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阵凶威已经渐渐收敛,万丈血云犹如长龙一般,投射到四十九面血河幡阵旗。,..唯有一幢碧目天罗闪耀着清濛光华,悬浮在半空中,牢牢地将赵长素囚困在内。
鸠盘婆面容清冷,双目直愣愣地看着老贼,昔日各种恩怨情仇在心中流淌浮现。往日那些情,那些恨,竟然如残烟一般从心头抹去。纠缠百余年的孽缘也该到了了断的时候了。
眼神转作坚定,手中鸠杖一杵,一股夹杂金碧光雨的黑烟喷涌而出,内里一条血影电掣而出,晃眼间便扑到赵长素身上,与其相合为一。
赵长素只感到浑身骨头酸软,神魂酥麻,好似千万只蛊虫蚕食血肉魂魄,忍不住悲声怒啸,想要去抓去挠,可偏偏又动弹不得,其中痛苦滋味难描难绘。
鸠盘婆冷声道:“当初你以锁骨穿心小修罗法折磨我,耗尽我真元精髓。今日你也尝尝因意如窍小乘魔法的厉害。”
几句话的功夫赵长素已是满地打滚,嘴角流出哈喇子,五官扭曲,冷汗连连。这种感觉并不是单纯的痛,反而是酥、软、甜、苦、酸各种极致情愫涌上心头,消耗着本不多的本源精气。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叮铛锁链脆响。一位黑衣女鬼缓缓走来,看她模样瘦骨嶙峋,一张薄皮包着骨头,显得弱不禁风。颈间挂着一个金锁,将面容灰败的脑袋压得低低的。
这女鬼惨白的脸上惊疑不定,不知道鸠盘婆又耍什么花样来折磨自己。等来到近前,方才发现瘫软在地,抽搐不止的赵长素。
“啊”本憔悴的脸色越发惊骇。
鸠盘婆狞声道:“你不是日夜期盼赵老鬼前来救你吗这不他来了。”本来趋于祥和的婆婆,见到萧妙兰戾气又复。
萧妙兰好似娇弱的白莲花,身姿如杨柳依依,一举一动皆流露出令人怜惜的韵味。
“教主容禀,妾身在欢喜狱中常常反思自己的过错。当初都是昧心良的老鬼蹿到,以为将您废除,便能扶正。”
“却不知他嘴甜心狠,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可怜我啊当了他的棋子,由着我污蔑您,才好使他尽情地蹂躏教主。如此才能满足他心中黑暗癖好。”
这一席话直将赵长素气得直发抖,心忖该死的小贱人可真会推脱。只是被魔法所制,口不能言,双目含着痛泪,口中发出微弱的惨哼。
庞宪默默旁听萧妙兰的表演,心中若有所悟,以赵长素这老魔头的智慧岂会任人搬弄是非除非他本身乐见其成。鸠盘婆可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美好的开始会发展到那般凄凉境地。
因为前世见识,庞宪倒还能够猜测一二,将完美的事物踩到脚下,尽情的摧残,对某些心里变态的人士,的确能产生凌虐的快意。
鸠盘婆咬牙怒斥道:“住嘴不知羞的泼妇,当初你二人合谋害我,几乎令我转世重生都难。咱们魔教向来讲究以直报怨,睚眦必究。想当初你们那么恋奸情热,今日给你们个考验,生死之间,只能有一人独活。”
言罢,面带冷笑看着二人,“自己选吧”
碧目天罗倏地豁然大涨,将萧妙兰这妖妇笼罩在内。鸠盘婆唯恐二人不够势均力敌,又将一条魔影附身到妖妇体内。
萧妙兰心中大恸,颤颤巍巍,对昔日情郎道:“哎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年受了多少苦楚,欢喜地狱一年三百多种酷刑,根本不带重复的。今日见到你来此,我也明白该是我伏诛的时候到了。与其来世转生毫无灵性的虫豸,干脆牺牲我成全你好了,也不负昔日一番恩情。”
此时鸠盘婆已将赵长素魔法禁止放开,可是这老魔仍旧瘫软在地,半点反应也无。
萧妙兰哭得犹如梨花带雨,只是这株老梨树满脸橘皮皱纹,小心翼翼地走到赵长素近前,施展狐媚故伎,“这么多年未见,难道你不想念我吗为什么不说话呢”
看着赵长素好像死尸般躺在地上,萧妙兰眼神划过凌厉冷芒,心中一狠,猛扑了上去。双手弹出尺许长的指甲,直勾向赵老魔头。只看得旁观诸人大开眼界,这般变脸妙法,真是令人赞叹不已。
本来死寂一般的赵长素,忽地同时爆起,双手射出血焰神光,“刺啦”一声便将萧妙兰枯瘦残躯点燃。本以为这狐媚子会此后退,却不成想妖妇在欢喜狱沉沦数十年,经历惨无人道的折磨,忍着肉脂燃烧,一口咬在赵长素的鼻子上。
休看萧妙兰小口婵婵,可是一嘴银牙又细又密,顿时将赵长素扁平的鼻子咬了下来。本来五官扭曲的赵老魔越发丑陋不堪,任谁也看不出他乃昔日笑面神魔,半点风采也无遗存。
萧妙兰此际又变了另一幅面孔,“没天良的老鬼,你心中自当明白,教主恨你入骨,怎么会给你留下活路,何不牺牲自己,好歹咱们二人也能苟存一位啊”
赵长素满面阴鸷,他可是最清楚这妇人的歹毒心肠,黄蜂青竹蛇都不及其万一。是估算有错,妖妇虽然被鸠盘婆恨之入骨,可是为了多做折磨,并不损伤其本源,久经炼魂之惨,反而使得妖魂越发凝练,平白涨了许多道力。赵老魔本身被天蒙禅师重创,又被鸠盘婆设下天罗地网,无穷埋伏,玄阴二五斩魂刀专破元神,受损之惨尤胜萧妙兰。
鸠盘婆啧啧叹道:“哼哼我还以为你们是多么的情真意切,如若争相为对方替死,看在恩到底,我的怨气又已散去大半的情况下,未尝不可给你二人一条生路,放尔等转生。”
“可惜啊可惜你们偏偏自私自利,自食恶果,全是魑魅鬼蜮心思。连这最后的机会都失去了。”
鸠盘婆这一席话真是攻心至极,庞宪暗道果然不愧魔教教主,最能把玩人心变化。此时想必二魔早悔青了肠子,鸠盘婆纵然表现出诸般恶质,可是向来一言九鼎,绝不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