭刻在你的心里,永远回忆着。”
宽这时才缓过神来问蕾迪安:“蕾迪安,难道……”
“我一直希望我能有那种感觉。虽然能从心理感受到你爱的人的感觉也是很好的,但是能让我清楚地看一下他的容貌,哪怕就只有那么一次也好,让我能清楚地把他的容貌铭记在我的心里,那该多么的美好啊”蕾迪安感叹着。
宽本来有些想说的话,但是看到蕾迪安眼角上的泪珠就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很明白蕾迪安想表达的是什么。蕾迪安眼神忧虑地在宽面前坐了许久,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宽讲似的。
卢博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帐篷时,天已经快亮了。因为有未曾见过的怪物的出现,卢博尔让比尔梅德去周围再打探一下,然后一人回到了帐篷。卢博尔疲倦地躺在床上叹了一口长气。
卢博尔作为引领人类反抗神族统治的领袖,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虽然尽力表现出他刚强的一面,但是内心里,却一直都活在无数的悔恨和复杂的思虑中。他一直在想,他真的能好好完成这扛在肩上的极为重要的使命吗?到底能否在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战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为这种种的思虑,他几乎每天都是彻夜难眠。而且这几天越发感受到领导者的孤苦。有的时候,他竟然还会有一种背叛的想法——还不如用自己出众的能力与神族妥协,以便可以过上安定、舒适和充满荣耀的生活。
连睡觉都没有脱过金光闪闪的星座盔甲的卢博尔,今天穿着它睡觉时觉得特别地吃力和沉重。卢博尔在躺下的时候,脱去了头盔和护肩,然后解开了盔甲的一个扣子。在寂静的夜里,只有金属揭开时发出的“嗵”的声响。本想解开第二个扣子的卢博尔,因过度的疲劳而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梦境。
就在这时,帐篷外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黑影。黑影悄然逼近了帐篷。虽然外边有很多战士在守卫,但是他们好像都看不到这个黑影。一阵凉风刮来,吹灭了帐篷里的蜡烛。黑暗中只能听到卢博尔沉重的呼吸声。卢博尔的盔甲发出了颤动的声音,但是他并没有醒过来。
“叽叽叽……”
还没有看到帐篷入口的帘子掀起,黑色物体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卢博尔的床边。在黑暗当中,只能看到那个物体在模糊地移动。那个奇怪的物体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了一遍卢博尔后,做起了奇妙的动作。
不一会儿,那个物体渐渐地发出青色的光,显出了本来面目。变成了有两个头、四只手的传说中的杀手风魔。风魔是神族统治人类之际生活在地下世界的怪物。他们拥有着能把钢铁捏成粉末的惊人握力,而且它们是只要订出一个目标就要追到天涯海角,粉身碎骨也要杀掉目标的怪物。风魔还能随时随地隐身,把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后再移动,所以没有经过高度修炼的人是不可能感觉得到风魔的存在和移动的。风魔的嘴边流着黄色和红色的粘稠液体,不断地翻动它的四颗眼珠,然后慢慢地把手伸向了卢博尔的脸。
“看来睡得很熟。”
“那当然。虽然是天下皆知的卢博尔,但是在‘藕群花’(有强烈催眠效果的植物,只要闻到一点它的香气就会熟睡)面前,他也变得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卢博尔的盔甲又发出了几次颤动,但在风魔的手势下又渐渐地平静了。
“在我面前无论是什么样的盔甲,都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风魔的两个脑袋用讥讽味十足的语调互相对话。这时,卢博尔已经变成了一个毫无力量的普通人,陷入了沉睡中。风魔用留着长长的、充满恐怖气息的手指甲的手卡住了卢博尔的脖子。
“死吧,去死吧”
卢博尔的脖子瞬间就被风魔凶恶、粗暴的手掐得很紧。
“哦呵”
此时卢博尔睁开眼睛,看到正抓紧自己脖子乱晃的风魔。
“你……你是”
“他**的”
看到卢博尔抓住自己的手大声叫唤,风魔的两个脑袋同时叫骂着,并用另外两只手掰开了卢博尔的手。卢博尔脸上的血管顿时像要爆裂开般地肿胀起来,而且还吐着舌头。
虽然风魔有惊人的握力,但是身为人类帝王的卢博尔也有着强大的力量。卢博尔在床上起身的同时,用脚猛击风魔的腹部。正在风魔因被击中而踌躇时,卢博尔的手上已经握起了闪耀着金黄色光芒的达克宝剑。
1057:剑光
1057:剑光
“啊哈”
随着划开黑暗的一道耀眼剑光,卡住卢博尔脖子的风魔的两只手瞬间被切断。只剩下两只手的风魔,摇晃着身体后退了几步。但是被切断的两只手好像还有生命力似的继续掐着卢博尔的脖子。
“这……这些东西”
卢博尔用脚踢开风魔,然后用手中的剑猛刺着还在发了疯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风魔黑红的血像喷泉一样喷出,弄湿了整个帐篷,但是那两只手并没有停止,仍然还是发了疯一样掐住卢博尔的脖子。卢博尔疯狂挥舞着手中的宝剑,似乎要把两只手切成粉末般。
一会儿,卡住卢博尔脖子的手无力地落到了地上。卢博尔摸着被风魔掐得淤紫的脖子,把剑指向风魔。他退后一步,用尖锐的眼神看着风魔,质问道:“是谁指使你的”
虽然两只手被砍掉,但是风魔的表情就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一直不停地流着血的胳膊也渐渐地止血,然后就完全复原了。
“你不用知道”
“而且我也不会告诉你”
两个脑袋都说着不一样的话,又扑向了卢博尔。尽管卢博尔迅速地躲避,但是风魔锐利的指甲还是划到了卢博尔的星座盔甲。虽然在这世界上无论是什么都不能穿过卢博尔的盔甲,但它还是被风魔锐利的指甲划出了痕迹。卢博尔飞身一跳,用剑刺向风魔左边的脑袋。
“啊”
卢博尔的剑正中风魔左边的头顶。同时风魔也后退了几步。可它剩下的右边脑袋看着自己左边脑袋笑了一下,好像一点都没有疼痛的感觉。这大概是因为它的左边脑袋和右边脑袋是完全独立存在的。卢博尔赶紧擦拭掉脸上的血,又刺向了它右边的脑袋。
“没那么容易”
右边的脸好像愚弄卢博尔一般轻松地躲过了攻击。风魔左边的脑袋一直流着血,好像快要死了似的,但是右边的脸看似越发充满力量。
“是谁派你来的如果你说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你那么想知道吗?蕾迪安魔法师蕾迪安赏我两箱银子,让我来收拾你。”
“什么,你说什么?”
卢博尔听到是蕾迪安指使的,身体顿时变得像冰块一样直立在那里。虽然他想到了是风魔在说谎,但是脑子里还是像被锤子敲了一般的嗡嗡作响。他用剑指着风魔又问了一次。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为什么要说谎?黑暗的大帝和蕾迪安走到一起了。”话还没说完,风魔就张着有脸一半大的嘴巴扑向了卢博尔。卢博尔轻盈地躲过风魔,用手中的剑向它砍去。
“还不错嘛。”
风魔是一个典型的不知道疼痛和痛苦的杀人魔。它好像很不耐烦已经被砍掉手,并一直在晃荡着的胳膊。它用右手扯下了左边的胳膊,与此同时,左边胳膊开始流血不止。快要死去的左边脑袋也一起被扯了下来,与左边胳膊一同被右手举起。
卢博尔对风魔极其残忍的行为很吃惊。但风魔对被自己扯下来的左边脑袋就像对待一件玩具一样,用力地向卢博尔扔去。
“你,你这……残忍的家伙”卢博尔怒斥道。
“哼,反正这家伙总是碍事。”
风魔突然又发出“呜啊”的巨大怪声扑向了卢博尔。虽然卢博尔有着身为战士的坚强体魄,但面对被击中几次要害后还不知道疼痛的怪物,他也感觉到了这是一场艰难的对决。
卢博尔调整呼吸后,轻轻跃身跳到了空中。风魔好像不是扑向卢博尔似的,用锐利的指甲扯下帐篷金黄色的布,然后跑到了外面。
“那个家伙”
卢博尔也赶紧追到外面。天已经亮了。看到满身都是血的卢博尔,周围的战士们吃惊得跑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刺客。风魔……你们知道风魔往哪个方向跑了吗?”
“嗯?您说的是风魔吗?”
十几名战士互相看着对方的脸,耸了耸肩膀。意识到战士们根本就看不见风魔,卢博尔赶紧查看地面。虽然是很硬的石头地,可还是能隐约留下风魔的脚印。卢博尔赶紧向旁边的战士下达命令。
“魔乳,赶快把魔乳拿来”
“是”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卢博尔慌张的面容和急切的声音中,战士们也感觉到了情况的紧急。他们搜了几个帐篷,找到了一罐魔乳,急忙跑到了卢博尔这边。卢博尔拿到魔乳之后,赶紧把魔乳洒到隐约留着风魔脚印的石地周围。
“这是什么……天啊”
在白色的魔乳洒下之后,地面上渐渐显现出黑红的液体。看到这些,战士们睁大了眼睛,十分震惊。把魔乳洒到风魔流下血的地面之后,本来一般人看不到的血痕明显地显现了出来。卢博尔立即命令站在左右的战士道:“快点洒魔乳,沿着血迹追风魔。我也会紧随你们的”
随着战士们的一声“是”,卢博尔立即向蕾迪安的帐篷跑去。
沿着河的上游往上搜索的比尔梅德没有像预想的那样顺利地找到村庄。无论怎么往前走也都是一望无际的土地和凉飕飕的风。比尔梅德带着失望的表情站在山坡上,望着远方摇了一下头。
“看来一个人是不行,得带着战士们来一起搜索。看这里的地面,什么都看不到。是不是也有可能会有基纳斯族或是地底人的村庄呢?”
比尔梅德伸了一个大懒腰,看着远方的太阳。他跟随着卢博尔到战场上似乎也有十几年了,这期间虽然很辛苦,但是也有一些成果和意义。唤醒被神族压迫着的、活得很艰辛的人类和精灵们,给了他们也能活得有尊严的自信心。就因为这种情感,在漫长的战争中有众多的人类和精灵们相信卢博尔他们,追随着他们,并付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想到这些事情,比尔梅德有一种别人所不能了解的兴奋。
但是不久之前,主神瑞贝璐凑齐别的城主和神官骑士,要组织军队处置**骑士团,所以战争从此开始。那时候,对于那些经不起恐惧而离开他们的人,比尔梅德也有一些遭人背叛的感觉。
“但是,我还是……”
由于过去与瑞贝璐之间的奇妙缘分,当时身为神官骑士的比尔梅德深爱着瑞贝璐。当他站在**骑士团一边后,让他用剑刺向瑞贝璐还是一件不能想像的事情。但是自从遇到蕾迪安之后,比尔梅德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种新的爱情在萌芽。虽然他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挚情感。
“蕾迪安,我并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思。只是装做不知道而已。你那美丽、纯真的……现在的我……现在的我要接受你对我的情感还有很多不配之处。”
比尔梅德望着温暖的太阳,在无意之间说出了这段话。连他自己也被刚才所说的话吓了一跳。他连忙望了望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听见刚才自己所说的话。除了冷飕飕的风之外,什么人都没有,比尔梅德这才觉得自己很可笑,禁不住失声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在全是石头的山坡上,可以看到有一个大大的石头在移动。比尔梅德睁大眼睛,看着刚才移动过的那个石头。虽然是刹那间的移动,但是比尔梅德确信那不是错觉。没过多久,那个石头再次向旁边移动了几下,接着他看到了用树叶当成衣服的、以前从未见过的种族中的几个人从里面出来。
“终于找到了”
比尔梅德小声地自言自语。从石头里出来的是秃头的、胳膊长到膝盖、皮肤像白纸一样白皙的种族。与魔眼嘴角中的尸体一样,这些种族有六个手指头和脚指头。就像比尔梅德所料想的一样,这些是活在地下世界的新种族。
他们从石缝里出来望了一下周围之后,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互相又是笑又是拍掌。然后张开两只胳膊向太阳屈膝趴下,做了好像是举行祭礼一般的奇怪动作。然后他们就躺在地上,好像是在享受日光浴。看到这些情景,使人产生一种他们好像本来就是生活在地面上,但不知什么原因,后来躲进了地下的感觉。
比尔梅德不知应该怎么办,是应该立即去地下见他们的首领呢,还是回去向卢博尔报告呢。正在他犹豫不决时,看到了**骑士团的帐篷方向升起灰蒙蒙的烟雾。同时正在悠闲地享受日光浴的地底人也受到了惊吓,发出些奇怪的叫声,消失在那个石头缝里。
“快点那边”
**骑士团战士们的声音响起。比尔梅德迅速地起身跳下山坡。战士们看到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比尔梅德,停止脚步向比尔梅德敬礼。
“你们这是去哪里?”
“卢博尔首领命令我们去追叫‘风魔’的怪物。”
“风魔?”
“是的。好像是躲在卢博尔首领的帐篷里。我们正在洒着魔乳追击,但是到了这里之后突然没有踪迹了。”
“卢博尔首领还好吗?”
“是的。首领说马上就过来。”
比尔梅德从战士手里接过魔乳洒到地上。但是哪里都没有风魔的血迹。比尔梅德低着头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向刚才地底人出来的石缝走了过去。
“啊……”
刚往石缝方向没有走几步,就隐约听见底下传来地底人的叫声。比尔梅德赶紧跑到石头那边洒了魔乳。在石头和地面触碰的小的缝隙里,隐约呈现出风魔的血迹。
“果然是这样在地底人上到地面的时候,风魔从石缝里钻到了地下躲避”
比尔梅德带着严峻的表情跑向那块石头,用力要把石头推开。
“蕾迪安你在哪里?”
卢博尔在蕾迪安的帐篷附近高喊着她的名字,寻找着蕾迪安。卢博尔还是第一次来到蕾迪安的帐篷里面,但感觉不到有她住过的气息,好像蕾迪安昨天根本就没有在帐篷里过夜。
卢博尔看似很气愤。他涨红着脸在帐篷之间穿梭着寻找蕾迪安。虽然卢博尔并不相信风魔的话,但还是想见到蕾迪安后问个究竟才能心安。不管怎么说,来刺杀自己的杀手竟然说出蕾迪安是指使它的人,卢博尔一定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卢博尔,清晨你去哪里了?”
他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带着一脸担心表情的宽向他走过来。卢博尔急忙问宽:“你见过蕾迪安吗?”
“蕾迪安?啊……清晨她说要去一个地方。”
“她说要去哪里?”
“没有问,她好像是说,过几天就回来。”
宽不安的眼神和含糊不清的话语,让卢博尔觉得有点蹊跷,进一步逼近宽,看着宽的脸又问了一次。
“宽,可不可以说得仔细一点。蕾迪安到底是去哪里了?”
“她就是跟我说,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宽,难道你不知道在军营里没有上级的命令就随意离开军营,会按军法处置吗?”
看到卢博尔如此发火,宽很难堪地看着他。
“这不像平常的你嘛,你怎么了?”卢博尔说。
“现在不是休息期间嘛。蕾迪安说要去一个地方,所以我批准她出去,是我批准的。”宽回答。
“什么?是谁让你擅自做出决定的?嗯”
宽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一直都不会发脾气的卢博尔,会如此大声发火,所以没敢再说什么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卢博尔。卢博尔把清晨发生过的搏杀和与风魔之间的经历,一口气说给宽听,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听到卢博尔帐篷里出现了刺客,宽也很是吃惊,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的宽,用平静的口气跟卢博尔说:“说蕾迪安背叛了我们的那些话,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我不就是因为不相信才来找蕾迪安问个清楚吗?她到底去哪里了?”
“我不能说。”
什么时候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的?那个带着羞涩笑容的女孩,那个站在领奖台上从容不迫的女孩,那个眼神清澈,被夸奖为“在老师心中近乎完美”的女孩。
房间的光线被厚实的窗帘严密地遮挡起来,电脑老旧的屏幕时不时地发出异常的光芒,显然已经不堪重负。20出头的女子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任由苍白的脸色被映得五彩斑斓——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富裕的家庭,优秀的成绩,全面的才艺,可以信任的好友,真心喜欢自己的男友,下个月就要到美国顶尖的学校读研——自己到底怎么了呢?大概一个人太久了吧。抓抓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女子眨了眨眼睛,空洞的眼神开始泛出灵气,算算时间与世隔绝快3个月了,就算不自闭也要抑郁,难怪会有“还不死掉”的想法,也许出去走走就好了。
女子眯着眼睛摸索着下床准备开灯,冬日的寒意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拉了拉被子想把自己裹起来,被子上的笔记本却倾斜着跌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颜语是被冻醒的,她只觉得寒气无孔不入地侵袭着身体,让她无可抑制地抱成一团,剧烈颤抖。一但感觉到这样的寒冷,是没法入睡的,颜语的思维依然是清醒时那一瞬间的空白,瘦小的身子在眼睛没有张开时就被寒冷强迫着坐起来。这一坐让刚才因麻木而无法感觉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身子定格在一个可笑的姿势上,良久才一点一点挪成一个坐的姿势。
“小娃娃居然还活着,不错不错。”粗哑阴冷的声音分不出是男是女,只知道是个老人,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偶尔伴随着几声咳嗽,让颜语感觉多了几分人气。
借着昏暗的光线,颜语发现她在一间不大的帐篷里,帐篷里除了她以外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小孩,他们大多在昏睡中,身上衣裳蓝缕,依颜语的判断应该是陷入了半昏迷。
“这是哪……”颜语话音未落,自己先愣住了。尽管声音很难听很干涩很嘶哑,但她依然轻易地判断出这不是自己的声音,也不是中国的语言——果然么,穿越了……巨蟹座的颜语轻易地陷入了自己构筑的世界中,只觉得人生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刺激,如此的搞笑。
“这是哪……”粗哑的声音阴冷地笑起来,将她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回来:“这是俘虏营,赶明儿开战要上战场的。”
“俘虏营……战场……”颜语呆呆地重复着,只觉得周围越来越冷,连她的思维一起冻僵了。
“没错。”对面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老人象是难得有人与他说话,竟然说出兴致来了,也不管颜语有没有在听,自顾自说下去:“小姑娘你是姓青花的吧,旁边的红河镇可是四百八十三户人家全都屠得干净,倒是省得来这里受苦,谁让青花镇里尽出美女呢。”说着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嘲笑美女还是别的什么。
颜语这才发现俘虏营里竟然没有一个年轻女子,甚至连中年女子都没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让人作呕的怪味,似乎是血腥气混合了别的什么味道,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老人看颜语这模样,嘿嘿一笑,不再说话,只是颜语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徘徊。
这样残忍的寂静无声中,天色终于亮起来,颜语蜷缩在帐篷的角落,呆呆地看着躺了一地的人,有的动了动似乎要爬起来,有的脸色灰青,显然挨不过那个晚上,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帐篷的门帘被猛然掀开,刺眼的阳光毫无防备的照耀进来,又立马被一个巨大的阴影所笼罩。来人歪歪斜斜地穿着制式的铠甲,乱糟糟的头发和惺忪的睡眼显然未经梳洗。他骂骂咧咧地一挥手,大声吼道:“把死人拖出去烧了。”接着目光在帐篷里转了一圈,一咧嘴笑起来:“给他们送饭来。明日开战,今日可要喂饱了他们。”说着两个大汉自他身后走进帐篷,用力踢了踢那些不动的,只要没反应便一率拖出去,也不管真死假死。接着他们抬着一个大锅进了帐篷,锅里冒着热气,透出些古怪的味道,象是什么植物和米糊一般的东西一起煮了。
颜语的胃早因为寒冷失去了知觉,被这热气一激,竟然觉得饥饿万分。而周围的人比她反应更甚,原本空洞的眼神里射出恶狠狠的光芒来。不过在几个冲上前去抢食的死在两个士兵刀下后,就没有人敢乱来了,在这里,人命显然是不值钱的。
颜语没有等太久就被分到了一碗糊,里面依稀可一看到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叶子和根茎。宁愿毒死也不饿死。怀着这样壮士断腕的想法,颜语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把略凉的米糊倒进嘴里,热流顺着喉咙而下,冰冷的胃被这热流一搅和,竟然疼痛起来,一时间真是天堂与地狱同在。
好在这样的疼痛只是因为暂时的不适应,很快就恢复过来,颜语觉得全身都暖和起来,很是舒服。不过这种糊状的东西是填不饱肚子的,即使一时间觉得饱了也很快会饿,何况此时她极度需要营养。于是颜语瞄准了大锅里剩下的。不想士兵今日却是格外开恩,大手一挥:“上头吩咐了要让你们吃饱,还要的尽管来取。”说着还从外头抬了一锅刚做好的来。
“看来明天是真要打仗的。”颜语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这时候什么穿越什么委屈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活下来才是王道。
士兵走后,颜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昨晚的冰冷让她彻夜未眠,加上身上似乎有伤,极容易疲惫,这东西吃下去才暖和一点,就觉得困倦接踵而来。不过睡眠能降低能量消耗,因此颜语也就没有强制自己保持清,只在晚饭的时候又拼命吃了两碗半,直到自己觉得都快溢到喉咙了,才停下来。这样很伤胃,但是她不知道第二天还有没有饭吃。
第二日天还没亮,睡得极浅的颜语就被突然的降温冻醒,只见两个士兵恶狠狠地冲进来,手上的皮鞭毫不犹豫地落到大家身上,嘴里急促地吼到:“起来都起来出去”一群人向被赶畜生那样赶到帐篷外,颜语虽然尽力躲避,还是有一小截鞭子抽到她的左胳膊上,火辣辣的疼。
她看着外面排列好的军队倒吸一口凉气,金属盔甲在没有光的黎明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极有压迫感。周围的人似乎都知道等待他们的命运是什么,脸上或麻木或恐惧,却没有人发出声音。
“咳咳……”熟悉的咳嗽声,颜语向着咳嗽传来的方向望去,正对上一双惨绿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似乎对着她笑了一下,让颜语不由地想起——狼外婆。
黑暗容易将人的恐惧无限放大。颜语不知道这是什么世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国家,她只随着大流向前奔跑,位置不是太前,也不是太后。太前了要直接面对敌人,哦不,那应该是她的同胞们,与她同一个国家的军士;后面才是真正的敌人,跑慢了他们便给上一刀,一边放肆地大笑。周围有的人再也承受不住,崩溃了,大喊大叫,也有的摔倒了,直接被踩死,这里不管是士兵还是俘虏,人命都是不值钱的。
两军还没相遇,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起血腥味。颜语感到这个身体已经没有力气了,全身的疼痛折磨着她的神经,冰冷的空气让她几乎窒息。她一边努力跟着大队跑,一边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群手无寸铁的人,只是降低对方士气的消耗品吧,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对面传来温暖的火光,两军很快就要会面了。不少人的眼里露出欣喜的笑容,那是他们的故乡,他们的军士,他们的希望,也许,他们马上就可以得救了。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箭雨,那些带着希望的眼神甚至来不及转换为错愕。颜语看到那些弓手的手在颤抖,他们在屠杀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同胞。
“尽管歹毒,却很有效。”这个时候,颜语还有心思评论战术,她的肩膀中了一箭,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几乎晕倒。但是她依然强迫自己张大眼睛,看一面倒的屠杀,看两军你来我往鲜血飞溅的场面。那只箭和周围的尸体是最好的伪装。她躲在一具尸体下面,所有的精神都被用来维持神志的清醒,求生的本能告诉她,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只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所以颜语到底还是昏过去了,也许就这样死了。战场上依然是漫天的喊杀声,而她不过是众多尸体中,小小的一个
依然是被无孔不入的寒冷冻醒,依然是昏暗的帐篷里,不同的是昏沉的头脑,无力的身体和火辣辣的伤口告诉颜语,她发烧了。原本这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伤筋动骨后的自然反应,不过在这种没有药,没有暖气的情况下,怕是会死人的。
“小娃娃好大的命。”熟悉的阴森森的声音竟然让颜语产生亲切感,生病中的人感情果然格外脆弱。颜语咳嗽一声,象是拍戏般回道:“这是哪……”
“自然是俘虏营……今个儿活下来的可不多,小娃娃命硬……”说着还叹息着说道:“倒不如死了痛快。”也不知道是说给颜语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颜语不再回话,她能感觉身体里的能量在燃烧,在流失,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迷糊间又昏睡过去。
“小娃娃好大的命”这是第四次听到类似的话了,只是这次说的却是感叹句,话语间毫不吝啬的赞叹让刚恢复意识的颜语愕然,然后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烧竟然退了,果然是好大的命。
“小娃娃想必是很想活下来的。”老人不知道何时挪到颜语的身边,惨绿的眼睛即使在白天也显得鬼气森森,清晨阳光照在帐篷上的斑斓映得他的笑容更加诡异:“可是在这里活下来可不容易。”
“过一天是一天。”颜语撑起身子眯着眼回答,失血过多让她眼前发黑,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此时她急需营养,偏偏俘虏营平日里两天才一顿半饱的饭,想是为了避免他们逃跑闹事。
人笑往她手里塞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触手腻滑,让颜语险些丢出去。但再仔细一看,颜语的神情已经不是惊讶可以形容——这是一团看起来很脏,摸起来很恶心,闻起来很怪异,但是事实上没有任何变质的——肉。
颜语觉得自己似乎闻到香味了,事实上根本就是怪味,但是她的肚子在抗议,她的身体在抗议,于是她低下头,义无返顾地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将这块巴掌大的肉消灭——没有调味过的肉很恶心,但是绝对有营养。
一大块肉下去,颜语感觉好多了,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主要原因应该是这块肉没有任何香味。她用一种疑惑的,询问的,探究的眼神看着老人,却听老人低声一笑道:“小娃娃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12岁,颜语。颜色的颜,语言的语。”看身体发育应该才10来岁,但是想到有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所以颜语又加了两岁。
老人笑容诡异地点点头:“颜语青花,名字倒是有意思。”说完伸手将自己枯槁的手放在颜语的手上,闭起眼睛,不再答理颜语。
颜语愕然,这算什么事。她很想把手抽出来,又考虑到刚才吃了人家给的肉,这才不动地任由老人了,想来她也不是为了吃自己豆腐。
这一坐就是一整天,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帐篷里的人因为没有食物也陷入委靡状态,慢慢昏睡过去。颜语身边的老人却在这时张开眼睛,惨绿的眼珠盯着颜语转了转,慢慢转变成深沉的暗红。
浅睡中的颜语感觉周围突然暗淡下来,好象所有的光都被黑暗所吸收。她努力地想要张开眼睛,却发现这样只是徒劳。噩梦吗?颜语放松下来,如果是梦的话,不管是噩梦还是美梦,她总是乐于体验的。然而黑暗只是黑暗,仿佛她整个人都浸泡在黑暗里,有的只是思维而已。她能感觉到这些黑暗象水一样流动,象空气一样无处不在,但是,黑暗依然只是黑暗。
醒来的候天刚亮,颜语惊讶于自己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旁边的老人似乎很累,但他依然看着颜语诡异地笑。他递了一快鸡腿模样的肉给颜语,之后便不声不响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日子似乎成为一种循环,颜语每天会吃一大块的肉,这些肉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味道怪异,肉质极为粗糙。每天晚上,老人会握着颜语的手,她在入睡后会“看”到那一片黑暗,从一开始的惶恐,到熟悉,然后慢慢变得亲近。颜语知道这和身边的老人有关,可是他没说,她也就没问,直到10来天后,这样的循环才被打破。
“明日开战,今天都给我吃饱了。”一样的意思,由不一样的士兵传达,颜语猜想原先那个士兵也许是战死了。之后是熟悉的糊状食物的味道。
那日晚上,老人向平常一样搭着颜语的手,颜语看到的却不再是纯粹的黑暗。
“#¥¥*……”从未听过的语言以一种奇特的朗诵方式,在颜语的梦中不断回响。伴随着被颜语认定为咒语的诡异腔调,一向平和的黑暗象是接受到某种信号,不停地翻滚,跳跃。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整个晚上,颜语甚至觉得冗长的咒语仿佛被印在了灵魂深处,她随时都能念诵出来。
这种感觉在她看到老人疲惫的脸色时被无限放大,但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升起大大的疑惑,这个老人在帮她,可是,为什么?
依然是寒冷的黎明,依然是手无寸铁的炮灰,依然是如雨的利箭。颜语大口地呼吸着混合了血腥味的氧气,一边满身鲜血地躲在尸体后面装死,这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吧。
步兵相接,然后是骑兵。颜语看着战场上越来越多的尸体,听着不停传来的惨叫声,喊杀声,思维一片空白。她只在心底不停地重复着:这就是战场。她觉得自己冷得牙关都打颤了,周围尸体的掩护丝毫给不了她安全感。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昨天梦中的那些咒语。那种诡异的音节仿佛放慢了无数倍,清晰地,带着无比穿透力地,在她灵魂深处回放。她象着了魔一样,全身心地重复这每一个音节。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念完咒语,而她的双手合十间,一道黑色的光华,正快若流星地冲向战场。她看到那道光华穿透了一个人的,二个人的,三个人的铠甲和身体才消失不见。她整个人都虚脱下来,跌坐在尸体堆里,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战场上,除了战友,没有人会在意生死,也没有人会注意那么两三个人的死法。也许有,但他们在那一愣神间,已然死了。
颜语在被带回俘虏营后一直都是呆呆傻傻的,仿佛精神已经崩溃了。这种情况在老人的手搭上她的手后才恢复过来。
当颜语重新接到温暖的,熟悉的黑暗后,她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她紧张,惶恐,拼命地想亲近这种平和的黑暗;她想哭,可是没有眼泪,她一度以为自己麻木,坚强,才发现自己脆弱如斯;最后,她平静下来,她告诉自己,这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世界了,这里有战争,而自己,杀人了
所以当清晨的阳关笼罩帐篷,洒下一片光斑时,颜语张开眼睛,她对着老人微微点头,紫色的眼睛变得更幽深了一些。
老人带着诡异的微笑松开手,塞给她一块肉,然后低低地咳嗽着闭上眼睛。颜语这才发现老人受伤了,他的一条胳膊不翼而飞,而他却仿佛丝毫没有知觉般,表情安详。
这之后,老人的手再没搭上颜语的,当颜语精神集中的时候,她已经可以自动进入那种状态。也许黑暗不够纯粹,不够活跃,可是,毕竟她不需要老人的帮助了。老人告诉她,这就是冥想。
冥想几乎成了颜语生活的全部,在这个没有温度没有人性的地方,除了冥想,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偶尔的,老人也会搭上她的手,教她一些新的东西。
老人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这从他越来越严重的咳嗽就知道。颜语也曾担心过他,可是当老人以一种越来越诡异的微笑看向她时,她失去了勇气。老人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猎物。
又是一场战争。这是颜语经历的第一百二十四场战争了,自从上次第一次杀人后,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却几乎三天两头就要出征一次,而似乎,炮灰也越来越不管用了。战争的背后永远是政治,颜语不知道频繁的战争背后隐瞒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活下来了。这一次,她的背后,背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老人。
回到熟悉帐篷,颜语将老人轻轻放下来。如果不是自己背他回来,他已经被烧死了吧。颜语接过士兵递来的糊,自己喝了一大碗,又给老人喂了一小碗。今天还有食物,意味着明天还要打仗,而帐篷里这些换了又还的人,对着食物近乎狂热,又无比恐惧。
“咳咳……”熟悉的咳嗽声,然后是老人诡异的声音:“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老人用力地抓着颜语的手,仿佛在临终交代,他用力地咳嗽,声音阴冷粗哑:“看着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