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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林曦1(1 / 2)

 今天邺琯火化。【】那天她是23:55走的,当地风俗第三天火化,因而当中只隔一天。那夜绍振一绍韩父子俩都倒了。绍韩年轻,再者绍钥也故意将他丢给林曦,因而医护们几乎只围着绍振一转。

绍韩温度降了,但总是不醒,林曦片刻不离,困了就趴他床边睡一下。到火化这天,绍钥将人全部叫走,尹蓁莞担心,说:“你至少把绍桉绍枞留下,万一醒了,上厕所什么的,有个照应。”

绍钥回:“就让他俩折腾吧,林曦总有办法。”

尹蓁莞听说了那晚林曦为护绍韩打人的事,想想也对,遂不多言。

绍韩近午醒了,见林曦趴在床边,他想起来,用了好一会儿力,才勉强撑起。林曦一惊即醒,忙取枕头给他靠上。绍韩本意要上厕所,不好说,遂忍着,片刻,实在忍不住,问:“他们谁在?”

林曦明白他的意思,之前她楼上楼下的找过,一个人没有,当下便道:“我扶你去。”

绍韩先不肯,后没法子,只得轻搭她肩下来,左脚刚一着地,便觉疼痛钻心,他本来也没怎么借力林曦,重心一失,立时顺着床边滑。林曦连拉带抱,好容易稳住。

他身上出汗,衣衫湿透,上衣脱了就没穿。林曦手和胳膊便直接贴他□的腰背上。她从未与他如此亲近过,以至于他总觉得是梦,脸上也越发的飘忽。

林曦费尽力气才将他扶住,今看他这样,不敢松手,只问:“好些吗?”

她的脸几乎靠着他的脖子,说话时,呵气如兰。

绍韩好一会儿才把目光落在她脸上,微微点头。

林曦慢慢站直,怕他再倒,遂一手横过他的背勾住左肩,眼睛在房里四处看,忽看见几上那个敞口直腰的花瓶,大喜,又让他靠回床头。

绍韩看林曦将花瓶往他手上递,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她给他,他也就接着。然后看她一径儿往阳台去,好一会儿问:“好了没?”他不知道她问什么,回不出话。

林曦又问一遍,还是没回音,她遂回头看,见他拿着那个空花瓶,傻兮兮的,也不知想什么。她只得又过来:“不去厕所了,我扶不动你。你拿它当尿壶。”又问:“要我帮你吗?”

绍韩这才明白这花瓶的另类作用,立即狂摇头,后又吱唔着说:“这样不行……”

“行的,不能动的男病人,都用这法子。”说着,她又去卫浴把水笼头开到最大:“你听听这声音,放松!放松!你自己在肚子上轻轻揉。”

绍韩憋得脸通红,怎么也出不来,最后受不了了,只得说:“林曦,你先出去,好吗?”

林曦想也好,又叮嘱:“你别动,万一摔了!别人都行的,你也能行。你注意听水的声音,哗哗哗……”

约等了十来分钟,林曦才听见绍韩叫她,她进来,接过花瓶看看,高兴:“不错,挺多的。”接着去卫浴倒了,又洗干净拿回原处。

绍韩只觉这一辈子最丢人最羞愤最生不如死的时刻莫过于此,呼吸都时断时续的不利索。又听林曦说:“你等会儿,我弄点吃的给你。”他是有点饿了,之前他盼着她寸步不离他,然而经历这一种大打击后,他恨不得不要再看见她才好,于是连着应声:“你快去,快去!”

好在家里总有现成的吃食,林曦听他口气想吃得很,于是捧了一个大托盘,端了好几样上来。

绍韩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快,他还没恢复正常呢,她又上来了。

林曦瞅他一会儿,大致也明白他怎么回事,好笑,不好笑出来,遂将稀饭递到他手上:“你自己吃吧。”她自己则退到阳台上欣赏兰花。

不多会儿,看见院门开了,众人拥着绍振一进来,清一色的黑衣黑裤。她心里一阵酸楚,不觉低了头。

绍钥不进家就迫不急待的往二楼来,推门一看,见一个站阳台,一个自己吃饭,不是想像中的你侬我侬,他心里有些不舒畅,遂揄弄:“你不是想死吗?怎么又吃起饭来了?”说着上前,真把碗从绍韩手里抢过来。

林曦气得恶向胆边生。之前她细看过绍韩的脚,只怕当时整个针头全扎进去了,真是心肠歹毒,今看他又跑上来欺负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想起衣橱里有木质的衣架,遂发足冲过去,“哗啦”推开门,取出一支,带着风,对着脸朝绍钥抽过去。

除了他父亲,绍钥还没被谁打过,而最后一次,据今至少也有15年了。因而,即使这一下抽得他脸上立时泛起一道红痕,他都没觉出疼来,只是一径儿发愣。

绍韩也看愣了,好半天,他才觉出这是林曦在帮他出气,心里不觉又是暖洋洋又是酥软软,也忘了刚才的难堪了,眼睛看着她的脸,显出春水一样的目光来。

不见绍钥有反应,林曦也有点慌,遂紧紧抓着衣架,不着痕的往绍韩身边靠。

绍钥瞅着那两人越靠越近,恨不得一人给一巴掌才好,再想倒也试出她的真心了,吃点苦就吃点苦吧,反正他命苦也不是一天了,当下一声不出,抬脚走人。

林曦直看他出了门,松口气,把衣架收好,回头把那稀饭碗又塞绍韩手里:“吃吧。”

尹蓁莞收拾好灵堂,出来找绍钥。

这几天他真是累坏了。

绍峥绍嵘是官老爷,绍岁是科研人员,他们只管负责各自领域的人员接待,其余的琐屑杂事都是绍钥的。虽然有公派的治丧委会员,但邺琯级别在那儿,什么事还是得征询主家意见,而红白事上,舅家为大,邵家时不时的又得跟邺家商量,单一个挽联的悬挂次序,就足以令人崩溃。为着多年的恩恩怨怨,绍邺两家走动不算多,而比较能通吃两家也就是绍钥,因而,这左推右就的差事当然非他莫属。不消多,单是昨天一天,关于位列、悼词、席位、接待、陪同等沟通往返便可媲美六国会谈。她心里真是感激邺琯,就连离开,都不愿意麻烦人。要是再多出6分钟,这样的罪还得受一天。

她得让他歇歇。

转了一圈,终于在绍振一书房里找到了,她忙上前,正要开口,忽见他脸上起了一道梗子,肿有半指高,她大惊失色,急问:“怎么回事?”

绍钥笑笑,问:“哪天绍岁欺负我,你敢不敢打他给我报仇?”

她一怔,正要细问,就听外面又起人声,绍钥立即走身:“出去看看。”

原来是灵堂的布置上大家争论不休,不知邺瑨说了句什么,把绍振一气得背过气去。这下又引得医生护士里拥外围,忙成一片。

绍钥看绍振一那边他帮不上忙,遂过来伸手扶着邺瑨的胳膊将他请进书房,倒上茶,恭恭敬敬的说:“二舅,伯母的委屈我们做晚辈心里都知道,其他长辈们就更不用提了。只是,有些话,在心里放着,嘴上说不出来。您知道我们家的人,就我油舌贫嘴,其他人都笨。您就多往我们脸上看看心里看看,伤心是装不出来的!”

邺瑨比他几乎大一倍,但人越老总是心越小,平时倒愿意跟他说些闲话。因绍振一已经晕了,他也想就势下台,遂真看看他脸,问:“你脸上怎么搞的?”

绍钥打唉声:“我欺负你外甥,被你外甥媳妇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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