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向刑七致意后,转身向着闻人四海、宫沧,庄善水和商紫徉做自我介绍,“小人是这儿的老板,毕姓董,大家唤我作董老板即可。这是本馆新来的丫鬟,大家直接叫她小环就可以了。接下来我带各位去早为你们安排好的厢房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董老板不愧是生意人,说起话来更是滑不溜湫的。
“发生何事?何以如此吵闹?”
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驿馆正北方向的厢房门被打开了,信步走出一个男子。
又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面如冠宇,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深蓝色青襟,头戴堰月冠,冠下沿有二孔,一支青玉簪横穿而过,盘住男子的发髻,脚着珠履,其上缀满通体盈润的夜明珠。如此奢华柔美的衣着,不难猜出男子身份极高。
“欧公子,这几位都是贵客呢。”董老板先声夺人地说。
“想必阁下就是蓝郁国的代表欧阳欧公子吧?在下大商国储君,商紫徉,久仰大名。”商紫徉不失风度地说,却听得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惺惺作态,真恶心。”庄善水不屑道,转而绕到欧阳面前,眸色微媚,“又是个俊俏的男人啊……这次百花朝阳我还真没来错呢……不过……你这名字好生奇怪,究竟是姓欧阳呢还是姓欧名阳?”庄善水这样说,青葱十指爬上了欧阳的脸抚摸着。
美男子就是美男子,这肤质啊,嫩滑的呦!
欧阳不着痕迹地闪开庄善水的手,“大家唤我欧阳便可。”
“小女子该唤您欧公子还是欧阳公子呢?”庄善水的手欲要再次吃豆腐,这时,又走出了另一个人。
此人身高约莫有七尺余,黑发披散,一身侠客行装,背后背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上有一道刀疤,从眉心为始,横过鼻梁,延伸到整个脸盘甚至于脖子下方,格外狰狞。
商紫徉又开口,“夜常兄,别来无恙。”
“这个男子便是流煞国的虞夜常?”一直沉默的闻人四海突然开口问董老板。
“是啊。不过个性有点古怪,对人总是爱理不理的。”
果然,虞夜常只是朝商紫徉微微颔首,便离开了驿馆。
“切。装什么神气,不过就是个脸残!”
“夜常兄相貌虽不及常人,但也好过某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浪荡之人……”商紫徉忍不住讽刺道。
“呦!您是在说您自个儿吗?我知道您道貌岸然虚伪恶心,您不用一直强调的……”庄善水反唇相讥,眼见唇枪舌战又要开始了,闻人四海连忙打断,“商美男,为什么你对那虞兄弟如此看重?我记得你刚还说过,这次妍艳之争最看好流煞国。”
“实不相瞒,夜常兄是小弟的救命恩人,小弟曾遇刺,多亏了夜常兄,今日我才能出现于此啊。”
“假惺惺。”庄善水仍是得理不饶人。
“别再吵了。”刑七开口,颇具威严,“各位来我皇甫王朝,是为了来吵架的么。”姜果然是老的辣,刑七一言,巧妙用国威震慑众人,几个人终于都闭上了嘴。
“呃……商公子,庄姑娘,你们住这儿。”
“为什么我要和他(她)住隔壁?!”商紫徉和庄善水同时喊到。
董老板只能尴尬地赔笑,“小人并不知道二位……不合……可要换一间?”
两人很有默契地互看一眼,同时甩头,走入各自的房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房门关上。
“不、需、要。”又是格外默契地从房内同时传出两人的回答。
董老板觉得头上一连飞过了一群乌鸦,还呱呱呱地叫着。
安排完商紫徉和庄善水的住宿问题,董老板立刻向另外两位贵客赔笑说,“两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你们两位……似乎并没在原来的邀请人员名单中……不过,既然是刑老爷带来的,本驿馆也有空房,自然会好生招待二位。两位就住那欧阳公子的隔壁,可好?”
宫沧没答话,闻人四海则一脸笑意,“董老您安排就好了。”
“对了,这些房间的位置都是早安排好的吗?”
“是啊。每年都要先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可不能失了我朝的颜面嘛!”
“大概这房间是怎么安排的?那些人都住哪儿呢?”闻人四海状似无意地问起。
董老板一笑,把眼角的皱纹都压弯了,“我这驿馆嘛,门是在南面的,南面有四间非厢房,我、小环、刑老爷都住那。对了,还有一个年轻人,挺可怜的,我收留他帮我做事,他也住南面。”
“东西两面各有三间厢房,西面住的是沈金金姑娘、庄姑娘和商公子。东面住的是殷姑娘,虞公子和济赝老人,北面就是欧阳公子和你们了,还有皇甫爵爷,他晚点才会到……”
“殷……殷姑娘……!”该死的!那个女人也在!
闻人四海心中大骂,脸色却一点未变,“她……她住东面?我们北面?”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面?!
“是的。”
“……”还好还好!心里长长舒了口气,闻人四海偷偷朝宫沧做了无比个委屈的表情。死鱼眼则完全无视他的可怜,只是继续着玩他的沉默。
“不过……殷小姐和你们是对窗哦!”
“对窗?!”
“因为是斜角正好相对,一开窗子就能看见彼此的厢房了。”
董老板笑得更加和善,但那张原本慈祥的老脸在此刻入了闻人四海的眼后却变得格外狰狞。
混蛋!殷千娇!!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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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就必须走么?”驿馆的北面厢房中,闻人四海压低声音说。
宫沧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却轻轻点头。
“他来了。”
闻人四海低头思索了一会,“三天前就来书信了?”
“他应该,也是正好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吧……不过现在皇城情况到底是怎样啊!”
“……”
“黄昏时妍艳之争就要开始了……事情大概要到晚上才能结束,你们来得及赶回去么?”
“深夜走。”
“这样啊……”闻人四海沉吟片刻,声调极轻,“这次你一走,真不知下次见面,又该是何时?”
宫沧没说话,却抬头,直直注视着苦笑着的男人。
“哎,都是那个该死的皇甫朔啊,太会折腾我们了……”像想起什么似的,闻人四海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结,编织手法奇特,极为少见。
“这是阴厝师太要给公孙的,说是什么凭证,上次忘记了给她正好遇到我,就让我就代为转交了。”
“记得拿给她。”
“恩。”
“……你们……要保重……”
“……恩。”
两个男人的友谊,不用太多言语就能互相明白彼此。
就哪怕只是“保重”“恩”这样简短的字眼,都已经足够。<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