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
虎背熊腰的周飞虎大马金刀坐于捕房内,桌上是方读的案件卷宗,
对面一老者更夫垂臂拘谨而立。
“你果真见到三更时杀了余黑掌之人?”
周飞虎双眸如铜铃,含笑问道。
本应和蔼的笑容,却因嘴角翘起,牵动鬓间狰狞伤痕,如虬龙舞动,甚是骇人。
胆子不大而因生活所迫,勉强敲锣的老更夫不自觉腿一软,咽下一口唾液,颤颤巍巍道:
“三更月色正盛,小、小的瞧得真切,杀人者是一手掣偃月刀的绿袍大汉,另有一白衣少年望风。”
老捕快竺兴体贴地让更夫回去后,沉吟道:“怪不得我见那位不似习武之人,原来出手另有他人。”
周飞虎声若洪钟道:“甭管是谁所为,能杀邪道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便非是歹人。
来我乐南,良人有酒,歹人自有长刀!”
当差之日即是周飞虎下属的竺兴笑道:“那李雪松似要去拉拢那位少侠。
依我之见,便令他去。
我观那白衣少侠自有风度,不似趋炎附势之人,
并且头儿你说老者尸体内力已入化境,其绿袍大汉能对付化境高手,
此二人这等人,岂是他李家能拉拢的?”
周飞虎哈哈一笑,“正是此理。”
……
衙门门前。
卫景二人结伴徐来。
询问了门人捕房位置,那门人令卫景暂且等待,他回身禀告。
片刻,门人偕同一位青年出来。
青年一身缁衣,腰悬横刀,头带幞头,典型的衙役捕快装扮。
一见卫景,青年爽朗一笑,拱手相迎。
“兄台便是拿下余黑掌之人罢?
听闻余黑掌实力已近外劲境,阁下能拿下其人足见实力强横。
在下李雪松,捕快东班班头,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一旁的许风,他好似没看见一般,径直忽略过去。
坑蒙拐骗只懂得些人尽皆知之事的笑柄罢了,如何值得他屈尊搭理?
“在下卫景。”
卫景含笑,中规中矩地回应。
此人他已了解,城中近些年风头最盛的李家的嫡系子弟,为人外宽内忌,看似能下人,实则仗着外劲修为极为自傲。
也是,乐南一城之地,外劲修为已是其中佼佼者,他有其资本。
“以往未曾识得卫兄,不知卫兄是何处之人?现今作何营生?”
“在下确非乐南本地之人,只记得自小与师傅漂泊江湖,卖艺为生。
师傅过世后,我才租下铺面,暂居乐南,卖木偶谋生。”
李雪松眉间闪过一抹不屑,面容笑吟吟却更为热切,“卫兄是来领赏金的罢?
卫兄不知,赏金需走户房过账,费些时间。
不如先与我去旁边君复来酒楼吃顿酒水,交下朋友,再来领取不迟。”
卫景当然知其意,无非是吃酒后,言谈拉拢、招揽。
至于户房过账?无非一套说辞罢了。
他当即歉意一笑,“李兄见谅,在下领赏后,尚有一事,恕不能赴约。
改日可否?”
众所周知,下次一定乃实无下次。
李雪松掩去心下微愤,故作豪爽,哈哈大笑,“好说,好说。”
“既然卫兄着急,那便走我的路子先将银子支出。”
尔后扭头对身边随从衙役呵道:“还不快去为卫兄拿来五百银两?”
衙役去的快来的亦快,显然银两早已备好。
卫景心中冷笑,顺遂他意,拱手称谢道:“多谢李兄!”
“在下便先告辞!”
“告辞。”
盯着卫景离去背影,李雪松面容徐徐阴沉下去,
冷哼一声,返回衙内。
……
“卫哥,李雪松自视甚高,你拒了他的宴请,拂了他面子,定会被嫉恨。”
许风边走边说。
卫景耸耸肩,微眯双眼,锐利之色夺眶一掠,“暂且不必担心,他以为是我杀得余黑掌,不会轻易招惹于我。”
“李家除却那个被修行门派看中,入了仙山修行的李长云外,还有无甚么高手?”
李家十年来之所以能从小世家一跃成为乐南只手遮天的大家,
正是因传闻十年前李家出了位千里驹李长云,得入仙门。
许风沉吟一会,摇头道:“乐南城诸家皆以李长云入仙门而攀趋之,不敢得罪,因此已许久不曾见李家人出手。”
卫景颔首,不再多问,拿着银子包裹径直往奇木玉石阁而去。
相迎之人仍是昨日青年。
昨日闲谈中,卫景已知此人名为傅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