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华平复下心情：“四姑姑，我是陆华。”
“陆华呀，没听出来，变声了。”四姑姑也很是高兴。
陆华将整件事讲述了一遍，然后沉默下来，等待着四姑姑的答复。
“四万...”四姑姑停顿许久，才道：“我想想办法，不过短时间很难帮你凑齐，而且家里的钱，都不是我管着。”
陆华感觉出四姑姑的为难，简单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又打给了五姑姑。
五姑姑没想到家中会发生如此变故：“怎么会这样，太着急了。”
听到这里，陆华的心中一沉。
“你姑父家在咱们家衰落以后，对我的态度越来越不好，要是说拿着一笔钱，唉...我想想办法。”
“嗯。”就在陆华准备与五姑姑告别，挂断电话时，五姑姑却继续道：“我这里只有三千多块钱，你给我个卡号，我先给你打三千过去。”
“谢谢五姑姑。”一直坚持的陆华忍不住落下泪来。
五姑姑的三千元很快就达到了卡里，可还差三万多的缺口。
三伯与大伯一起打理生意，多年来始终未婚，有点钱就喜欢去夜场一掷千金，六伯早年去了国外，现在几乎与家里断了联系，陆华也从未见过。
也就是说，三伯是陆华能打的最后一个电话。
“喂，三伯，我是陆华。”一接通电话，陆华就听到话筒对面嘈杂的音乐。
“华子呀，放假了吧，过来玩儿呀！”三伯声音有些沙哑。
陆华强忍不适，将情况说了一遍。
“老七岁数也不大，摊上这么个病，你这样，带你爸一起过来，我开瓶好酒，陪他喝点。”说话间，三伯自己猛灌一口。
陆华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挂断电话。
陆华看着通讯录，不想再打给母亲，于是便开始随意的翻看着通讯录，这上面存着许多电话，可他甚至都不确定，这些手机号有多少已经变成了空号。
突然，陆华紧盯着李中平的电话：“求人不如求己！”
“喂，平子。”陆华立刻打了过去。
“怎么样了最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李中平关切道。
“你先把你联系的直播平台经纪人的电话发给我。”陆华直接道。
李中平愣了一下：“怎么了？”
“你不是说那家公司b级签约，就能给五万签约费吗？还说那家公司对我有意思，你快发给我！”陆华焦急道。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
“别废话了！快点！”陆华吼道。
“哦...好...”
见电话发了过来，陆华就立刻挂断电话，然后打了过去。
“喂，你好。”对面传来中年男子平静的声音。
“秦经理你好，我是陆华，是前段时间，文化宫天云话剧的男主角，我们学校在那演了一场话剧。”陆华介绍道。
“哦，是市领导也到场的那一次，你是被颁奖的那个人？”秦经理也想了起来。
“对，是我。”陆华一听对方有印象，继续道：“可能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我可以去贵公司面试，做签约主播吗？”
秦经理直接道：“当然可以，我们看过你的表演，你过来也就是简单问几个问题，我们就能与你签d级合同。”
“d级？那是什么合同？”陆华问道。
“d级合同，会根据每个月的直播时长拿补助，最高可以连续三个月，每月九百的补助金，其他的就是打赏收入。”秦经理介绍道。
“之前我听说，我可以签到b级合同。”与预想的完全不同，陆华只能直接问道。
秦经理笑了笑：“当日你的热度很高，如果立刻与我们签约，就可以签一份半年期的b级合约。”
“可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话剧已经完全没了热度，没办法再继续炒作，加上现在到了暑期，又有更多新人涌入，竞争越来越激烈。”
“这样呀，谢谢秦经理，打扰了。”陆华垂下头准备挂断电话。
可就在这时，秦经理突然道：“陆华同学，你有没有当天话剧女主角的电话？”
“你是说程可卿？”陆华有些意外。
“对对对，就是她。”秦经理的声音多了一份激动：“你一定有她的电话吧。”
“你要找她做主播？”陆华问道。
秦经理直接道：“没错，觉得她的气质很好，一定会很受欢迎。”
“陆华同学，要不你们一起签约吧，继续组cp，到时候你将市里颁给你的那枚奖章也带上，这样...”
秦经理没说完，陆华就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他不知道这个秦经理说的是真是假，可让他去劝说一个，跟大家吃饭都有些怯生生的高二女孩，去做主播，他实在做不到。
或者说，他不敢再听秦经理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不想拖延自己父亲的手术，他真的需要这笔签约费，可......
陆华忽然觉得胸口猛然收紧，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
“怎么会这么难...就这么难！”陆华哭出声的同时，胸口终于可以正常起伏。
“我家会还钱的，为什么没人相信...”
陆华低头，看着母亲打来的电话，只是擦了擦屏幕上面的水渍，然后关闭了屏幕。
然后，陆华就瘫坐在地上，看着医院大厅上往来的人，他突然觉得，来这里的人，似乎都是麻木的，又或者是，庄严肃穆的白墙，能掩盖一切喧嚣，无论悲喜，也无关春秋。
陆华擦了擦眼泪，重新站起身，准备给母亲回话。
现在的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打这些电话，因为这件事与其他人无关，就是他自己小家的事，哪怕房子只能贱卖，也要让父亲尽快手术。
到时候母亲照顾术后的父亲，自己来想后面的事。
“陆华。”
就在陆华点亮屏幕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他，转过头，发现是好几个大夫正聚在一起。
“金大夫，护士长。”陆华走过去，只认出其中两个。
“陆华同学，这是我们院长。”金光明小心翼翼的介绍道。
“诶。”院长摆了摆手：“陆华，你叫我程伯伯就行。”
“程...伯伯...”陆华看着这些对他露出和善笑脸的医生，感到十分错愕。
“来。”程院长拉着陆华的肩膀：“这几位都是院里的专家，我都将他们找了过来，明天省里的肠道专家也都会到，到时候一起为你父亲的病会诊，你不用担心。”
“走，去我办公室说。”
陆华任由程院长一路拉着，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也意识到，事情似乎出现了什么变化...而且是好的变化...
当然，现在的陆华，已经对于所谓的变化，感到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