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自家伙计的这幅窘态,又看到胡十九似乎受到了惊吓。只能摇摇头,挥手让他们速速退下。二人如蒙大赦,立刻赔笑冲胡十九点个头就忙不迭的后退着离开。
“笨蛋!”孙五只顾着后退,却一脚踩到了身后的赵六。
赵六低声咒骂,拉着孙五退下了。
老人频频摇头,这两个伙计,什么都好,就是平日里,也不知道哪个更笨一点。
胡十九弯了弯嘴角,狐狸生性多疑,她也不会例外。然而,老人的高风亮节和这两个伙计的蠢笨呆傻,却形成了有趣的对比。
看到胡十九笑了,老人也不由笑了起来。“沈姑娘莫怪,我这两个伙计人都不坏,只是做事鲁莽,不知何时是否得罪过沈姑娘。”
“没有没有。”胡十九忙摆摆手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他们是杏花楼的人。”胡十九决定赌上一把,告诉老人实情。对方这样大费周章寻找自己,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嗅出那个包裹里的气味?
“哦”老人略一沉吟,便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沈姑娘莫要惊慌,是老朽命他们在外留意沈姑娘。杏花楼那姓吴的两兄弟,绝非善类。”老人剑眉入鬓,说起杏花楼的二位掌柜,本来神色和煦的面上笼上一层寒霜。
胡十九只见过杏花楼其中一个掌柜,当时只觉得此人表里不一。然而她急需一份收入还算稳定工作来养活自己还有家中的沈凌,惑与。因此也就没有在意那么多。
此刻,看老人神情凝重,胡十九心中疑虑更甚,方才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敢问老丈,这杏花楼可有什么来历?”胡十九直视着老人的双眼问道,虽然有些失礼,可是记得哥哥曾说过,没人能在狐族的直视下还说假话。然而,胡十九却忘记此时自己已是人身。
“说来话长,这二人绝非善类!”所幸,老人并没有在意胡十九的失礼。只是重复着这句话,手掌微微蜷起,又慢慢松开。
“不知沈姑娘是怎么招惹到他们二人?”许是窗户开的久了,老人的面色有些青白,又连连咳嗽,看上去便没有最初那般硬朗。
胡十九连忙走到窗前,关上窗户,方才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老人。
“原来如此。”老人的气息渐渐平缓,胡十九又在老人的杯中换上一盏热茶。
老人欣慰的笑了。“这些年来,沈姑娘这般的嗅觉,老朽可谓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知沈姑娘可有意留在我醉翁楼?工钱,自不会比那杏花楼低。”
如此璞玉,怎可让它在那腌臜之处蒙尘!
胡十九愣住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只在说书时听到的,怎么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胡十九的惊讶在老人看来,似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沈姑娘不必立刻决定,待你改日想好后再告诉老朽也不迟。”这女孩儿是个奇才,但人各有志,醉翁楼的老人并不想勉强胡十九。
“好。多谢老丈,容我回去与家人商量后再做打算。”胡十九不卑不亢的回答。自己本来只是要找份自食其力的工作,却没想到这背后的细枝末节。她不想冒然去做出一个决定。
“如此,老朽等着沈姑娘的消息便是。”老人点点头。若她不来自己的醉翁楼,倒也没有什么,只是,断不能为杏花楼的那两个禽兽为虎作伥。
“这就当是老朽初次见到沈姑娘的礼物。”老人从桌上拿起一个式样古拙的天青色瓷罐,递与胡十九。
“这……”胡十九看着手中的瓷罐,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她将瓷罐放回桌上。“无功不受禄,嘉宁谢过老丈。但嘉宁,不能要。”
“无妨。”说了这么半天的话,老人似乎有些吃力。起初精神抖擞的老人,这时面色由青白转向晦暗,又不住的咳嗽。
“老丈,”胡十九忙为老人斟好热茶,又快步走到门前就要唤人。
“宁宁啊,”老人缓过一口气,叫住了胡十九:“收下吧,这里是刚才的茶叶。”
老人的执意,让胡十九不好推却。
“如此,嘉宁谢过老丈。”胡十九上前几步,慢慢端起瓷罐。阳光,透过窗户,斜射在瓷罐上,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你说了太多次‘谢谢’。”老人无力的笑了,额头的皱纹慢慢舒展开来。“有空的话,沏给你的家人喝。记住,先苦后甘,有苦,自然有甜。”
梦想,人生,又何尝不是。
胡十九觉得老人说的是茶叶,仿佛又不是。
她怀抱着瓷罐用力点头。“嘉宁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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