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芹。”
闲月点点头,又说了句多谢,然后与江肆离开这儿。
贺芹看着闲月的背影一步步上楼,眼眸里不知什么悄悄流转着,最后看着她转身过了拐角,消失在视野里。
接下来的几日,闲月便是抱着那些卷宗看。
外面的风雨迅驰,她在屋里却胸中酸楚。那份卷宗多的是姐姐受委屈的事。
好比那些千金小姐落魄之后如何欺辱她,事事都不放过,可惜姐姐性格逆来顺受,不反抗倒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
闲月心里又急又气,想的是等姐姐回来,必要十倍百倍地待她好,再也没有人可以这样欺负她。
眼下她满脑子都是姐姐的事,都没发觉卫景修除了用膳的时候过来陪着,其余时间都不知道去了哪。
看得头晕眼花,她便合上卷宗往床上一躺。她现在只希望姐姐快点来,然后平安地随他们一起回去。
七日之后,山雨果然停了。整座山经历风雨侵袭反而更加清丽干净,山间的土壤青草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舒爽极了。
闲月看着桌上摆放好的粥与糕点,满脸春意,眉宇间都是高兴的。
卫景修给她斟了壶茶,看她笑得开心便道:“李承北的人昨夜已经去接人了,这雨一停,大概中午就能到阎尾客栈。等用完早膳,就一起下山。”
“好。”闲月捧着茶碗,少女心事显露一脸,两颊发粉,看的得人怜惜。
一切都很顺利,临走时,闲月回头看见贺芹站在古寨二楼的阳台处,便冲她笑了笑,对方没什么反应,转身进屋了。
闲月也没在意,李承北又不知所踪,她没见着城主的模样,卫景修也没说那书生其实就是他。
一群人回到阎尾客栈,有了苏勐的打点,里头人对卫景修他们更敬重了。
姜西雁被安排在他们之前住的房间,闲月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去寻。
身后的卫景修与苏勐对视一眼,心里各自盘算着什么。
“将军,这一路,便要您多加照拂了。”苏勐低声说。
卫景修淡笑,“彼此彼此。”
闲月冲到房间门口,犹豫几下,又按捺不住地敲了几下门,然后才进去。
桌前,坐着一位女子。她身上穿着淡青色宽袖襦裙,半盘的长发上插着两枚鎏金鱼肚白的流苏扶摇,偏瘦的瓜子脸,捏着帕子轻捂口鼻,眼角已然濡湿。
看见进屋的闲月,眼泪立刻落下。
“姐姐!”闲月喊了一句,立刻跑过去牵住她的双手,却感觉那双手粗糙极了,关节像是常年发红,这是劳作的手。
想到姐姐过去的委屈,闲月眼睛立刻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姐姐,终于找到你了,你一定受了许多苦……但是现在都不要紧了,回到家里,没有人再敢苛待你。”
姜西雁眼泪止不住,看着自己的妹妹,她那样漂亮娇艳,肤如白雪,矜贵自持是温国公府多年养育的模样。
两姐妹抓着对方的手,哭了一会儿,又互相安慰几句。卫景修一直在门外没有打扰。
说了好久的话,闲月才想起,立刻站起身说:“姐姐,这次找你,将军府的人出了不少力。我带他进来,卫景修,是我们温国公府的恩人。”
说着,她打开门,看见走廊几步外的卫景修,朝他招手。
“这便是卫景修。”闲月领人进来,姜西雁点点头,还在擦眼泪。
闲月回头,朝卫景修半蹲行礼,“多谢少将军这一路辛苦,找到了姐姐。”
“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没说,要你谢我。”卫景修赶紧扶着她起身。
一侧的姜西雁看见此举,也忙起身。
“应该的,哥哥也说过,你是温国公府的大恩人。”
卫景修笑了笑,“你现在倒装乖,是不是姐姐回来了,惦记着显些好的形象?”
闲月听了,立刻瞪他一眼,“这是我家礼数,你这莽夫!”
看见自家妹妹竟称眼前的将军是莽夫,姜西雁吓得连忙拉扯闲月,并对卫景修歉然道:“妹妹年纪小,说话有些口无遮拦了,将军别往心里去。”
卫景修一愣,摆手道:“她在本将面前如何豪横都不要紧,本将并不在意。”
听完,姜西雁这才察觉两人之间的不对劲,觉得自己刚这样好像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便默然不说话了。
气氛有些尴尬,闲月看了看姐姐,“姐姐一定是累了吧?要不休息休息?我们下午再动身?”
“不用了,我不累。还是走吧,回去吧。”姜西雁摇头说。
闲月想也是,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免得夜长梦多。
卫景修与江肆去打点要动身的东西,留她们姐妹独处。
姜西雁给彼此倒了杯茶,然后看了眼门外,才对闲月说:“这将军对你什么心思啊?”
闲月正喝茶,听到这句呛得脸都红了,咳得停不下来。
“咳咳…咳…姐姐…你怎么这样…问…”
姜西雁忙给她顺背,又道:“我只是随口一问,我看他好像对你挺好的,喊他莽夫也不生气。”
“姐姐别想那么多,我才十七,而且,我心里有别人……”闲月越说越小声,脸上的表情也越发落寞。
姜西雁没听清后面那句,看了她的脸色,只点头说好好好,便不再问了。
这回到李家庄来,其实姜闲月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但也无妨了,主要的目的已经达成,她便将这里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他们从阎尾客栈离开,大约五六天,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回到温国公府。