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必多礼。”长鹤公主也并没有要扶起承国夫人的意思,只是径自坐在了女席的最前端。
众人对长鹤公主的行事做派似乎见怪不怪,承国夫人也只是浅笑一下,在仆妇的搀扶下又坐了回去。
接下来便是各府献上寿礼,自然了,这礼也不是想送多贵重就送多贵重的,都是要按着官品来送的,这样不会太出风头也不会失礼,也省得落下个行贿受贿的罪名。
楼云潇也是今日才从那些官眷们阿谀奉承的言辞中知晓,原来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被叫做夫人,只有诰命加身才配得上这两个字。
承国夫人看着每一个来献礼的人都是那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她虽上了年纪,但依旧耳聪目明,言谈举止都不失大家风范,当真称得起“夫人”二字。
坐了半晌,楼云潇发现这种宴席最是无趣,为了保持贵女的仪态只能小口吃饭,那桌上的烤驼峰看着很是鲜美,可它切得太大块,楼云潇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贵女们一个个都时不时往席外望去,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她们一个个不知道往身上扑了几斤的香粉,熏得楼云潇头晕恶心,看着这一桌子的美食她渐渐也没了胃口。
正当楼云潇觉得无趣打算尿遁的时候,一名仆妇急匆匆的穿过人群,跪在承国夫人身边耳语了几句。
片刻,承国夫人抬眼扫视了一圈这些围着她谄媚殷勤的官眷,“各位娘子们且坐下吧,老身敬各位一杯。”
此话一出,众官眷都乖乖坐了回去,承国夫人形同枯木的双手捧起一只镶金兽首玛瑙杯,朝众人微微颔首,随后便仰头饮尽,众人也纷纷举起偏提附和。
一股薄甜微辣的凉酒入喉,初入口时有些冰冷,入腹后却觉得灼热暖胃,一下子身上就暖和起来了。
楼云潇回忆起从前养父母令行禁止她喝酒,她那时十分叛逆,便托了一个学弟帮她买了瓶白酒,可那酒辛辣呛喉,她只喝了一口便再没喝过了。
可今日这酒实在好喝,回味甘甜暖身暖心,她便忍不住又饮了几口。
突然,一众小娘子突然躁动了起来,什么矜持端庄,什么贵女仪态都被扔到九霄云外去了,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看着阔步走来的郎君。
只见慕凌辞一身墨色长袍,外披青狐毛领外袍,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护卫,二人合力抬着一个大物件儿,那上头还用红布盖了起来,神神秘秘的。
一众小娘子恨不得把眼珠子挖下来安在慕凌辞的身上,楼云潇这才明白,原来她们都是为了这个慕家小郎君而来。
也难怪,这慕小郎君长相确实神采英拔,小女孩儿心生爱慕也是正常。不过她什么帅气的病患没见过,才不会像这群没见识的小娘子们一样呢。
“慕少卿真是仪表堂堂,不管何时何地都是那般的天人之姿,也不知将来谁有福气能嫁嫁与慕少卿。”一个小娘子呆呆地看着他满脸花痴的说道。
周围的小娘子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掩面笑了起来,其中一个更是讥讽道:“反正啊看不上你就是了,全都城谁不知道长鹤公主与慕少卿青梅竹马,就凭你也配与长鹤公主相争吗?”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二女乔南伊,她素来与长鹤公主交好,仗着公主的势一向目中无人。
众小娘子闻言都不再说话,果然,慕凌辞一来,长鹤公主眼睛都发直了,神情也变得温柔起来。望着慕凌辞一步步向前走来,她的脸倏地就红了。
“沧渊,你来了。”长鹤公主一改方才眼高于顶的模样,变得娇怯怯的。
“臣拜见长鹤公主。”慕凌辞躬身一礼语气冷冰冰的,甚至眼睛都不曾看向她,转而望向承国夫人,“沧渊代祖父与父亲恭贺老夫人大寿之喜,特来奉上贺礼。”
长鹤公主被当众泼了一脸冷水,可眼神还是忍不住望向他,前阵子她的及笄之礼特意请了慕凌辞,奈何他都不曾赏光,生生让她盼了一整天,今日能看见他那还不得多看两眼才行。
承国夫人顿时笑逐颜开,“沧渊不必多礼。”
慕凌辞侧过身去,抓住那物件上红布的一角,长臂一挥便将那贺礼的全貌展现了才出来。只见一方碧色松柏花纹彩釉之上端放着一株质地莹润且色泽鲜红的红珊瑚。
在场所有人,包括男席那边都透过若隐若现的屏风不自觉的被这株红珊瑚所吸引。
“此乃波斯进贡珍品,一株价值千两黄金,慕少卿虽为鸿胪寺少卿,这些进贡珍品自是司空见惯,但各府都是依着规制献礼,偏慕少卿献上如此重礼,难不成宁州梁卫受贿一事不足以警醒慕少卿吗?”
说话的正是乔南伊之父乔洪石。
慕凌辞垂着眸子,面对乔洪石的指控,仍旧面不改色的说道:“乔尚书,方才某已言明,此贺礼乃是某替忠国公与家父所献,此物即便再贵重也合乎礼制。乔尚书如此义正言辞指摘在下,不知是对我们慕家有何不满?又或是,年事已高,连别人说什么话都听不明白?乔尚书,还请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