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爸心情烦躁地当场拍起桌子来,“你们总说你妈饭菜做的不好,我看你还不如你妈呢?我咋吃这饭!”
典型的没事找事,心里不痛快,迁怒,发泄心中的郁闷。
关智信摸了下眼泪道,“爸,我重新给你做去。”说着站起来。
关爸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现在就是给我吃龙肝凤胆,我也没那胃口。”说着站起来,拿着椅背上的军装外套抖了一下道,“你们吃吧!我去看你妈去。”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在医院食堂买了份早餐,端着进了病房,站在病床边道,“来吃早餐,我让食堂特意给你熬的小米粥。来……”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将小米粥送进她的嘴里,却统统流了出来,慌得关爸赶紧找毛巾擦擦她的嘴,下巴……
这个样子,一副拒绝的样子,还怎么喂!关爸索性扔了毛巾,将饭碗放在了床头柜上,坐在床边,看着和昨天一样的姿势的关妈道,“孩子娘,你真是咋了,啥意思,不要我和孩子了。啊?”顿一下接着说道,“那当初你揣着孩子千里迢迢来找我的时候,你说过要跟我一辈子的。现在咋了,那么多艰难日子咱俩相扶着都走过来了,二小已经没了,我再失去你,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啊!”说着离开了椅子坐在床边,抓着她的手,拍了拍道,“有些话我从来没说过:我娶你的那天,心里就发誓,这辈子不管你咋样,我一定好好的待你,这风风雨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们都老了,孩子们都大了,你这时候把我给扔下,你要老头子一个人怎么过呀!”说着说着他泣不成声道,“啊!你把我就搁这儿咋整啊?孩子娘,你做的饭好吃,老关我还没吃够,你做的老棉鞋暖和,我没穿够,你咋的了,跟我说说话,行吗?”摩挲着她的手继续道,“你要得了神经病了,就完了,你啥都不知道了,我也不认识了,孩子们你都不认识了,我还告诉你,你不管咋样,你都是我媳妇儿。你要真的精神病了,我打报告提前退休,我退休不干了。我在家端屎端尿,我伺候你一辈子,好吧!谁让你是我媳妇儿呢!孩子娘,跟我说句话,好不好?”他几乎哀求地说道。
关妈依然是面无表情,蓄满眼眶的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关爸再接再厉道,“我不能失去你,我们都失去太多亲人了,不能再失去了。好吗?”双手扶着她的肩膀道,“你要是神经了,我跟你神经了,啊!我跟你一块儿神经,看咱俩谁能神经过谁?好不好。”泪眼婆娑而充满温柔的黑眸注视着她。
看着眼泪不断的流出来的老伴儿,关爸赶紧说道,“来,哭,哭出来。大哭一场,哭出来好不好!”
关妈空洞的眼神渐渐的有了焦距,看着仿佛老了十多岁的老头子,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哆嗦着嘴唇呜咽个不停……
“哭出来你心里舒服了,我心里也畅快了,好不好!”
终于,她猛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关爸,就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样,伸到关爸胸前的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脸颊也贴在了他已经消瘦的肩膀上。
关爸却没有动,直到丝丝凉意透过衣服从肩头传了过来,隐约听到了老伴儿压抑的抽泣声,他才缓缓抬起自己干枯地双手,分外温柔的拍了拍老伴儿已经佝偻的后背,然后紧紧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此刻的关妈已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孩子,浑身轻轻颤抖,任由关爸安抚着。她的双眼紧闭,泪水如清泉般顺着她的脸颊滑下,瞬间就打湿了关爸的衣服。
今天接到儿子牺牲的消息,天塌了,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剜去心脏一般。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儿子没了,我儿子没了……
被老伴儿温柔的安抚,他心里的痛不比自己的少一分,原来那坚实、厚实的胸膛,此时也单薄了许多。哇的一声关妈大哭了出来,任泪水肆无忌惮的流下来。
关爸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搂紧了老伴儿。出于他内敛的性格,也从来不擅于用言语来传达自己的感情。纵使心中痛极了,也是男人流血、流汗、亦不会人前流泪。
关爸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搂着,伤心不比她少一分。夫妻俩互相****着彼此的伤口。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让你经历了两次丧子之痛。”这次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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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房门被打开,贺铮风尘仆仆地大跨步的走了进来道,“关叔、关婶。”
“铮少,你来了,二小他……他们已经将遗物送来了,我们正打算去见孩子最后一眼。也不知道阿勇他怎么样了?”关爸鼻音浓重,声音嘶哑道。
“我来说的正是这一件事?勇哥给我打电话,向螺儿求救,不知道怎么样了?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毅哥怎么样了?”贺铮焦急地说道。
“等等……铮少,你说啥咧!俺咋没听懂?你啥意思?”关妈急得连乡音都带出来了。
“是这样的……?”贺铮把接到关智勇的电话后,详细安排说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家二小,还没……还没……”关妈哆嗦着嘴唇道。
“可是医生当场宣布了。”关爸激动地说道。
“是!”贺铮点头道,“可是您也知道前线的医疗有多简陋,所以给毅哥做了简单的包扎后,勇哥就带着人找螺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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