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之夜,窗外不住闪动着树影,夹杂着凛凛风声,让人感到发冷。杋洛躺在床上心神不宁,回思白天皇祖母与随风的密谈更是心烦意乱。今夜风重寒凉,他怕随风着凉,便着令怀安将床上的被子给随风送去。
怀安面有难色,领命之后迟迟没有动身,实在不忍心也不敢瞒着杋洛,才轻声道:“殿下!随风白日里得太后娘娘懿旨,今晚已经悄悄离宫了!”
“什么?”杋洛又惊又急,道:“为何?随风走了多久了?”他心中忽地沮丧,胸口闷地简直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杋洛立时下了床,气地在地上来回踱步。他向太后提及随风,本意是想有朝一日能将她纳为妾室,却未曾想到太后竟如此决断。
“老奴也不知道为何!她刚走不到半个时辰。”怀安看着杋洛面露苦涩,也极为颓唐。
寻思少许,杋洛愤然道:“安伯,你快去把她追回来!”
“那岂不忤逆了太后的旨意?”怀安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追回来再说,我这就去求皇祖母!”说完,急忙穿好外衣就向太后所居的慈宁宫飞奔而去。
此时随风已走出最后那道朱红色的大门。眼前灯火阑珊,北风簌簌,京城的眩目繁华,树妖还未曾仔细欣赏过呢!记得刚入京城时,羞怯的不行,现在可以毫无顾及的好好看看了,只是走在宽敞的大街上,形单影只,隐隐显地孤独寂寞。
忽然,听见有人喊道:“姐姐!姐姐!是你么?”
随风心里一惊,回过头去,那个纤瘦的身影就站在她的身后,看得她喜出望外,“嫄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姐妹相见分外亲切,两人相拥在一起,不由自主掉下泪来。
“我的好姐姐呀!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我和半面大哥到处找你,急得都要疯掉了,还好回到浮黛山看到了山洞里的那封信,才一路来到京城找你。我哥哥他还好么?他长什么样子?和我像不像………”嫄儿满怀期盼,几乎望眼欲穿。
“他还好!只是深宫大内的生活纷繁复杂远不及寻常人家简单快乐,终日里小心谨慎,很少说笑!他心里一直挂念着你,还望有朝一日能与你重聚。对了,半面呢?这皇城大门众多,你怎么知道在这座门等我?”
“半面大哥他去别的门转悠啦!一会儿就能回来,他说此门专走奴才仆役,你进了宫也不会有什么地位,若是能出宫,此门机会最大,所以就让我在这等着啦!前些日子,半面大哥还偷偷进宫找你呢!结果闹的动静太大,这几日我俩也消停了些,没有再进宫去。”
果然是他,原来他们已在城外等了这么久了!
“随风!随风!”宫门内急匆匆地跑出了一个人影,在大街上四处呼喊。
“有人叫我!像是安伯的声音。嫄儿,你在这等我,我回去看看,千万不要走远啊!”随风道。
“嗯嗯!”嫄儿看着随风转眼消失在黑夜之中。
随风向宫城大门跑去,恰好撞见怀安。
“随风丫头,你就留在这里,且莫走远了!殿下知道你离宫,万分不舍,现下已去太后那去求情了。你再等等,或许一会儿太后懿旨就到了呢!我这就回去看看啊!别走,千万别走!”语罢,又匆匆向宫门内跑去。
“嗯嗯!好!” 随风大喜。其实她并不留恋皇宫,只是想将轩嫄带进宫城,好让他们兄妹团聚,若是再要走也得等轩嫄安顿好了,她才会放心的回去。
正直高兴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风!”
随风回过头去,但见那个身长玉立,剑眉星眸的半面飘在眼前,相别几个月而已却仿若隔世一般,这一刻他再也没有昔日的矜持和畏怯,张开他宽阔冰冷的双臂肆无忌惮地将随风拥进怀里。
“傻妖,以后不许再平白无辜地消失不见,你可知道我在到处找你?”他眼中溢出了无限爱意,好似洪水一般,弥漫双眸。让不远处的轩嫄看傻了眼。那种失而复得的心喜和对随风的依赖让半面激动不已,他自知失了分寸却还是情不自已,片刻之后才收起了爱意化为平静。
随风有些难为情,刚才那一记拥抱让她含糊不清。当日半面在鬼莲洞时执意不肯娶她,而如今又这样热情,倒底是因为哪般呢?她分不出半面和杋洛的情谊对于自已是不是男女之情,又是否一样?随风糊涂了,傻傻地站着无力争脱,思绪迷茫失措,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无尘仙尊与鬼莲仙子那里,是什么样的情意能如无尘仙尊和鬼莲仙子那样明明难舍却要相离,爱的欲罢不能,那样才算是男女之情么??
“小风,你这段日子到哪里去了?”半面的声音将小树妖的思绪招回。她拉着二人坐到角落里将分开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起,三人时而叹息又时而错愕。这五年的时间三人分分合合,随风更是尝到了人生百味,凡间的凄苦无奈,神仙妖魔不都梦想凡间生活惬意安乐,又怎知凡人的哀怒与悲离?
轩嫄听随风叙述着杋洛的境况,极为心疼更感凄楚。与哥哥相比,轩嫄流落在外反而是及其幸福又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